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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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没有开灯,苏洛坐在落地窗前沉默地盯着自己缠着白色纱布的掌心看，玻璃割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如果刚刚苏苒他们没有出现，她真的会把玻璃瓶刺进那个混混的喉咙里，一想到这,她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发抖,伸手拿起放在地上的烟盒打火机,她给自己点了一支女士长烟。

“啪嗒-”

短暂的火光照亮了黑漆漆的房间,下一秒又归于黑暗,苏洛一下一下，不厌其烦地摁着打火机,火光的温度似乎也温暖不了她那双拢着一层寒冰的眼睛。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下一秒便传来了熟悉的音乐旋律。

苏洛从自己的世界抽离出来，眼神恍惚了一下,停下摁打火机的动作,大拇指指腹快要麻木了。拇指和食指夹着的烟倾斜向下，一口没吸的长烟已经燃了大半。

她站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淡淡扫了眼屏幕，微垂的眼睫毛颤了颤。

伸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她摁灭手上的烟，弯腰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瓶带着维生素标签的药瓶，倒出两粒就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水咽了下去。

拿着手机走到沙发上坐下，她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才给楚执回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姐姐,怎么还没睡？我不是让你今天别等我电话吗？”

楚执看着苏洛苍白的脸，皱了皱眉：“我也说过了要见到你才能睡觉。”

苏洛笑了笑,眉眼弯成月牙，抱着膝盖把自己往沙发里面蜷了过去，小声嘟囔：“姐姐,你好黏人…”

楚执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目光从她脸上一寸寸看过去：“苏洛，如果可以，我一定把你栓在身边。”

小姑娘单薄得像一张白纸，似乎只要视线一离开她，自己就开始心慌。

苏洛愣了愣，紧握手机的手骨节泛白，她眼眶略微湿润，偏头把脸埋进了沙发里。

她好怕自己会在楚执面前情绪失控。

楚执的心提了起来，偏白带粉的唇瓣紧紧抿着，半响才张了张唇：“被我吓到了？”

苏洛赶紧摇了摇头，却依旧没有抬起头来，开口的声音闷闷的，尾音微颤：“姐姐。”

“我在。”

“这里还是跟五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拍戏很累，每天都早早开工，很晚收工。”

“剧组里的盒饭一点都不好吃。我每天不能吃太多东西，因为这个角色需要消瘦一点的外形。”

……

楚执静静地听着小姑娘软糯的撒娇声，心疼得厉害，好想过去抱抱她。

苏洛不开心，这几天跟她通话她就察觉到了。即使小姑娘总是笑嘻嘻跟她说话，但是眼睛骗不了人，她知道她是不想给她添麻烦，让她担心，可其实她更想让小姑娘对自己坦诚一些，想哭就哭，想闹就闹，在她面前，她完全不需要伪装得这样辛苦，她可以肆意一些的。

楚执看着苏洛纤瘦的背脊，柔声哄她：“乖，把头抬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苏洛直接把手机盖在了沙发上，微微咬下唇，低低开口：“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看着电脑屏幕的画面变得一片漆黑，楚执缓缓点了点头，想到她看不见，又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声嗯。

苏洛纠结了很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姐姐，你喜欢我什么？”

她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被喜欢？她那么好，对她也好到无可挑剔，跟她在一起，她很开心，却也很忐忑。

她不自信了。

对于她来说，楚执给的太多了，而她却拿不出等价的东西去交换，这让她很不安。或许，她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恰如其分地去爱别人。

楚执的心在这一刹那拧了一下，她不知道是什么让小姑娘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质疑，她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让她心疼。

“苏洛，喜欢一个人有的时候不需要任何理由。我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只喜欢你，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站在我旁边的只能是你，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可是，比我好的人明明还有很多。”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楚执喟叹一声：“可他们都不是你啊。”其他人再优秀又如何，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苏洛，独一无二，她一出现，别人的好她便都看不见了。

心口一阵阵发烫，苏洛的鼻尖一酸，一滴冰凉的泪珠顺着眼尾掉落下来，洇湿了白色沙发。

“姐姐，那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吗？”

向来冷静的楚执一下失了淡定，正色道：“苏洛，抬头看着我。”

不想让她着急，苏洛抹掉眼泪，快速平复好自己的情绪，重新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楚执盯着她泛红的眼尾看了一会，最后又锁住她的眼睛，语气里的占有欲不再遮掩：“苏洛，我这个人很执拗，甚至有些偏执，你最好做好跟我纠缠一辈子的准备，别想中途逃跑。”

苏洛看着她，那双失焦的眼睛里闪过一些波澜，一点笑意染上眼角：“楚医生，我不逃跑。”

“姐姐，你说一句我想你，我就乖乖去洗澡睡觉。”

“苏洛，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苏洛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那我去洗澡了，姐姐你早点睡。”

“别挂，我想看。”楚执一本正经地提要求。

脸红得有些不像话，苏洛无意识地咬着唇瓣：“你想看什么？”

楚执丝毫不掩饰，黑眸在她脸上巡了一圈：“想看你洗澡。”

苏洛垂眸看向自己受伤的手，直接拒绝：“不行，已经很晚了，别闹。”

楚执点击购买机票，见小姑娘确实累了，她也不再坚持，细心交代道：“这么晚就别泡澡了，洗完澡早点睡觉。”

“好。”苏洛乖乖应下。

洗完澡，苏洛靠在床头发了很久的呆，依旧没有半点睡意。最后，她拿起手机查找了一通没有标备注的通话记录，手指微微屈起，挣扎了好一会才拨了出去。

苏苒站在落地窗前盯着外面的一轮明月看。听见手机震动，她慢悠悠地走到床头柜，看向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三秒，接起电话，犹豫着开口：“洛洛？”

声音很轻，像是怕会把她吓跑。

那头很久都没有动静，苏苒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我睡不着。”

苏苒掀起眼帘，张了张嘴，有些哽咽，没说出话来。十年前的记忆一下涌了上来，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小女孩抱着枕头打开她的门，眼巴巴地盯着她看：“姐姐，我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她曾经是洛洛最信任，最依赖，最亲近的人，对于小小年纪的小女孩来说，自己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可就连她，最后也把她丢下了，她那时候该有多无助？每每想到这，她就心如刀绞。

苏苒走到玄关处打开门，住在对门的苏洛刚好拿着枕头走出来，一瞬间，四目相接。

苏洛先一步偏开视线，绕开她直接进了房间，径直上床在床的一侧躺下。

苏苒盯着她的背影看，眼眶微红，眼尾却透出淡淡笑意。她放轻脚步走到床头拉开柜子，拿出了一本翻烂了的童话书，当年她给苏洛念的睡前故事全部出自这本书。

苏洛上学早，上学的第一天，一回家就把自己藏进了小帐篷里，很久都没出来，也不愿意开口说话。

她在外面等了很久才终于听见她略微哽咽的声音：“姐姐，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跟别人的不一样？”

后来，她找家里的阿姨聊天才了解到那天发生的事情。开学第一天，幼儿园老师让小朋友做自我介绍以及讲一讲自己眼中的爸爸妈妈，听着小伙伴口中爸爸妈妈的模样，小小年纪的苏洛第一次有了极大的落差感。

当天晚上，她拿画板帮她列了一个表格，表格分为两栏：[同学们的爸爸妈妈]和[我的爸爸妈妈]，一栏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字体，另一栏下面却是空白。怕她难过，她又把表格合并成了一栏[想和姐姐一起做的事情]

“洛洛，爸爸妈妈不可以陪你一起做的事情，姐姐可以陪你呀。”

讲睡前故事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当年她走的时候带走了这本书，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这些年无论走到哪她都会带上这本书。

苏苒靠在床头，侧目瞥了眼苏洛的背影便开始念故事。

她的声线很柔和，一如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温温柔柔的，没有一点攻击性。

睁开眼睛，苏洛定睛看着窗外的月色，脑海里全是往日的点点滴滴。

坚持每天给她讲故事，陪她完成画板上所有的事情，在许沐发酒疯的时候挡在她身前……

其实，在小时候，但凡是美好温暖的回忆，都是苏苒给的，只是随着她的离开，她也选择性地遗忘了而已。

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苏洛缓缓阖上了眼睛，纤长浓密的眼睫服帖的合在眼睑上。

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安稳，视野里一片猩红，鼻息间的血腥味压得她喘不过气。绝望之际，她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只手轻轻拍着后背安抚她：

“洛洛别怕，姐姐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　　要探班啦，国庆假期之前，更新时间星期四/星期日中午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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