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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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滚滚向前走动，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八娘子他大伯家的门前。

八娘子的大伯就在大门口等着，看见他们两个下来，急走了几步，“回来了？”

关冷艳十分高兴，“回来了，我这心里面总算是放心了，这心情是忽高忽低，我的这颗心跟着欲生欲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娘子，你以后可不能乱跑了，这次把你阿娘吓坏了。”

曹槊点了点头，被关冷艳牵着进了院子，关冷艳正想跟八娘子他大伯告辞，就被这位请到了书房。

“我之所以请夫人过来，是有件事情要跟夫人说，这长安城里面大家都知道，李渊已经倒霉了，可经过咱们家大娘子这一起事情，怕是往后在陛下眼中有如泥沙一般，咯他的眼睛啊”。

关冷艳听完之后也没有犹豫，“我听说这位陛下向来荒淫无道，这样的昏君早晚会使得天下大乱，您不必担心，外边的话不会是空穴来风，李渊怕不是真的有什么后福在后面。”

说到这里，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了一枚铜牌，放到了桌子上。“过几天就有人来找您的麻烦，这枚铜牌能取出文银五百两，您先别推辞，听我说，我今天去拜访他们家夫人，他们家夫人看上了大娘子，想要为他们家的大公子聘其为妻，我这心里七上八下，本来我是想把女儿嫁入高门，只是如今有些犹豫，毕竟是我女儿一辈子……”

然后低下头去，在这位贾舍人耳边说了一会儿。

“没想到夫人有这样的见解，实在是不像是一个货郎之妻呀。”

“实话跟您说，货郎也只不过是个戏词，我们家确确实实家境殷实，不说了，那死鬼都已经不在了，我现在守着这个孩子，只要孩子好，我这心里面也算是放心了。”

八娘子他大伯点了点头，“有一句话在夫人离开之前我就想说，如今觉得再不说，恐怕没有机会了。”

关冷艳回来的时候，曹槊歪倒在榻上，手中正抛着一枚点心。

关冷艳看见了忍不住念叨，“咱别在那里糟蹋粮食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吃不饱？你要是不吃就放在那里，会有人吃的。”

曹槊把点心扔进盘子里，“你说我用什么办法才能把那把弓合理的拿过来？”

“不是说要用一把雕花弓去换吗？”

“我想着他们家现在就在那里缩着不敢露头，要是李渊用了一把好弓，说不定又是一个话题，以李渊那种谨慎的性格是不会做这种事儿的，我觉得明天要是去换，恐怕换不来。”

关冷艳倒在曹槊旁边，“我跟你说件事儿……在说之前我问问你，明天我怎么答复窦夫人？”

“我要是这几十年找不到我丢失的那部分，可能一直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你说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成家，再说了，成家对于我来说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平生只有两个愿望，找到自己，给主人陪葬。所以你明天就说咱们高攀不起，就这么一句话，把这事儿挡回去就行了。”

“可是……我想在人间多停留一段时间，以前那种不算，以前咱们只是从人间路过，我现在想彻彻底底的融入人间，八娘子他大伯刚才跟我商量，他想等到他们家考期过去迎我进门儿。”

“什么？”曹槊一下子坐了起来。“我没听错吧，你真的打算跟她过一家子？”

“对呀。”

“对你个头……咱们，咱们不是人。”

“对呀，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这人间百姓都说我主人到天上去做财神去了，我想去找我主人。”

“你找就找呗，修炼呗，那你嫁人跟你找你主人有什么关系？”

“不体会人间五味，怎能立地成神。”

有没有神仙还不一定呢，曹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是不是已经打定好主意了？”

关冷艳点了点头。

曹槊想不明白，“那个人他好在什么地方了？官职没见多高，银子没有多少，年纪一大把不说，以前也是妻妾成群……你是不是想不开？”

“你别管了，我想得开。”

曹槊恼怒的抓了抓被子，使劲儿地捶了几下，“你等着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到这里，眼珠子一转，“你的事不是我没提醒你，是你一意孤行。要不这样，我借着你这件事儿，让李渊他们家送礼，把那个弓送过来，到时候你把这个弓再送给我，你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在这里过日子，我立马有多远滚多远。”

“可是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想让你装我女儿，就十来年的功夫，到时候咱们找一个子虚乌有的人物把你嫁出去，你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曹槊这下更不理解了。

关冷艳叹了一口气，“我向往人间，向往的不是一年两年，你经常沉睡，不知道我在这几百年里面过得有多么孤独，我现在不想再孤独下去了。我编了那么多故事伪造了那么多身世，就是想着有一天我成故事里面的人，你帮帮我，就像我当初帮你一样。”

曹槊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十年光阴对于我来说真的是是弹指一挥间。但是你别指望着我对着那个人叫爹。”

“当然了，我根本不指望，我今天跟他说过了，说你可能会不答应，他说让你叫他伯伯，你以后和八娘子就是姐妹了”。

曹槊还真的不稀罕。

关冷艳看着曹槊那板着的小脸儿，“我会过好的。”

曹槊没说话，又重新倒了回去，这下两个人都沉默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曹槊的脸色臭臭的来到了门口，八娘子这个时候也来了，前几天称呼关冷艳的时候叫一声姐姐，现在都不好意思再开口。

不过见到曹槊的时候，叫妹妹叫得很亲热。她伯父的管家带着钥匙账本儿也来拜见，曹槊心想，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怎么变得这么快？

对于曹槊和关冷艳来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昨天关冷艳就吩咐人把外边的一些财货拉进来，今天也送过来了，只不过路上惊险万分，关冷艳正在那里按着册子清点的时候，窦夫人派的人也到了这里。

关冷艳发现曹槊没什么反应，就把窦夫人派来的仆妇叫到了跟前。

“告诉你们夫人，我昨天想了半晚上，觉得还是我们高攀不起。”

这些仆妇们面面相觑，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因为窦夫人不在李家，她们不得不赶快找到了窦家。

窦家的老夫人一听先把自己女儿骂了一个狗血喷头，“昏了你的头了，你儿子芝兰玉树，那些山村野地来的小女郎怎么能配得上他？”

窦夫人没办法，“我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只是您老人家没有看见那个女孩，她比那些山村野地里的小女郎要好上许多。”

“再好也没用，我告诉你，世家郎君女郎身上流的血都是香的，那些不入流的门第养出来的孩子就算是皮囊再好，也是一副臭血。你要是让你儿子娶了这样的人，往后他有什么脸面再和这些亲戚们来往。他的子孙又怎么能抬得起头来？你回去吧，这一件事情不用再操心了，你的那些侄女儿外甥女儿总有合适的，到时候我保管你儿子有一个体体面面的媳妇儿。”

窦夫人心里面还是有些不甘心，“过几天我把这女郎带过来让你看看……”

“不用让我看，我眼睛看不清楚，你也别在这里呆着了，早些回去吧。”说到这里，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的都是一些金银。

“拿回去悄悄的买些粮食，先让孩子们吃饱，你需要慢慢忍耐，早晚有你的好日子过。”

窦夫人把金银接了过来，点了点头，拜别了母亲刚出院门迎面碰见了二儿子李世民。

李世民的脸色不好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去拜别了外祖母，母子两个一起回来了。

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李世民下了车之后就被他大哥拉走了。

兄弟两个趁着私下无人，李建成就问，“是不是窦家给你脸色看了？”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早晚我要让他们家后悔，简直是狗眼看人低。”

说到这里，又想起昨天的那一只羊来，“唉，不管怎么说，咱们确确实实是吃人家的东西了，拿人手软吃人嘴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建成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搂着他往后院去，窦夫人把金银打开放到了桌子上，自己倚着梳妆台正双无神的发呆。

他们兄弟两个在外边伸了伸头，看见母亲在发呆的样子，都忍不住跟着叹息了一会。

李建成就和李世民商量，“我想和爹爹一块到高丽去。”

“大哥，你越是努力出头，陛下就越觉得咱们是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咱们在这里龟缩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看看娘亲，你再看看弟弟妹妹。”

“可是……可是就算你想过去，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家现在连给你置办铠甲马匹的钱都没有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李建成抬头看了看四周，“咱们除了国公的爵位，什么都没有了，还死守在这个爵位干嘛？”

说到这里咬牙切齿，“我早晚……”

作为长子，他毕竟是谨慎言行惯了，但是作为次子的李世民，因为脾气性格早就忍不了了，“早晚就造反。”

两个人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才算是心中好受了一些。

“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先祖就是八柱国之一，咱家还需要在军中挣一些功劳，若是我现在不出头，将来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至于兵器铠甲……”李建成说到这里眼珠子一转，“昨天摸到咱们家来的那小娘子应该不缺钱，我去找她借一下，将来等我发达了，双倍的还她。”

既然有了想法，李建成就赶快去实施，他换了一身衣服，做了一副不起眼的打扮，自己找到了曹府门前。

跟门前的人说要找曹家的大娘子，看门的人立即知道了，让他在门房里面等了一会儿，层层通报给了曹槊。

曹槊听了之后双手抚掌，这不是送上门儿的好机会吗？

自己匆匆忙忙的也不带着仆妇，赶快跑了出来，远远的跟李建成打招呼。

“大公子，今日怎么来找我了？”

毕竟是找人借钱，李建成也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事想来求大娘子。”

“你我何必提求这个字呢，你想让我干什么？只管说。”

“想找你借一些银子……我想跟随大军去高丽，我们家，只有一副盔甲，那是我爹爹的……”

“我明白了，”曹槊心里面说，“这果然是天给的机会，抓不住必受天谴。”

“我手中确实有钱，也有一些粮草，但我有一个要求，我还没有出去逛过呢，你要是带着我出去把这些东西买齐了，我就能让你得偿所愿。”

李建成有些犹豫，“我要去的地方都不适合你们这些小娘子去。”

“你放心，我跟一般的小娘子不一样，我们家祖上世世代代都是武将，我见过许许多多的神兵利器，说不定你那双眼睛还没有我的招子亮呢。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赌就赌，我就不信，柱国大将的后人比不上你。”

曹槊微微一笑，这事情胜利在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