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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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市

无数车辆在拥堵的道路中来回穿梭，车鸣声和丧尸的追赶都让人的神经绷紧至极限。

男人的鬓间全是汗珠，听着副驾传来的沉重呼吸声，他整个人也愈发急躁起来。

快点，再快点......

又经过十字路口，慌不择路的小轿车从那头斜插拐入车道，一头撞上他们车尾。

车子直接失控歪倒进一旁的绿化道里，前车盖被撞凹一大块，冒起滚滚白烟。这意味着他们只能舍弃车辆和物资，在极不安全的环境内重新寻找能开的车。

“操！”戎武对着车狠狠的踹了一脚。

副座上的人轻咳两声，他勉强抬起手搭在戎武精炼的臂膀上，安抚道：“小武，不要急，我们会出去的......”

“老子是怕你死在这儿。”戎武一把将人带入怀中，粗声粗气道。

他的伴侣体质较寒，每年冬天他都恨不得把人包紧裹严实了，现在在他怀里却烫的惊人，连他的胸口都被烫的发疼。

戎武：“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死在这儿我可不帮你收尸，老子分分钟给你扔丧尸堆里让他们给你啃个脸上开花！”

张阳泽笑着喘了两下，他用脸在爱人宽阔的怀里轻轻的蹭了蹭，应道：“嗯，那到时候我变成了丧尸，还是会跟在你后头死命的追。”

所以别怕，我们永远不会分别，只有纠缠到死的那天。

“你说的啊......”

戎武闷声回了一句，将爱人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另一只手从车内抽起后座一米多长的铁棍，牢牢握在手里。

机警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环境，他揽着张阳泽抬腿大步向前走去。

——

何研律他们在靠近城门的不远处缓缓停了下来。

对突然发生的末世，上级做出的反应出奇的一致，都是关闭城门禁止进出，以免事态更严重。

可这不是区域性的感染，而是全球性的大型突发事件，除去荒无人烟的地方，但凡有生物在的区域都未能幸免。

何宣下了车，从口袋里抽了根烟抿在嘴里，卫豪掏出打火机想给男人点烟时，却被他抬手止住了，伸手指了指车内。

卫豪呆了一下，顺着何宣指的方向看过去。

何研律趴在车窗上，无声盯着这边。

卫豪：“......”

他默默将打火机收回口袋，用难言的目光盯着何宣，“老大，你变了。”

原来老烟鬼也是能抑制住本性，硬生生在人家面前装良善的。

噫，真可怕。

遥望着前方高耸的城门，凛冽寒风中，何宣微微眯眼。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城门开启的那一刻，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们向他们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内纷杂的声音越来越多，声嘶力竭的喊叫使得氛围越来越紧绷。

陆舒和李尧也醒了过来，不安地向城门那儿张望。

他们原本打算在抵达x市后就离开，可看着紧闭的城门，李尧将想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他并不想自己和妻儿成为别人的负担，可身为一家之主，他只想保住他们一家人的命，在这场浩劫中平安过日子。

他只想在末世里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随着一声枪响，门里终于乱了。

眼瞅着事态愈发严重，上级不得不做出开启城门的决策。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人们争先恐后的从门内挤出，疯狂四散奔逃。

不知过了多久，何研律看见何宣将烟拿了下来，看见卫豪身侧轻轻颤抖的双手。

有两个人挣脱人群，互相搀扶着朝这里走来。

戎武半边身子都沾上了血迹，脸色青白灰暗，浑身上下狼狈不堪极了，却仍撑着迫使自己向前走。

直到看见熟悉的人影，他才颓然卸下力气，重重栽倒在地。

“小武？小......小武！你醒醒！”顾不上自己此时的情况，张阳泽急忙回过身查看戎武的情况。

何宣和卫豪猛冲上前，在看见戎武大臂上的咬痕后，霎时陷入寂静。

“小武为了帮我挡住丧尸，自己被咬了.....”张阳泽俯下.身，颤抖着唇紧贴上戎武的额头，整个人脆弱的好像下一秒弦就会崩断。

他抬头望向何宣，眼神因恐惧涣散，无意识喃喃道：“我该怎么办，队长，我该怎么办......”

咬痕四周已经开始溃烂，血管神经交错凸起，青黑与深红诡异蔓延在男人的大臂上。

何研律缩在窗边，心头微沉，他不用扒眼皮都知道，属于人类的深黑瞳孔此时已然成了青白色。

这是异变的前兆。

要不了多久，那人就会成为一具只渴望血肉的怪物，冲身旁的人啃咬下去。

张阳泽无力地靠在座背上，烧的神志不清，却死死搂住男人的手没有松开过。

“队长，他不会有事的，对吗？”他带着希冀道，“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样，这回，我们也能化险为夷......”

何宣没有答话。

他一踩油门，车子再次提速，向卫豪标的点飞驰而去。

空旷的道路上，面包车在一栋废弃的大楼前急刹。

还没停稳，卫豪便从车里一跃而下，与何宣一同将昏迷不醒的戎武架起，快步向楼里走去。

何研律扶着张阳泽紧跟在他们身后，而李尧夫妇则留在车里安静等待。

陆舒担忧地看着一行人在黑暗中被渐渐湮没的背影，靠在李尧怀里，心中默默为男人祈祷，乞求奇迹发生。

戎武痛躺在地上，颤抖着蜷缩成一团，面色扭曲狰狞，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男人被咬的地方已经被简单处理过，血却渗透绷带止不住的往外溢，黑红的色泽无比诡异。

“队长，小武怎么样了？”张阳泽死死抓住何宣的胳膊，推开前来搀扶的卫豪，“他会好的对吗？你告诉我啊！”

空旷的室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不是第一次失去战友，可是失去所带来的痛苦也是切切实实刻在彼此心里，成为永远难以愈合的疤。

张阳泽搂紧戎武，看着爱人蔓延至脖颈的狰狞血管，惶然覆住对方青黑的手，“不会的，他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他有事......”

体内像是有什么烧了起来，试图朝外涌。

他的周身逐渐萦绕起奶白色绒球，贴了贴主人以示亲昵后，开始源源不断地向戎武渡去。

所过之处，戎武身上的异变便缓和许多。

何研律脱口而出道：“治愈.....不，这是净化！”

拥有净化异能的能力者扳着手指头也数不出来几个，没想到重活一次，他居然亲眼看见了活生生的净化场景。

没有感叹的时间，少年迅速掏出几个透明球状物，逼迫张阳泽仰头吞下。

何宣捡起地上被何研律不小心从口袋里带出的几颗透明小球。

一路上他们杀死了不少丧尸，每当何宣回头，就能看见自家小孩蹲在地上偷偷摸摸的捡什么。

“这是一种结晶，名叫晶核。”何研律自知瞒不过去，无奈开口，“从丧尸脑袋里抠出来的东西。”

虽然听起来挺让人反胃，但是晶核蕴含的能量对异能者有着巨大的好处与吸引力，是未来几年各大基地充当流动货币的存在。

听了这玩意儿从哪儿来的时候，卫豪忍不住干呕一声：“这玩意儿就这么扔嘴里了？没别的办法吸收？”

何研律：“这不特殊情况吗......”

戎武的状态正肉眼可见的变好，血也成了鲜红色，看着很快就会止住，可张阳泽仍然没有停止异能输送。

何研律脸色一变：“不好，他这是异能暴动了！”

尚在发烧未能成功完全激发异能，便过度使用异能是极为危险的。

本来成功激发的异能可能会就此失去，严重的甚至会遭到反噬，挺不过这场高烧就会崩溃而死。

“够了，停下！”卫豪制着人向后拉，在张阳泽耳边大声喝止道，“他已经没事了，再不停下有事的就是你！”

【不行，小武他....会死......】

张阳泽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他咬着牙，死撑着岌岌可危，即将崩溃的异能，四周漂浮的白球开始变得透明，像易碎的泡泡般濒临破碎。

卫豪无奈吼道：“不行，这招没用啊老大！”

何宣上前：“让开。”

他没有选择去摁住张阳泽，而是冲仍在昏迷的戎武道：“小武，鹰现在有危险。”

原本半死不活的男人瞬间动了动，条件反射地抽搐了一下。

有反应！

何研律连忙掐了下何宣，示意他继续别停。

何宣又道：“鹰为了你快要没命了，你要是还不醒，我就把你踢出队，永远别想再回来。”

“不行......”戎武竭力睁开双眼，迷蒙间反握住张阳泽的手，“我不会离开阳泽半步，队长，你不能撵我走......”

“......小武？”

在戎武一声声的“不行”、“我不同意”中，张阳泽终于有所反应。

异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