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Chapter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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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执,我最近相亲认识了一个婚姻观跟我差不多的人，对方是大学教授，我们决定先相处一段时间,如果合适就结婚。”

楚执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他，声音听不出起伏：“恭喜。”

霓虹灯将他们的身影拉长，宋云衡盯着她精致的侧脸看,冷白皮，薄红唇,乌黑的秀发拢在肩膀一侧。楚宋两家是世交，他和楚执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见过面了,但是直到大学才真正开始有了一些交集,淡淡如莲，清灵如画,她每一次出现都会给他带来新的惊喜，那时他才终于意识到,几年前的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

宋云衡身长玉立站立在恍惚的路灯下,他忽然开口：“阿执，我想再问你最后一遍…”

“结婚通知我一声。”楚执打断他,紧抿着的红唇动了动：“代我向宋爷爷问声好。”

车内，苏洛用眼尾的余光偷偷看了眼身旁的人,楚执开车目视前方,完全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意思。

外面的光影偶尔落进来，安静得怵人。苏洛不安地绞着十指，她的皮肤又白又薄，手背处能够清晰地看到里头的青色细小经脉，等到了小区楼下时,上面已经留下了几道淡粉色的痕迹。

“苏洛。”楚执掰开她攥紧掌心的手指，率先打破沉默：“我说过不喜欢你撒谎的，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苏洛无力为自己辩解，下意识想要道歉。

“关于我们的关系，我认为不应该是这个状态，我们是恋人，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很多事情你不愿意提，我不逼你，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愿意主动对我敞开心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事事都避开我。”

苏洛想去握她的手悬在半空中，收了回去，紧紧捏着身上的针织衫纽扣。大概是平时楚执跟她说话太过温柔了，现在稍微提高了些音量她都有些受不了，最终恐慌战胜了理智，“因为不想让你知道。”，对上她的眼睛，她的眼眶有些发胀，“一开始我就说过跟我在一起会很辛苦，如果你现在后悔了，可以……”

一瞬间，车内彻底安静下来，这话比欺骗更伤人。

“可以什么？”

楚执眼瞳漆黑明亮，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不言不语盯着人看的时候，容易让人产生一股尾椎骨发毛的感觉。她的喉咙艰涩地滑动了一下：“可以反悔？”

睫毛蓦然颤动，苏洛一时有些无措，目光触地，不敢去看她盈满失望的眼睛。话说出口的那个瞬间她就已经后悔了，一瞬间涌起巨大的不安，她难过的想要躲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害怕，害怕习惯一份温暖的时候，却又突然被扔下。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楚执看着车窗外，说话的音量像是在喃喃自语：“我刚刚本来想发消息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科室聚餐的，我不善交际，除了小苒，也就跟同科室的几个同事来往比较密集，所以我想介绍你们认识。我生活的圈子很小，带你见我的家人，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给你介绍与我有关的所有人，是因为在决定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在我未来的计划里了。”

楚执的话让苏洛鼻头发酸，她捧着一颗真心，只觉得自己没资格相配。

“你呢？”楚执转头，抬起眼皮盯着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的小姑娘看，“苏洛，在你预想的将来里，有我吗？”

苏洛喜欢她，这点毋庸置疑，可小姑娘毕竟年纪小，这份喜欢有多少，又能维持多久，她现在有点不确定了。

“我不知道……”，贝齿咬着下唇，苏洛强忍眼眶里泪水，声音带上了很重的鼻音：“姐姐，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

有楚执陪伴在身边的将来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生活，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了，但她明白感情是相互的，楚执往前走近一步，她却胆怯地撤退一步，这不公平，长此以往，她们之间的感情迟早会变得畸形，而楚执也会有倦怠的一天。

跟她这种人在一起，终究是疲惫多于快乐的。

楚执接了个电话，在安静的氛围里，手机震动声显得尤为突兀。

挂了电话，她侧着身子帮苏洛解开安全带，“医院临时有事，估计会忙到明天，你上去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修长的手指覆上她手背上的抓痕，她到底没忍住放软了声音：“苏洛，我们都先冷静一下。”

现在她们太冲动了，说出口的话都带着刺，只会伤到对方。

目送她进去，楚执伸手捏了捏眉心，有说不出的烦躁，打开储物盒抽出里面的烟盒。

一支烟燃尽，车里有些闷，她摇下半边车窗透气，抬头看了眼楼上那道光亮才发车离开。

车一离开，苏洛单薄的倩影出现在落地窗前，漂亮的脸对着玻璃窗，那双桃花眼里的泪光更亮了，她缓缓闭上眼睛。

姐姐，你总说要我对你坦白，可我真的一点也不想，不想让你知道我是一个悲观又怯懦的人。

第二天，楚执忙完最后一场手术回到办公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查看有没有苏洛的消息。

未读消息倒是有好几条，但都不是来自苏洛，她现在没有心力应付其他人，便黑了屏幕把手机随手往桌上搁。

林然知道她一夜没睡，出去给她倒了一杯咖啡进来，见到她脸色有些差，开车也不太安全，便提议道：“在休息室睡一觉再回去吧。”

楚执摇了摇头，喝了咖啡后取下风衣换上。

她不放心的，似乎只有马上见到苏洛才不至于这么心慌。

林然即使性格大条，也察觉到了她的坏心情，关切道：“阿执，你没事吧？”

楚执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林然，你以前谈恋爱，如果吵架了要怎么和好？”她没碰到过这样棘手的问题，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找人讨教一番再回去，她记得林然大学时期谈过一个。

林然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幽幽笑了笑：“你跟对象吵架了？”

算是吵架吧，其实她也说不太清楚。

“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惹对方生气了？”林然拉她坐下，“你讲具体一点，不然我怎么帮你。”

见她一脸八卦的表情，楚执为自己刚刚的一时脑热懊恼，却依旧抱着试一下的态度，仔细回忆起昨晚自己做的不妥当的地方，“我们起了一点争执，当时我正在气头上，说话态度不太好。”

林然眨了眨眼睛，不假思索道：“那就哄哄呗，例如撒个娇道个歉。”说实话，她还真想象不出楚执撒娇的模样，“不过你也别太示弱了，对男人不能太宠的，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楚执不知想起什么，神思有些飘忽：“我该让着她，该宠着她的。”

她轻声说，这话更像是她对自己说的。

林然一时哑然。

“谢谢，我先走了。”楚执拿上包，刚打开门，对上的就是陆子言贴在门板上的脸。

“呵呵，今儿的天气真好。”陆子言尴尬地挠挠头，强装淡定地往里头走。

楚执掀眸看了眼外头的毛毛细雨，挑了挑眉。

办公室门被重新关上，陆子言松了一口气，凑到林然跟前：“阿执这种情况，怕不是谈了个姐弟恋吧？”

林然思衬片刻，语气带了些感慨：“是不是谈姐弟恋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很确定，阿执这次是彻底栽了。”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楚执，会着急，会迷茫，会恐惧。

楚执去鲜花店买了一捧红玫瑰，向店员拿卡片和笔。

“您好，您是打算送给男朋友吗？”

楚执一本正经纠正她：“是女朋友。”我的女孩，我的小女友。

“女，女朋友啊……”一句话把店员酝酿好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她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个漂亮女人看，有些失态。

楚执并不在意，她接过东西，坐到一旁思索着如何落笔。

拿出手机搜索“如何哄女友？”，她仔仔细细阅览了一堆网友回复，过程中皱了好几次眉，似乎是有些为难，最后不甚自然地写下了一行飘逸的文字。

女店员偷偷瞥了眼卡片，霎时红了耳根。

［宝贝儿，心肝儿，乖儿，我错了。］

折腾了这么久，楚执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听见门口的动静，窝在沙发上的棉花糖一下被惊醒了，迷茫地睁开眼睛，歪头看清人脸时，又慵懒地闭上了眼睛。

看见沙发上那白乎乎的一团，楚执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楚姥姥跟着楚穗进剧组了，所以把棉花糖送到她这来，她顾及苏洛，第二天就把猫送去了宠物店，所以现在棉花糖会在这，只有一个可能。

餐桌上摆了几道菜，楚执伸手触了触，还带着余热，抽出压在碗下的纸条，内容里交代了她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交代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却唯独对昨晚的事只字未提。

作者有话要说：　　洛小幺不是不够爱姐姐，她只是不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