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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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的阿娘是一时半会走不了的,但是小胖子却不这样想，李建成能看得出来，儿子在曹槊收拾东西的时候,居然有几分沾沾自喜。他以为能够压下曹槊的气焰,别看这小东西年纪小，但是现在也会算计了。

但是发现到阿娘真的走了,再不回来了,这小东西又开始着急了起来。

就小胖子这种表现让李建成觉得可笑又心酸，李建成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所以在李世民率先挑战兄弟关系的时候觉得接受不了，觉得特别难受。

就当他觉得自以为能接受得了人世间大部分算计之后才觉得。自己并不能像自己想象当中的那样，能够把所有的人心变化都能坦然对待。

就算是接受不了也知道有的时候人心易变才是正常的,人心不变才是不正常的。

李建成叹息一声,把小胖子抱进自己怀里。小胖子这个时候还陷在一种恐惧当中,哭的差不多上不来气了。

“阿娘走了……”

“她为什么走啊？是不是咱们承宗惹她生气了？”

“没有……没有惹阿娘生气……都怪爹爹不好,是爹爹惹阿娘生气了”。

曹槊其实并没有走,也不过是装作样子离开这里了,等到听见了小胖子的话之后，顿时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小子如今还会倒打一耙了。

不管是男人或者女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承担错误，小胖子若是现在再不管教往后再管教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曹槊着急的圆圈转,让人把纸笔拿过来,写了纸条让人带进去给李建成,心里面想着这个时候应该好好的收拾收拾这个小东西了。

不提曹槊和李建成两个人平时是如何在家里面教育孩子，但说李渊这一段时间被不少人在耳边提醒着，他们说东宫现在只有太原王一个孩子,东宫的男丁显得太单薄了。

李渊这个时候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大儿子夫妻两个身上，让人把李建成叫过来，苦口婆心的劝他赶快多生一些儿子，多生的好处特别多。

从将来的江山到以后养老，这些都不是小问题。

为了让儿子相信自己的说法，李渊举了很多例子，讲得滔滔不绝，很多例子都感人至深，上下几千年的事情让他讲得十分透彻。有一些是身边发生的，有一些是在亲戚家里面已经出现过的，就连那些远古的圣王比如大禹都没能逃脱了李渊这张嘴。

最后李渊作为总结陈词的一段话，听起来让人觉得特别别扭。

“你和太子妃的年纪也不小了，早些年的时候让你们两个快点圆房，快点生出一个儿子，你们偏偏不听，再蹉跎几年，你们两个就能做祖父母了，那个时候想生都生不出来”。

李建成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身疲惫的回到了东宫，就发现小胖子哭哭啼啼的坐在那里接受太子妃爱的教育。

小胖子每天把自己的父亲当做救星，一看见李建成回来之后顿时把毛笔扔到一边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飞快的抱住父亲的小腿。

而且小胖子不止一次在想，为什么不能把阿娘从家里面赶出去，这个家里面有自己和爹爹就够了。

但是这话又不能说，所以每次父亲回来的时候，他就飞快的冲过去，抱着父亲的腿扬起头可怜巴巴的问候几声，这个时候爹爹就看在自己可怜巴巴的份上，将自己抱在怀里，带着自己玩一会儿，这是一天当中自己仅存的快乐时光。

把小胖子哄着到别处玩耍了，李建成才跟曹槊说明了老父亲李渊的殷殷期盼。

曹槊呼了一口气，觉得这样还不能指责李渊，他也没有把一些不相干的人塞起来，仅仅是要求多几个孙子而已。

曹槊一口答应下来，这种事情先答应下来准没错，反正以后能不能生得下来还不好说呢。

就在曹槊和李建成为了生孩子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这个时候李建成接到了平阳公主病重的消息，平阳公主这一段时间没有出门，曹槊派人送东西去问候几声，也只是回答说最近精神不好，考虑到他们的亲兄弟李世民等于说是被永久流放了，心情不好也是有的，曹槊就没有多管闲事，没有把这个小姑子叫出来一块说话，等到现在再听到他的消息，原来已经病重了。

这让李建成想起李世民走的时候嘱咐自己的话，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再也顾不上其他事情了，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平阳公主的府邸看到了妹妹，发现妹妹现在瘦的一把骨头，整个人憔悴无比。

曹槊也觉得特别惊诧，本来还没想到居然能病重到这种程度，以为这只是起不了身——实在是那些御医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把贵人的病往大了说。

这个时候再看平阳公主就仿佛是命不久矣的样子，这不仅李建成不相信，曹槊也不相信，曹槊就悄声问平阳公主的侍女。

“别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这家里面有人做了什么事让公主生气了，我告诉你们休想拿什么风寒之类的来搪塞我，公主年轻那会儿骑马射箭不在话下，这也才几年而已，怎么可能身子变得这么虚？”

在曹槊的想象里，应该是驸马做了什么事儿被。公主发现了，为了儿子，公主只能忍气吞声，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就连李建成也是这么想。

而那个可怜的御医只是一个劲儿的解释说这真的是因为风寒没有照顾好，使得病情越拖越严重。

而且驸马这一段时间在家里面特别规矩，自从李世民一家走了之后，驸马就跟蔫儿了一样没出过家，虽然平时也是爱饮酒作乐弹唱歌赋。但是跟早些年他的习性相比，那真的是有了太大的改观。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驸马就是这个脾气，要是让他改了肯定不现实，所以等到公主身边的侍女将驸马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说出来之后李建成其实并没有那么生气。

但是曹槊却非常生气，这个时候像是一个极度护短又特别难缠的娘家人一样，对于驸马这一段时间饮酒作乐的事情颇有微词。

“你跟秀秀夫妻一场，别的不说，你们俩现在还有一个儿子呢，你不好好的在旁边照顾着秀秀，天天谈诗作赋是何道理？”

柴绍就觉得有些冤枉，公主生病了他也着急，而且因为公主生病了，连带着儿子这一段时间身体也是忽好忽坏，关于这一点他是比谁都着急，但是着急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又不是御医，又不能替公主生病，也只能聊以□□苦中作乐了。

而且他觉得东宫太子妃管的也太宽了，他把太子管的跟三孙子一样，不能就这么管着自己。

所以言辞当中就带了一点不恭敬出来，这不仅让曹槊生气，连李建成也生气了，李建成生气的地方在于柴绍这个人对于曹槊不够尊敬，曹槊觉得才造这个人到现在居然还能做的，出苦中作乐的事儿，绝对是真心实意想高兴的。

夫妻两个一块回到了东宫，收拾了一下去找李渊曹槊，这个时候就像是一个奸臣一样对着李渊进谗言。

“我看那柴绍本来就是有恃无恐，您只需要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将他家的爵位撸了，让他们父子两个跌落尘埃，到时候他肯定会乖乖的侍奉秀秀。”

李建成觉得罪不至此，而且驸马确确实实是有军功在身的，就劝着曹槊赶快回东宫看着小胖子，就在一边劝慰李渊。

“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咱们不能过多插手，但是您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老丈人，现在秀秀生病，他还能跟家中的歌姬喝酒饮乐，这已经是藐视咱们家了，您把他叫过来骂他一顿，到时候他们家自然有反应。”

李渊就按照李建成的说法，把这位女婿叫了过来，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驸马只觉得特别的委屈，自己真的着急，也不过是跟家中的人喝的酒多了一点儿罢了。

回到家之后还忍不住找秀秀抱怨，秀秀这个时候精神也不太好，平时略微有那么一点精神也是分给了儿子，对于在旁边抱怨的丈夫连一个眼神儿都没给。

从这一天开始，东宫那里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送过来，而且东宫的宫女个个趾高气昂，对着秀秀屋子里面出现的所有婢女仆妇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凡是那种长得妖妖娆娆，或者是有谁敢跟驸马在旁边说笑的，通通回去报告给太子妃。

直到两个月后，秀秀的身体才有一点起色，曹槊松了一口气，但是李建成却不敢松这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也快到过年的时候了，今年注定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年份。

首先李世民一家不能跟他们过年，其次李元吉夫妻两个貌合神离，还有年纪越来越大的光棍李元霸——他极度反对娶老婆。

李渊作为父亲想想就觉得头疼。

所以就让人询问曹槊到底是如何相看各家淑女的，为什么李元霸到现在还是一个大光棍。

曹槊忍不住向关冷艳抱怨，“陛下也真是的，想要马儿跑还不想马儿吃草，我只想问问他天下有这么美的事儿吗？他非要让我们两口子现在生一个儿子，他闺女还病着我要操心，他儿子的事情我也要操心，问题是元霸不想娶媳妇儿，这个事儿的根子还在元吉身上，要不是元吉天天在元霸身边乱说，元霸至于到现在都不乐意娶媳妇儿吗？”

关冷艳只有一声长叹，颇为不屑的看了一眼曹槊，“无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明白了，你在说谁呢？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德不配位……”

“我又没说你，你着什么急？”关冷艳也只是撇了曹槊一眼，心想果然多疑，我说你了吗？我指名带姓了吗？你把什么说法都往自己头上扣，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我说的是李家这家人无德。”

关冷艳还没接着往下说，曹槊冷笑了一声，心想果然还是关冷艳，要是一年当中没跟自己斗两回嘴，今年就不算完。

“怎么？刘皇叔他祖上就有德了，远的不说，单说刘邦刘秀，都是什么好人吗？你去打听打听，从古到今哪朝的皇后为了保住储君位置对着大臣下跪的，这事儿就发生在刘邦时，要不是他流氓至极，对不起原配母子，能逼的吕氏下跪吗？”

吕后没有子嗣留下来，后来的文帝和武帝都并非是吕后的血脉，所以刘家的人对于吕氏其实骨子里面并没有那么尊敬。甚至背地里曾经埋怨过这么一个女人在家里面掀起的波澜，差一点让江山改了姓氏。

而曹槊嘴中的刘大耳，跟他祖宗似乎是一个德行，那就是从来不把老婆看在眼中。

不知道是不是讹传，反正刘皇叔曾经说过，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个时候曹槊当然要把这些话拿出来刺一刺关冷艳。

关冷艳知道在这个时候跟满身斗志的曹槊别讲这个，要讲这个真的说不过人家，人家不管说过说不过，最后总要倒打一耙死缠烂打。

“你别跟我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有这精力，还不如想想你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要是你，这个时候麻溜的把那些小官员家的女郎画像拿过来，让皇帝选一个。”

曹槊这个时候长叹一声，有的时候向她心如磐石，有的时候又柔软的不像话，像这个时候曹槊就不想促成一对怨偶，不想让李元霸为了家里面的事情傻乎乎的被别人牵着鼻子当成提线木偶在外边奔走，也不想让一个妙龄少女嫁给别人眼中的大傻瓜。

“这事我还要再想想，我一定要找一个元霸喜欢的，又对元霸好的。”

“这事儿难着呢，你要努力啊。”关冷艳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没有诚心，甚至还带了一点幸灾乐祸，曹槊就不想让关冷艳如此轻松，立即站起来，本来想着这个时候没人，两个人打一架也行，但是想到曹进的年纪也不小了，冷笑了一声。

“别在这里说风凉话，我知道你马上就要作人婆婆了，也要开始养孙子了，这个时候是不是也特别抓心挠肺啊？”

关冷艳当然不承认，就算是有这种事情也不能承认，两个人又斗了半下午的嘴，关冷艳离开之后曹槊整个人没精神的躺在了榻上。

李建成就带着两个兄弟回来吃饭，以前在等饭的时候，兄弟三个人都说说话，现在是直接把小胖子提溜到跟前。

反正兄弟三个一同考教，把小胖子弄的怀疑人生。

李承宗对自家爹爹是非常崇拜的，因为爹爹是一个十分博学的人，对于四叔略微能看得上眼，四叔有时候做事虽然不靠谱，但是学问还是有的。

三叔就更厉害了，三叔号称是天下无敌，那是真的无敌，不管是打架起码还是吃饭，没有一件是小胖子能够赢得了的。

小胖子暗暗发誓自己早晚有一天能把三叔摁着打。只不过是在这一天没来之前，自己是被三叔摁在地上打。

每当这个时候，爹爹和四叔总是端着一杯茶坐在台阶上，两个人看着小胖子被摁在地上摩擦，都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不过这一次聊过头之后，李元吉终于有了一些话说，“我的一个侧室如今有身孕了，到时候要是生了儿子就让他跟着承宗一块儿同进同出。”

李建成当然是满口叫好，这个时候忍不住看了看如今正生龙活虎的李元霸。

“你嫂子这一段时间一直在给元霸的事情操心，着急的都上火了，这件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能做到最好。”

李元吉觉得还是不要让元霸成亲了，反正元霸也不在乎这个。

“我劝大哥和大嫂这个时候别白费力气了，咱们一同去劝劝父皇，让父皇收回成命，要真的是找了一个像杨氏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回去，你让我三哥如何自处？他要是像我一样想的开也就算了，如果想不开怎么办？他本来就是一个死脑筋，不知道别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可怜也就算了，知道了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乱子呢。”

“那种人……千百个里面才出一个。”李建成的意思是说，像这样的事情元霸可能碰不到。

“弘农杨氏的教养都信不过，你觉得那些小官小吏家的教养都能信得过吗？”

李建成头疼极了，把杯子放到一边，顿时觉得杯子里面的茶一点都不好喝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胖子也跟李元霸一块过来了，李建成和李元吉这个时候才住了嘴，这件事就打住不聊了。

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日子，小胖子看着满屋子人，显得熙熙攘攘，有许多小叔叔和小姑姑在这间房子里面，吵闹极了，顿时觉得有些烦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小胖子的地位比别人特殊，关注他的人比较多，作为祖父的李渊也特别关注小胖子，就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小胖子的后脑勺。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这满眼繁华，有什么事值得你叹息的？”

李渊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真的老了，看见孙子就忍不住自己回忆当年，在小胖子这个年龄，自己当时在干嘛？

那个时候自己的几个兄弟刚出生，父亲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母亲接着病倒了，那个时候自己懵懵懂懂，什么事儿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李渊顿时觉得自己特别可怜，自己从小都为家族谋划，但是却偏偏因为母亲病倒，无人教育变得犹豫不决。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耳根子软，但是知道又能怎么样？人是很难克服自身的缺点。

就算是圣人，也有许多行为让人诟病。更何况李渊觉得自己不是圣人。

小胖子这个年纪真的太小，只需要高兴的玩了就可以，可能他最大的困惑就在于今天吃什么用什么玩什么，最大的烦恼在于学多少字读多少书最讨厌……甚至担心的事情就是被母亲逮着玩耍了又该如何？

但是小胖子却给了李渊一个截而不同的回答。

“祖父，我想承乾哥哥了，他们都跟我说，以后不许提起来承乾哥哥……可是我不说别人是不会想念承乾哥哥的。”

最后小胖子特别难受的没有问出来：不知道承乾哥哥还记不记得我？

小胖子已经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了承乾哥哥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回答，李渊的脸色也变得郁郁寡欢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小孙子的后脑勺。

如今只有这一个孙子在，所以这个孙子就变得特别金贵，那些旁边叽叽喳喳的儿子完全没办法跟小胖子相比。

李渊看到小胖子又想起几年前这么大的李承乾。

“祖父也想你承乾哥哥了”

怎么能不想呢？对于李渊来说，李承乾是他第一个孙子。

而且西北那个地方虽然物产相对来说比较丰富，但是那个地方没有像长安这样四季皆宜，那个地方长时间的冷，而且那里的人也不愿意种植五谷。

李承乾这样的孩子去到那里不知道如何生存下去。从李承乾身上又想到了李世民夫妻身上，观音婢每到冬季都要犯气疾，因为曹槊和观音婢这两个儿媳妇从小嫁进来，跟随家族颠沛流离，李渊对待她们比对待女儿还要有耐心，想到李承乾母子，李渊顿时觉得今年的这个年过得肃然无味。

可能往后的年过得也会无味。

但是不能让孩子们知道，孩子们知道就等于大臣们知道了，大臣们知道就等于全天下都知道了，到时候又会掀起其他的事端。

李渊把酒杯放下，把小胖子抱到自己怀里，搂的小胖子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孩子，咱们两个悄悄想就行了，只要咱们惦记着，你承乾哥哥就能过上好日子。而且不要让人家知道咱们惦记……”

“我都懂，您不必嘱咐我，您说我将来长大以后出去寻找承乾哥哥，他会不会认我？”

李渊想了想自己怀中的小胖子年纪不算大，已经记事儿了，能将自己小的时候和李承乾相伴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那么李承乾肯定也记事儿了。

李承乾肯定还记得自己这个祖父，也肯定还记得这个只知道憨吃憨睡的堂弟。

就是不知道李世民将来怎么跟儿子解释，说不定会在儿子跟前说自己和建成的坏话。到时候少不了李承乾要记恨上小胖子。

但是转念一想，世民不是这样的人，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清楚的，有拿得起放得下的气魄。

所以在这个时候李渊还是愿意给小孙子留下一点念想。

“等到你将来长大了，长得像祖父一样大，把你的孙子也抱在怀里讲故事的时候，趁着腿脚还能动，去找你承乾哥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六千字……明天恢复更新，现在还有一点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