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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夜峰,衡清门剑道宗师风寻砚的所居山峰。

此时的清幽竹院之内,白倾倾眨眼凝神,正看着面前水镜之中倒映出的容颜。

看到这张脸,她的脑海中便蹦出了一个名字,沈沅儿。

这不是她在此境中的样貌。

她吞了一颗幻容丹,因而从容貌到身形,现在都幻化成了沈沅儿的模样。

也就是这个小境界的女主。

脑海中的信息已经都接收到了,白倾倾正欲再挑拣一下重点之处,却突然间感到了一阵强势又诡谲的灵气威压。

白倾倾看向她师尊风寻砚的所在。

此刻屋内混沌不稳定的灵气正四溢而出,将整个竹院中的天地灵气都给搅动了,院中竹叶无风而舞,浅池也晃动波涛。

只因栖夜峰一直都立有结界,因而这等异样的灵气波动,还不至于冲破结界传出去。

白倾倾自从最初跌入秘境以来,就与灵气彻底绝缘了,忽然间感受到周身充沛的灵气,还有点不大习惯。

她在此境中的修为,已至金丹初期,在整个衡清门中,算是勉强在不上不下的范畴里吊着。

但面对着她师尊释放出的灵压,必是免不了心口闷钝。

白倾倾拣出了紧要的信息,一挥袖打散了术法凝出的水镜,然后推门入内。

风寻砚的周身灵气正陷入了浓浓的混沌,六识感知皆受裹挟,沉入自己心劫的障界之中,一时之间没有察觉到房中进了人。

这位世人眼中不染纤尘,道骨仙风的道君,临将突破之际,却被困入了一道劫数,始终不得勘悟,以至于心境隐隐崩裂,已有入魔之相。

此时,他体内的灵气四溢翻涌,并非在正常顺着经脉徐徐回转,而似是化成了荆棘,尖枝相连,锋锐无比的在流转着。

他的眉心上罩下了一片黑影。

风寻砚陷入的是一道情劫。

半年之前的品剑大会时,他正临近突破心境不稳。而在见到了云仙宗的沈沅儿之后,受其剑意所引,一着不慎踏入了情劫之中。

白倾倾进来后,就将门阖上,慢慢走近查看他此刻的现状。

风寻砚就是她此境的任务目标,定然便是她那道侣了。

由脑海中接收的信息可知,风寻砚若跨不过这道劫数,今夜便会入魔。

此境中的她,是最晚拜入风寻砚师门的小徒儿。一直以来,她都对师尊心怀仰慕,且渐渐暗生情愫。

师尊因沈沅儿而入情劫,此事知晓之人不多,不过他们几个弟子心中都清楚。

她见师尊遭受心劫之苦,心中既感酸涩,又比自己入劫还要担忧焦急。

于是才弄来了幻容丹吞下,将自己幻作了沈沅儿的模样。

她擅作主张,想要帮师尊破了这情劫,即便事后受他责罚也认了。

而这其中显然更是怀藏了一份私心。

这幻化之术一旦动用,没几个时辰解不掉,白倾倾方才已经在水镜中见过了。

这会儿她看着风寻砚,脑海里又盘旋着诸多记忆,心绪也就有一些复杂。

此境的信息中提到一点,说风寻砚当初受到了沈沅儿独特的剑意所引。

虽实际如何并不清楚,但他总归是因为沈沅儿才陷入的情劫。

这一次,他与女主的命运已经开始交缠了。

这情劫他自己始终勘不破,这世间想必也只有沈沅儿才能助他渡劫。

风寻砚陷入情劫后,受此劫所苦,性情亦有所变。他自己冲不破,便欲在沈沅儿的身上寻求破解之途。

沈沅儿此人一心求道,风寻砚一个剑道宗师,做不出违人意愿之事。

于是探寻不得的风寻砚,在几日前还取走了沈沅儿的本命法剑。

虽说夺人本命法宝,这事说起来也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白倾倾正想着,忽然察觉到他灵气变得越发混沌了。即便心中有所在意,此时也无暇多想。

风寻砚的情劫必须得解,否则心魔横生,不仅会倒退一个境界,还将彻底入魔。在这片修真大陆上,世俗普遍对入魔的修士不宽容。

他在入魔之后,便易受魔气所控,彻底背离道心,在魔道一途上越走越远,最终引来天道湮罚。

风寻砚的结局,就是魔消身陨,死在修道大乘的沈沅儿手中。

而这一切,正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若沿着原本的轨迹,风寻砚最终发现了这“沈沅儿”实则是自己的小徒儿,他斥责一番将人赶出,而后心境崩塌入魔。

白倾倾从这条并不详尽的信息中猜测,大概是原身说多了话才露了端倪。

看来必须缄言才行。

这一世她才见到她的道侣,却不想自己需得扮作另一个人。但情况紧急,眼下也只有这一个法子。

在白倾倾靠近之后,风寻砚就察觉到了来人。

他盘膝坐着,睁眼看来,瞳眸之中隐有黑雾。

黑雾萦绕片刻,才散去了些许,风寻砚似是这时才看清了眼前之人。

他有些诧异,异样赤红的双唇翕动:“沈沅儿,是你?”

白倾倾伸手,抚上了他的脸侧。

风寻砚周身的灵气刮的人有点疼,但在白倾倾伸手之时,似乎隐约之间避让了一些。

白倾倾看他这眼神,知道他还陷在心魔之中,仅有几分清醒。她以沈沅儿的身份,低头向他凑近,停在他唇边咫尺,说道:“风寻砚,你的障界中有我吗?”

“既然如此,我来破开。”

风寻砚在白倾倾凑近之时,便蹙起了眉头,神识从心魔中艰难挣脱,又拂出了几分清明。

于是他便看见,眼前的“沈沅儿”在贴近他后,遮掩俗目的幻术便如云雾拨去,显露出的是他小徒儿白倾倾的模样。

徒儿,怎会是你?

白倾倾的猜测有误。她并不知道,幻容丹虽是高级丹药,但在风寻砚这样水准的修士面前,这等遮掩俗目的幻术,轻易便能够看穿。

风寻砚认出白倾倾后心神一震。

这是他悉心教导的弟子,最疼爱的小徒,万不可如此!

然而推拒的手落在她的肩上时,却又瞬间顿住,再使不上一分力。

风寻砚的心底深处,生出一种熟悉又欢喜的感觉,搅的他不得安宁的心魔,竟骤然沉寂了下来。

耳畔原本在嚣叫的嘈乱之声,幻作了甜美诡谲的诱人之语。

是她,她才是他想要的。

不能放开,她正是那个能助他渡过情劫之人。

这声音勾动他濒临崩裂的心境,撇去他的理智,要推开的手渐渐滑落。

“倾……”风寻砚尚未来得及出声,就被白倾倾的柔唇堵了回去。

风寻砚搂住她,抬手一道灵气扫灭了烛火。

……

一场合欢,微弱熹光拂过栖夜峰中的薄雾。

白倾倾起身,捡起脚边衣裳穿上,施以清洁法术将自己稍作整理。

回身看向她的师尊,不由感慨他这谪仙一般的容颜。

风寻砚的情劫已渡,心魔已散,周身混沌的灵气也恢复成了往常的清逸。

他不会再入魔了。

白倾倾知道幻容丹的效力已失,她此时也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她看了一眼风寻砚后,没有再多留,立即悄然离开。

离开师尊的竹院之后,白倾倾赶回了自己所在的住处。一路上她眉头紧拧,不断在按捺着体内翻腾的灵气,想要摒开心中层出不断的杂念。

但效果甚微。

若不是刻意在压制,她此时周身的灵气定然十分混乱。

师尊没事了,可她的心境似乎出了点问题。

而以她的修为与心境,恐怕根本抵抗不住。

虽然她清楚,那个“沈沅儿”就是她。可在风寻砚的眼里,他正是同“沈沅儿”双修欢好,才顺利渡了情劫的。

在他心中,沈沅儿的分量不言而喻。

这具身子也在中期突破的边缘,加上一直以来对师尊的担忧,心境本来就不稳。

大概是原身记忆存留的缘故,以至于白倾倾感到了一种浓浓的执妄难过,还有酸涩。

而对她来说,那个人则是陪伴了她四世的道侣。

虽然她明白,他并不记得她,又受到秘境之力的影响,但心底深处亦不免有着失落。

若是以往的白倾倾,她大可妥善将其处理好,并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待。

然而此刻的她却大受影响,心中诸多不好的情绪互有交织,又被渐生的心魔所摄,所有令人不悦的感知都被放大了。

心中怨怼如有实质,不增反减,意图占领她所有的神识。

风寻砚的心魔破了,可她却因此生出了心魔。

白倾倾回了住处后,就取出乾坤袋,将一些有用没用的贵重之物全都收了进来,然后一路御剑,赶往衡清门的边界大门。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境正在塌陷,很快就要入魔。

避免麻烦,她要赶在入魔前离开这里。

衡清门是门风清正的正道宗门,就连风寻砚入魔后都会离开,她不过一个金丹弟子的身份,又如何能被容下。

就在白倾倾离开衡清门后不久,她的道心彻底陷落,握在手中的佩剑也碎了。

这佩剑是师尊所赠,是件不易得的极好法器。

因而更承受不了她入魔后,体内翻涌而起的煞凛魔气。

白倾倾嘴角微微一撇,眸中闪烁着赤红之色,将碎剑丢弃后,动身往人烟稀少的偏僻方向而去。

……

风寻砚推开房门而出,长身立于竹院之中,抬掌拂袖之间,周身清正灵力运转自如,比之先前更为通透醇厚。

情劫已破,他的修为也顺利突破了。

但风寻砚并未因此感到多高兴,他现在满脑子只有白倾倾。

风寻砚不断回想起昨夜欢合之事,心境复杂难言,他竟与自己的小徒儿……

而且也正是白倾倾,才助他破了心魔。

风寻砚一直以来都只寻剑道,不问其他。即便收了几个弟子,也仅是稍作指点,并未太拘于心上。

唯有对那小徒儿会多疼爱一些。

却不想在他心底深处,原来对白倾倾还有着这样的一份心情。

风寻砚的心魔虽然灭了,但此刻心里仍旧有些混乱,他抬手祭出长剑,御风而去。

他醒来时,身边已经无人,也不知她是何时离开的。

于逸感受到熟悉的灵气,抬头便见师尊飘然落于眼前。

风寻砚喊住他:“于逸。”

“师尊!您突破了。”于逸这段时日也很担心他,此刻稍一感知,便知道师尊的劫数已过,修为大进。

这是好事。

不过于逸怎么感觉,师尊看起来并未轻松多少,似乎还有一点愁?

但很快他就否决了自己。

师尊此人难以攀及,大多时候又情绪无波,哪里是能看透的。

“于逸,你。”风寻砚开口,看着他,话未尽却又停下。

于逸有些疑惑,师尊为何要叫他两回。而且他看起来像是欲言又止的。

风寻砚沉默了片刻,才收敛好心绪,语气如常询问:“你可有看见你师妹?”

“师妹啊。”于逸点头,说是很早的时候就看到她回住处去了。

于逸这几日在闭门修炼,正好一早结束外出,恰好有看到白倾倾回来的一幕。

不过她也不知是从哪回来的,身影瞧着很匆忙,远远的一晃眼就过去了。

于逸之后便离开了,才回来就遇上了师尊。至于白倾倾,她不是个爱到处跑的性子,这会定然还在房中。

师尊要找白倾倾的话,于逸便打算去喊人过来。师妹要是知道师尊突破了,指不定多高兴。

于逸说:“徒儿这就去叫师妹。”

风寻砚下意识就阻拦道:“不必了。”

他抬眸看向小徒儿住处的方向,仅是稍稍踌躇了一下,心底那一点退缩之意就跋扈地铺漫了开来。

他过来,只是想确认一下她离开后去哪了。

可见到白倾倾后,要说什么?风寻砚发现自己没想好。

而且他努力想了想后,还发现这似乎很难,一点都不比修炼容易。

斩妖对敌面不改色,从不知退意为何的风寻砚,却在面对着自己小徒儿时有点退怯了。

大抵还会有一些尴尬。

风寻砚也没想到,这样的情绪有一日竟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心中纠结半晌后,他觉得要不就暂且缓一缓。等过两日,他也将混乱的思绪理清了,再来与她谈谈。

一切都是他心劫所致。自然,无论她是何想法,他都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而她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让她先好好歇息吧。她的修为和他相差过大,于她而言应该并不好受。

“没有什么事,不必叫她。”风寻砚对于逸说道,想着什么又提醒了一句,“你看着些,也别让人去打扰她。”

于逸听的有点一头雾水,但还是应声称是。

风寻砚掌心一翻,取出了一柄本命法剑。

法剑闪烁起暗暗蓝光,发出嗡嗡抵抗的鸣意。

这不是他的剑,是沈沅儿的那一把。

先前困于劫数,被心魔所控,他的一些想法作为也是没有道理可说。

竟连别人的本命法剑都给夺了。

风寻砚一回想,只记起自己当时还留下话,说要借用几日探寻剑意,让沈沅儿自己来衡清门取。

沈沅儿虽说知晓他事出有因,但任谁失了本命法宝,都不会安然了事。她和云仙宗的人,说不准这几日便会过来。

是他理亏在先,等人上了衡清门,这事更不好处理。他理应尽快给她还回去,再对此事致歉赔礼。

至此之后,他和沈沅儿也算道缘了结,再无相关了。

他对于逸说道:“为师要离开两日,有什么事大可传音于我。”

于逸应下,便见师尊御气离去。

……

白倾倾离开了衡清门,便体会到了道心坠魔后的独特滋味。以免这时生出什么波折,就先挑着人烟稀少之处去。

半个时辰后,她停在了一片茂密林中。

她黑白分明的瞳眸中,时不时划过赤色暗芒,额间由魔气凝出的钿纹若隐若现。

起初她并不是很好受。体内多年修炼所得的灵气在灵脉中变得肆暴,不断被心魔吞噬又转为魔气,反击于自身。除了筋骨疼痛,就是心念嘈杂。

很吵,仿佛有个什么人,就住在她的心里,时不时窜出来在她耳畔聒噪。

白倾倾觉得太烦了。

之后她无意中调动起了魔气,攻往神识中那股聒噪的心念。本该是自伤之举,然而一击之后,体内的难受竟消停了一会。

紧接着,阻滞碰撞着的灵脉便骤然一通,像是拔去了酒壶塞子后倾倒一空,整个身子都轻快舒畅起来。

之后一身魔气开始顺畅流转,比起她体内原本的灵气浑厚了不少。

那嘈杂声音也像是被屏障隔绝了一道,不再那么吵了。

白倾倾感知着这一切,有些疑惑。不知道她是误打误撞触动了什么,还是所有入魔的修士都是这样的。

毕竟她一个好好的正经修士,在这小世界说入魔就入魔,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头一遭,没什么经验。

不过她似乎因此变强不少,如果入魔就是这样的,那难怪会有修士刻意去入魔道一途。

白倾倾在林间走着,一边将掌心凝出的暗红魔气放大又捏小。魔气和灵气的驭使方式相通,倒没什么难处。

忽然间她停了下来,转头往左侧看去。她感觉到了不远前方的异动,就连脚下都有震颤之感。

眨眼的功夫后,她就听到了有什么人的大声喊叫,以及一股扑面而来的妖气。

察觉到妖气,白倾倾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激得开始震荡起来。

入魔之后,她的性情也受到影响,骨子里似是多了股冲动。

简而言之,就是很想嚣张,也比以往更有战意。

听着那喊声不断,越来越近,白倾倾直接循声而去,很快便看见了一个株藤妖物。

这妖物的主躯体是妖气凝成的一棵树形,足有两人之高,正随着妖气飘忽移动,另四下挥舞着几根藤枝,正不断破土而出,攻向面前奔逃着的二人。

刚被追的大喊大叫的,就是这两人。

白倾倾由脑海中的记忆可知,这等妖物十分难缠。特别这里还是林间,对它来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那二人明显抵挡不过,被追的哭嚎惨叫,身上也被抽了好几道,脸都肿了。还以为自己大概要命丧于此,结果一抬头看见了白倾倾突然出现的身影。

他们见有人来了,甚至才只看清是个人影,就顾不上许多地向她奔来求救。

于是连带着那后头的妖物也向白倾倾冲了过来。

白倾倾身上的魔气,似乎激发了这妖物更强的攻击性。抽向那二人的藤枝转瞬收回了几根,转而向她横扫劈来。

若不是这二人引怪,白倾倾大概还想要旁观一下,但此时眼见妖物转头开始攻击她,来势汹汹,她不得不出手抵挡。

她心中一想,脚下魔气已起,后掠避过,然后从乾坤袋中搜寻武器。

白倾倾那把剑已经碎了,她又从中抽了把武器出来,然而刚一握上,仍是沾手即碎,颇有一种不屑再与她为伍的气节。

眼看那藤妖挥动着一截比树干还粗的藤枝,就要当头抽下来,将人拍扁。

她忽然心念一动,体内魔气不断从指尖溢出。源源不熄的魔气冲向妖物包裹,然后转眼之间,凝为实质,化作了数十根纤细锋利的丝弦。

由魔气凝出的丝弦,反射出暗暗的红光,将妖物彻底绷紧缠死,再无法动弹。

一眼看去,仿佛是拿丝弦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耳畔隐隐似有弦音,能够破人双耳,直达心神。

白倾倾素手一拨,锋利丝弦发出轻鸣,刹那间收紧,将那妖物整个割裂撕碎,最终化作一团妖气湮灭散形于天地间。

而眼前凝出的丝弦也转瞬散开,化作魔气回到她的手中。

白倾倾低头,看着掌心的魔气,拧起眉头若有所思。

边上躲避的那两人,眼见妖物被斩,却并没有放松多少。

白倾倾身上的魔气,远不是他们能抵抗的,明显比那妖物还不好惹。

眼见她正在出神,二人就想要悄悄溜走,但还没走两步,面前便拦了几道丝弦,再往前一步就要将人割碎了。

这二人互看一眼,都捧着肿胀的脸,立马冲她跪下求饶。

那姿势那求饶的话语,看上去十分深谙此道,很是熟练啊。

白倾倾上前,打量过这二人后,才发现他们竟然也是魔修。

她瞧见了二人脖子间显现的魔纹,以及感知到了他们身上的魔气。

虽然这魔气也太弱了,弱的一开始她都没发现。

“求什么饶,怕我杀了你们?”白倾倾疑道。修为低弱的修士惧她也就算了,他们可是魔修啊。

二人一听则抬头问:“尊者不杀我们?”

他们虽为魔修,但是真的很弱。以前遇到修士见他们魔气这么弱,求个饶卖个惨,大多时候也能被放过。

比起来他们更怕厉害的魔修。魔修之间没有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的观念,嗜暴,脾气差,没道理可讲。杀意起来了,求饶并没什么用。

既然白倾倾不想杀他们,二人放心多了,忙起来谢她相救。

胖一点的那个见她似乎好说话,就想多讨好一下,语气关切问道:“尊者刚在想什么?”

白倾倾敛眸,将指尖凝出的弦抚散。

她只是感到有一些怪异。

方才那等玄妙的术法,她想也不想就使出来了,而且用的得心应手,仿佛骨子里对此十分熟悉。

可她在跌入秘境前,只是个还未筑基的音修,磕磕绊绊只会一点基础的攻击法术。

前几世又毫无灵气可言。

那为何她能用出这样的术法,甚至都不必借助什么武器,就能以魔气凝幻出法器来。

而且不仅如此,她对方才这样的攻击方式也感到很习惯,明显自己不是第一回施展。

此刻,白倾倾的脑海中正有什么破碎模糊的景象一闪而过。

她隐隐触碰到了一点关键。

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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