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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了柳湘龄的事,白倾倾又与太子闲聊了一阵。打算要走时太子让人拿来了一把好琴。
白倾倾是个音修,虽说此处动用不了术法灵气,但修心还是不能松懈的。
只是原身不爱这些,白倾倾之前去私库里翻过那些琴,多是别人所赠华而不实,也就摆着好看一点。
上回见到太子时,她就随口说了两句。
以大公主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突然喜欢上抚琴,想必也就是一时兴起。
尽管如此,她仅是提了一句,太子还是记在了心上,特地叫人去寻了真正适合弹奏的好琴来。
白倾倾上手一撩弦,就知道这琴和她库里的那些花架子不一样。
“如何?”
白倾倾点头:“喜欢。”
太子笑说:“那一会命人给你送过去。”
白倾倾心想,太子这个宠妹狂魔是真的不得了。
此行还捞回把好琴,她正高兴着呢,要回去时,却没想在东宫外遇上了二皇子。
二皇子心里暗暗觊觎太子之位多年,以她和太子的亲近,同他的关系自然好不了。
不过只要他还未露出什么把柄,这表面兄妹也仍是在的。
二皇子一看见白倾倾,便走了过来:“这么巧,皇妹也来找皇兄。”
白倾倾手里执了把小绢扇,轻捻着扇柄一摇,轻抬下巴显出几分冷漠,不咸不淡:“二皇兄。”
平日里没什么事,遇见打个招呼也就够了。可此时白倾倾想要走,二皇子却并没有让开。
白倾倾看他:“二皇兄?”
二皇子打量着她。他这皇妹也是绝妙,长大后一年比一年瑰艳倾城,可惜就是脾气被宠得太臭了。
他只是一时好奇,白倾倾这么冷傲高贵的性子,如果有一日被践入污沼泥地中,也不知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神色来。
“没什么,只是好久没见到皇妹了。”二皇子笑道,摆出一副兄长的亲切神情,关心道,“似乎瘦了些许。”
说着他抬手欲扶她的肩。
然而手才刚抬起,却被人一把擒住。
冀衡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她身侧,他沉眸抓住二皇子的手臂,脚步移动,整个人挡在了白倾倾的身前。
冀衡在来到大公主府前,只是一个奴隶,活着已是艰难,自然不懂皇室关系及其中纷争。
虽然眼前这人是殿下的皇兄,笑容亲切,可冀衡就是敏锐地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不善和一丝威胁。
他和太子不一样。
冀衡不想让他碰到殿下,于是他也就这么做了。
宝珠在旁惊讶不已。
二皇子和殿下虽说关系不近,但他是不敢明着对殿下如何的。而对方又是皇子,没有殿下的命令,他们更不可对皇子动手。
冀衡在府上时安安静静的,不想胆子如此大。
白倾倾也愣了,摇扇的手停下。一抬头便是冀衡留给她的后背,把其余视线全都挡掉了。
她刚还在嫌弃二皇子笑得假模假式的,比她这番大公主的姿态端着还累。结果这张假笑脸就被挡住了。
哎,冀衡可真贴心!
二皇子身边的人见了上前喝斥。
冀衡没动,直到听见身后殿下叫他的声音,这才松开手。
被一个不知尊卑的下人擒住,二皇子脸色已有点挂不住了。他正欲责问,但看到冀衡时又想起了什么。
二皇子嘴角轻蔑撇动:“听说皇妹前阵子捡了个奴隶带在身边,就是这人?”
他目露轻视,掸了掸被碰过的袖子,并不掩饰他对于眼前低贱之人的嫌恶。
他又扬起笑摆出好心相劝的模样:“皇妹,脏东西可不能乱往回捡。”
冀衡蹙眉,手在身侧攥住。他想要护卫殿下,但丝毫不希望因他的过往身份,而使殿下蒙羞。
其实真说起来,二皇子也并未做什么,只是随手一碰自己皇妹的肩而已。
冀衡微微垂下了头,在想是不是因他的冲动,而害得殿下丢人。
白倾倾看到他那脑袋稍稍一低,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指尖一挑,扇柄抵在冀衡背脊轻轻敲了敲。
“你是我白倾倾的人,谁敢对你恶言,那才是踩踏我的面子。”
冀衡只觉后背扇柄相抵之处,玉质的凉气透过衣裳,激得身子一颤。殿下手劲虽轻,他却一下绷直了。
殿下的声音不大不小,清晰落进他的耳中。特别是那句他是她的人……
冀衡眼底有暖意倏然化开。
白倾倾让冀衡退开些,冷冷扯动唇角:“我看是皇兄眼脏了才对。”
玩什么明嘲暗讽,给谁听呢?
大不了,表面兄妹的那一层也揭掉别要了。
欺负冀衡那是想也不要想的,她正给人树立自信呢,哪高兴别人出来指指点点的。
白倾倾觉得自己肯定是大公主架子摆的久了,有一点小飘,再也不是那个遇事不决咬手指的白倾倾了!
二皇子没想到白倾倾竟为一个奴隶,和他如此说话。
场面一时不太好看,东宫的下人们忙赶来圆场。当然,首要的是不能让大公主殿下受委屈了。
白倾倾不再多说带人走了。她也不关心他假兮兮来找太子做什么。太子就是个人精,没什么好操心的。
回府后,白倾倾对冀衡说:“今日你护着我,我很高兴。”
那时的冀衡没多想就牢牢护在她身前,白倾倾确实意外又高兴。既然不觉得有何错处,那夸就是了。
白倾倾又问他有没什么想要的。
冀衡本要拒绝,然而视线落下,却停在她手中的绢扇上。
他问:“殿下,能否将扇子赏给属下?”
扇子?白倾倾拿起手里的小绢扇看了眼。这是之前在马车上随手拿的。不过她的东西,再随意也差不到哪去。
看不出来,冀衡还喜欢这种小玩意。这没什么,白倾倾将扇子递给了他。
“谢殿下。”冀衡伸出双手小心接过。
冀衡回去后,便将扇子也摆在了柜子里。看着被填满一层的柜子,心里头也充斥着满足。
他想起最后离开时,殿下喊住了他。
她说:“冀衡,你曾是奴隶没错,但这并不丢人。你永远不要这样想。”
他的公主殿下,实在是世上最温柔的人了。
只是想起从二皇子那感受到的不适,冀衡也意识到,光有武力是不够的。他不懂的还有很多,要变得更强大,才足够为殿下效力。
过了两日,太子派来人,告诉白倾倾柳湘龄回到都城的日子。
到了柳五姑娘回来的那日,柳湘龄的爹娘带人早早等在城外,翘首以盼。
未过多久,太子殿下和大公主的车驾也停在了城外。
太子会来,皇后早与柳家说过,他们是知道的。只不过大公主会出面,就完全在意料之外了。
白倾倾今天坐的太子的马车。既是陪着他来给面子的,便把神色放柔和了几分。同柳家客套完,就靠着车内的软枕说:“听说这柳五姑娘姿容出众。”
柳五的事,太子没怎么听进去,只顾着打趣她:“能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白倾倾心道,你就趁现在淡定吧。
等了片刻,柳五姑娘回京的马车就出现在视线中。
柳湘龄和爹娘多年没见了,见到后便哭着抱在一处。但顾及着太子和大公主殿下都在此,她又克制着收拾好情绪,亲自过来他们面前行礼谢过。
柳湘龄模样生得水灵端庄,纤腰聘婷,举止言谈也落落大方。
白倾倾在旁眼看着太子从例行公事的神色,逐渐变得亲善关心起来。
送人回去的路上,白倾倾便问:“皇兄,柳五姑娘如何?”
太子有一种被妹子看穿的感觉,咳嗽了两声遮掩:“什么如何,你别瞎闹。”
柳湘龄回来,竟得太子和大公主相接。不出一日,柳五姑娘的名声就传开了。
紧接着上门议亲的人肯定也少不了。
白倾倾之后跑东宫试探了太子两回,见他已开始有所行动,也就不担心男女主的感情跑偏了。
柳湘龄其实是个善良聪明的好姑娘,将来也是做皇后的料子。白倾倾见过人后,想着她那姿容和气质,便觉得是男子们都会喜欢的那种。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暂且别让冀衡和柳湘龄遇上,更为稳妥。
说起来,这几天她好像都没怎么看到冀衡。
白倾倾问宝珠:“冀衡呢?”
宝珠正要回话,殿下已经起身了:“算了我找他去。”
“殿下……”宝珠无奈了。主子要找谁,唤人来见便是,何必自己过去。
之前,冀衡除了在殿下外院护卫,其余时候都耗在武场里,勤奋到卓旭看见他就想绕道走,生怕被抓住对招。不过他最近武场也去的少了,基本都将自己关在房中。
冀衡在饥荒被卖作奴隶之前,其实是开过蒙的,只是学的还不多。
殿下过来时,他正艰难头疼地在学一本书。
白倾倾一进来,就看到他神色慌乱地起身,手里在遮掩着什么,还险些撞翻了烛台。
冀衡被突然出现的殿下惊到,一阵手忙脚乱后,才不自在地站好:“殿下。”
白倾倾不免好奇,眼神探究看去:“藏的什么,不能给我看?”
冀衡薄唇紧抿,僵站了片刻,才转身去把书取了出来。虽然他不想让殿下发现,可他更不该对殿下隐瞒说谎。
白倾倾接过来看,她还当是什么,翻了翻才发现不过是本浅显易懂的书册。
冀衡见殿下在看,耳根渐渐飞起了红,解释说:“怕殿下笑话。”
他不想让殿下知道,如此简单的书,他都看得有些吃力。
白倾倾恍然。
她看着冀衡,虽然面色平静,但其实心里一点都不淡定。难怪她总觉得,似乎落了点什么。光惦记着习武了,怎就忘了这茬?
还有这人,有心却不直言,也不知说他什么好。
白倾倾抬手揉了揉额头。她心里做着盘算,不自觉就咬了下指尖,又意识到冀衡还在,默默缩回了手。
冀衡视线没有离开过她,自然也将殿下神色举止的细节都捕捉在眼里。
在人前,她是那个高冷端方的大公主殿下。可在他面前的殿下,冀衡总觉得是有些不一样的。像是卸下了厚重的遮掩,欢喜时会笑,言语随和,偶尔的小动作中还藏有一丝俏皮。
一开始,冀衡以为殿下就是这样的。可随着待在殿下身边的时日变久,他又发现只有单独见他时殿下才会如此。
冀衡觉得自己贪心又大胆。他竟想在殿下的眼里,他是不是有那么一些不同?
白倾倾走到桌案旁坐下,将书摊开,叫冀衡过来后,将人按到了身边坐着。
诗书学识,对贫苦些的百姓来说都很遥远,何况奴隶。该丢人的是这世道。
白倾倾柔声道:“这没什么的,冀衡。哪里有难处?我教你。”
冀衡惊讶:“殿下?”
被白倾倾拉到身边坐下时,冀衡已经拘着不知手脚往哪放了。二人的肩膀不过一拳之隔,呼吸间尽是殿下清雅的女子香。
白倾倾见他不动,拍了拍书页:“冀衡?”
他想必是识字的,白倾倾便想看看是何程度,也好做安排。
冀衡喉头上下滚动,片刻后伸手,将不明之处指给殿下。
之后半个来时辰,白倾倾专注在教,冀衡则时不时偷偷看她,眸底暗涌着连他自己不曾发现的意动。
冀衡猝然在想,殿下不该待他如此好的。
再好下去,他怕是要,沉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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