11、摸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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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李庆华脸一板，皱纹的弧度都降了下来，他眉头紧锁，一脸正色，“什么智商低，什么学不好！你这个思想是错误的。人虽然有智商的差异，但我们现阶段的知识还没高到用我们智商解决不了，只是有些人学起来轻松点儿，有些人学起来得比别人花更多心思而已。你听不懂，应该直接举手跟老师说听不懂，不想影响同学，就下课来找老师问清楚，书本的只是都是连贯的，你一个地方听不懂，一个问题不去搞懂，之后知识的建立就会越来越困难，就会更难理解。学习当中，最忌讳的就是一知半解，不懂装懂，你骗得过老师，但骗得过自己，骗得过考试吗？所以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更不能抱有自暴自弃的想法，知道吗？”

“你虽然比别人多读一年高一，但是你不能因为你之前有经验就不学了，我们这一年就当巩固过去一年的知识，要比过去更认真更努力，好不好？你不能被一点儿小困难打倒，你物理上有什么不会的，就来问老师，你要上课听不懂，你就放学来找老师，老师给你重新讲一遍，你看行吗？其他学科也一样，老师相信王老师、周老师他们都会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的。”

……

李庆华一顿喋喋不休，赵夕阳听得有点儿出神，直到没了声，她的注意力才重新集中，双眸看向李庆华，平静地点头：“好的老师，谢谢老师，我尽量。”

离上课时间还没剩多少，见赵夕阳态度良好，李庆华不再多说了，以前的都过去的，之后的还得看她接下来的表现，多说也无益，于是就让她走了。

赵夕阳转身离开时，心里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她本来说自己智商低学不好，意思就是让老师别再管她了，让她自生自灭就好，她自己的水平她自己知道，真要说不行也不至于，高考考卷大多还是以基础题为主，她还能应付得了，那些难题比如填空题最后一题，大题最后一题的最后一小问之类，占据整张卷子也不过就是二三十分，如果认真细致一点儿，考个平均分肯定没什么问题。

但她就是……对，老师说的没错，就是自暴自弃来着。

没想到李庆华倒是不想放弃她，不但不鄙视她是留级生，反而特别真诚地接受了她，居然把她留级这件事儿美化成了巩固过去一年的知识。

而且全程对她说话都是和缓客气的，嘴角带着点儿微笑的，特别和蔼可亲的样子。

赵夕阳还真有点儿被打动了。

不过他也可能只是说说而已，赵夕阳想，毕竟他第一堂课还把她这个学生给忘了。

赵夕阳走在走廊里，垂眸深思着，视野里忽然多出了一双红白黑配色的aj篮球鞋，她稍愣了愣，脚步还没来得及停，脑袋就被按住了。

“低头走路，想什么呢？”

这里是教师楼，平时学生都不怎么爱来这个地方，通常都很安静，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所以有人说话就听得格外清楚。

赵夕阳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眼神往上瞟了瞟，一只修长精瘦的手抵在她的头顶上方。

她眨眨眼，视线稍稍往下，便撞入了许炎深邃的双眸中。

她举起手，伸出食指，在他的手臂上往上戳：“过分了啊，姐姐的头是你能摸的吗？”

许炎被她戳的心里一阵痒，收回了手，抓住了她的食指：“别动。”

“呵呵，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赵夕阳翻了个白眼，从他的手心里抽出了手指，问，“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早就走了？”

“有话问你。”许炎说，“你上午给我发的那条消息是什么意思？”

“哪条消息啊？”她眯起眼，有点儿茫然。

许炎的脸黑了黑，嘴唇紧抿着，不说话。

赵夕阳努着嘴想了想：“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让你在学校里装作不认识我那条？”

许炎的脸更黑了，冷冷地哼了一声。

赵夕阳琢磨着他脸上的表情，上午也没跟他发过什么，看样子是这句没错了。

他问她什么意思？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赵夕阳摸了摸下巴，察觉到他似乎不高兴，却也不懂他为什么不高兴。

她转着眼睛，斟酌着说：“就是我觉得吧，我们俩虽然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但在学校里还是当作不认识比较好。你这人，太高调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别人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欸，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为人高调，但你长了张高调的脸，学习又这么逆天，想低调也不太可能，对吧？这不怪你，你也没办法。但我可是一个低调做人低调做事的好人，我不想因为你而成为八卦中心，所以，我得离你这个风口浪尖远一点儿。”

赵夕阳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而且，你，太受女生欢迎了。初中的时候就是，高中了只怕有增不减，我们走的近了，会被别人误会的，我可不想成为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因为捕风捉影的事情被别人暗戳戳地骂成狗。又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我们只是邻居的，你跟人解释了吧，人家又要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事……总之，最好就是在学校里保持距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样对我们对大家都好，你说呢？”

赵夕阳会这么说，不是没有根据的。

以前他们上初中的时候，她就因为和许炎关系还可以，经常会一块儿回家，所以很多女生都会在背地里议论她，她不小心听到过几次，对于无心的提及，她会当作没有听见，但对于恶意的评论，她也会“好心”地提醒他们一句，她和许炎就是邻居，顶多再算个青梅竹马，没有男女感情，特别纯洁的那种。

初中里大家都还单纯，没那么多歪歪扭扭的心思，她解释完也就算完了，大家都听过算数，但悠悠之口，你不可能堵得住全部人的嘴，别人要说，你也没办法。

后来上了高中，她总算清净了。

现在许炎又和她同一个学校了，她得防患于未然，趁着现在还没人注意到他们俩之前，就先把八卦的源头扼杀掉，免得她又被风言风语说三年。

许炎冷着脸，咬牙切齿的，字儿从他牙缝里一个一个蹦起来：“你就这么讨厌跟我扯上关系？”

赵夕阳挑了挑眉：“你这话说的不对，我都跟你说的清清楚楚了，我只是不想被别人议论，就，我如果和你接触的多了，被贴不好标签的那个人绝对是我，你还是那个学习特别好长得特别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许大神，而我就是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还敢对许大神死缠烂打的留级生，我特别不想以后听到别人说到许炎，后面就跟一句，许炎身边总有个女的缠着他，那女的谁啊怎么那么讨厌啊？换你听到这种话，你不气？”

许炎冷着脸，定定地注视着她，不说话。

“换位思考一下吧，许炎。如果你现在是个学渣，而我是个学霸，你天天被挤兑说许炎配不上赵夕阳，许炎就是个垃圾，你心情如何？你一定会更讨厌跟我扯上关系的……”

说到这里，赵夕阳停了停，心想：不过，按照许炎这颜值，就算成绩再差，大家也不会觉得他配不上她吧？估计到别人的嘴里就会演变成少女学霸被帅哥学渣致命的吸引力迷得死去活来，为爱迷失自我，失足跌落神坛。

另一边，许炎挠了挠眉毛，深深地皱着眉，似乎有点儿烦躁。

赵夕阳猛地想到了什么，说：“不对不对，这话题扯太远了。我们先不谈跟你扯上关系，我有多烦恼。我们先谈谈，你，一个清心寡欲只想学习的学霸，难道希望跟一个女生，还不是你女朋友的女生，被人在暗地里扯上关系？男女之间会被人说成什么样，你也是懂的。这不是有毁你形象吗？你以后要怎么找女朋友啊？”

赵夕阳说了一大堆，都口干舌燥了，摆了摆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咱们在学校里，保持距离，ok？”

许炎垂眸望着她的双眼，眼神宛若染了寒霜的剑，一阵刀光剑影后，黯然失色。

他别开脸，冷冷地笑了下：“行，就按你说的，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谁也别搭理谁。”

说罢，许炎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赵夕阳跟在他的后面，也走得飞快，嘴里继续嘀咕：“其实你一楼我三楼，一般来说是碰不到面的，但是万一在路上遇到了，我们俩就别打招呼了，放学也不能一起走去公交站台，唔……在公交车上应该没关系了？不对！也不能说话，万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不是要装作不认识？”许炎猛地停住，转头，一脸的不耐烦，语气特别冲，“你还跟着我？！”

赵夕阳指了指前方，小声地说：“可是去教学楼就这一条路啊……”

许炎：“……”

*

两人在走廊尽头分道扬镳。

赵夕阳假装要上楼，许炎像没看见似的，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

许炎越走越远，赵夕阳的脚虚浮在半空中，收了回来，侧头望着许炎挺得特别直的背，幽幽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