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坐轮椅的盛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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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云涌
南星院无情房中,铁手大马金刀坐在桌前饮茶,追命右脚和屁.股挤在一个凳子上,面前守着一盘醋溜肘片吃的满嘴流油,肘片是他打探山庄地形时在厨房顺的。
冷血抱着剑靠在门后,这是他们在陌生地方商讨案情时,冷血的习惯性姿势,这样可以在有人偷听时,第一时间发现,并出手将其擒获。
无情坐着轮椅,腰背挺的笔直,他正俯在案前作画,画的正是刀客山庄的布局图,由追命口述完成。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冷血看了无情一眼,见他已经收好图纸,便木着一张俊脸将门打开。
门开了,苏映秀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出现在四个男人面前。她快速说了句:“厨房已经做好饭了,想吃可以去膳厅。”
然后不等追命叫住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南星院。
屋里追命尴尬的放下伸出去的手,对着三个兄弟郁闷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冷血不理他,当先抱着剑往外走,准备去吃饭。
追命把期待目光放在内热外冷的无情身上,对方直接无视了他,驱动轮椅目不斜视的离开。
唯有二师兄铁手,在经过追命身边时,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情四人赶到膳厅时,刀管家正在招待客人,全身金光闪闪的丁友富坐在中间就像一座镀了金身的雕塑,见到他们进来立马站起来招呼。
“四位捕头快快落座吃饭,刀客山庄厨子做的药膳不仅味道鲜美是一绝,还有病治病没病强身,是别处吃不到的好东西!”
“是嘛,那我可要多吃几碗饭了!”追命动作敏捷,话音未落他已经找了个空位坐下,迫不及待提起筷子吃了起来。
膳厅里没有必须等人到齐才可开饭的规矩,他们来前丁友富正捧着碗大快朵颐,是以追命就没有客气。
“嗯嗯!”追命边吃边连连点头,双眼放光的招呼在吃饭上面跟他一样认真的冷血,“小师弟快来尝尝,味道真不错!”
冷血在追命身边落座,剑放在手边保证可以随时拿到,往嘴里送了一筷子红烧肉,美食让他眉目都舒展开来。
这边,无情和铁手也相继入席,只是还没等他们动筷,门口传来几声咳嗽。
是福运镖局的少主薛玉林。
薛玉林虽是少主,但在福运镖局与总镖头的地位相差无几,只等他带领手下弟兄们多走几趟镖,现任总镖头就会卸任让贤。
薛玉林今年刚满二十,长得不像走镖人那般高大孔武,皮肤黝黑;反倒像个书生,白白净净,清清秀秀。尤其现在生着病,脸色苍白,本就儒雅的气质又添了羸弱,全身上下唯一跟镖局沾边的就是他腰间那把刀了。
刀管家道:“薛少侠身体不适,主人让您卧床静养,您大可等老朽派人将饭菜送去房间,不必专门来膳厅。”
薛玉林虚弱的笑了笑,说:“多谢刀管家好意,这点路还是能走的。我整日躺在床上骨头都睡懒了,真怕病好以后回到镖局,连新招的镖师都打不过,那我这少主岂不是太没面子。”
薛玉林在弟子搀扶下于饭桌前落座,他看了看低头只顾用饭的追命和冷血二人,疑惑道:“不需要等刀神医一起吗?”
薛玉林从未来过膳厅吃饭,不知道刀客山庄没有那些虚礼,刀管家扬着笑脸刚想解释,却被人抢了先。
“不用等了。”苏映秀从门外走进来,忽视众人见到她的惊艳,一双寒星般的眼眸环视全场,投下一管火药。
“鬼医死了。”
“什么!”“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有两位情绪特别激动,刀管家和丁友富,后者更是失神打翻碗筷,表现的比老管家还要激动,“不可能,刀兄武功高强,用毒更是天下第一,试问有谁能杀的了他!我不相信,一定是你这小姑娘胡说八道!”
“爱信不信,尸体就在积雪药炉,不信你自己去看。”苏映秀看这个丁友富很不爽,看那一身金光闪闪的衣服简直就是座移动的金山,这么有钱怎么不去做慈善!
丁友富没想到苏映秀这么不给他面子,悲伤的表情猛然僵硬,不仅显得假了,且滑稽又可笑。
此时刀管家已经膳厅直奔积雪药炉而去,但他显然没有轻功见长的追命快。只见追命灵活的身体如飞鸟一般,在鳞次栉比的房檐上跳来跳去,眨眼间便失去踪影。
“各位与其在这里难过,不如到积雪药炉找出杀害鬼医的凶手,给他报仇。”
从开始便一直默不作声的薛玉林,站起来向无情抱拳道:“没错,如今四大名捕都在刀客山庄,想要抓人轻而易举,那我们就全仰仗神候府了。”
无情略略点头算是应下,他转动轮椅时抬眸看了一眼苏映秀,发现她正盯着刚才说话的薛玉林面露沉思。
铁手推着无情和众人一起赶到积雪药炉时,只见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很是英武潇洒,身穿文人锦袍躺倒在血泊中。
他面色惨白,心口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只有短短一截刀柄露在外面,可见凶手下手精确狠辣,是一刀毙命。
“这就是鬼手神医刀客人?”无情并未亲眼见过刀客人,只能向刀管家、丁友富、薛玉林这些认识他的人确认。
“是我家主人。”“是刀兄弟没错!”“是鬼医。”三人异口同声。
刀管家跪在一旁痛哭流涕,刀客人被人在自己家里杀害,这件事对在山庄生活了一辈子的管家打击很大,早上还慈眉善目的老人,晚上就像老了十岁不止。
“无情!”追命脸上的笑容消失,此时他才像一位名捕,他从药炉内堂走出来,交给无情一个被撬开的铁盒,“你看。”
无情打开铁盒里面空空如也,只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这是装不老长生丹的盒子!”丁友富看到那个铁盒大惊失色,“里面的东西没有了,不老长生丹丢了!”
无情道:“你是如何得知,这里面曾经装着不老长生丹?”
丁友富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因为三天前,我曾央求着刀兄弟把不老长生丹拿出来给我看过。”
铁手沉吟道:“那就是说除了鬼医本人外,就只有你知道不老长生丹放在哪?”
薛玉林立刻站出来,指着丁友富怒道:“没错!一定是你为了得到不老长生丹,所以狠心杀了鬼医,撬开盒子偷走了丹药!咳咳咳......”因为声音太大,情绪激动,有病在身的薛玉林差点咳出血。
丁友富无辜喊冤,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急得满头大汗替自己辩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会杀刀兄弟呢!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还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就是把自己杀了也不会杀恩人啊!”
“大家稍安勿躁,丁老板不是凶手。”无情冷静道:“如果丁老板真是凶手,他不会愚蠢到跟我们说出盒子里的东西,大可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鬼医曾把不老长生丹拿给他看。且不老长生丹是何等珍贵,鬼医既然敢拿给丁老板看,显然是信任他,相信丁老板不会起歹心。”
无情的信任让丁友富大为感动。
可薛玉林就像认定了他似的,“不老长生丹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宝物,任何人看了都会心动,谁有能一定保证他不想拥有。”
丁友富怒了,亮出一口大金牙冲薛玉林咆哮道:“那这么说你也有嫌疑,刀客山庄里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凭什么只怀疑我!”
“只有你知道不老长生丹放在哪里。”
“胡说!”要不是不会武丁友富能和薛玉林打起来,“刀兄弟的想法一向异于常人,他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每次都会把觉得珍贵的东西,放到一个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这点刀管家也是知道的!”
被点名的刀管家暂时止住眼泪,“没错,我家主人的确有这个习惯。”
丁友富找到证人,底气十足,伸手遥遥一指说:“而这个装着不老长生丹的铁盒,就被刀兄弟放在那边的木架上。”
“可这积雪药炉平常不许外人进来,除了跟鬼医关系亲近之人,又如何能做到将他一刀毙命,所以行凶之人定是鬼医不设防之人。”薛玉林步步紧逼,“就连刀管家不经允许都不得入内,你说不是你杀的,还会是谁?!”
丁友富被薛玉林逼问的哑口无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薛玉林说的没错,他的确可以自由出入积雪药炉,从这一点来看,他杀人的嫌疑重大。
“不是的,”双方对峙中,是刀管家解救了丁友富,“刀客山庄还有一人可以随意进出积雪药炉。”
无情道:“鬼医的徒弟,苏映秀。”
这个很容易猜,因为剩下的人当中,只有她身份足够。
“无情公子说的没错。”刀管家迎着众人的视线,缓缓道:“四年前,主人突然下令收苏小姐当唯一的徒弟,想让苏小姐传承衣钵,积雪药炉她也可以随时进去。而且……”
“而且什么?”追命对美女的事,总会多关注几分。
刀管家略有几分迟疑道:“打从十年前开始,苏小姐便一心想要杀死主人,经常趁主人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毒刺杀,只是从未成功过,这件事刀客山庄上上下下全都知道。”
“苏小姐杀刀客人那可是欺师灭祖,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非要杀人才能解决?”
薛玉林想到在膳厅见到的惊鸿一面,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那样通透的女子会杀人。
无情眯了眯眼,道:“我更好奇的是苏映秀想要杀刀客人是十年前就发生的,那么明知道对方想要杀死自己的刀客人,又为何会在四年前收苏映秀为徒,还准许她自由出入积雪药炉这等重地,他就不怕苏映秀趁机搞破坏?刀客人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虽然无情只见了苏映秀几面,两人只说过一句话,但无情办案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苏映秀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害,小看她绝对会吃亏。
被无情充满睿智的目光盯着,刀管家张口结舌,他如何能告诉众人,自家老爷对苏映秀做下的那些事,最后只能垂头低眉保持缄口不言。
“说来说去,那个苏映秀人呢?”丁又富道:“好像在膳厅她就没跟过来,刀兄弟的死也是她第一个发现跑来告诉我们的,说不定她就是贼喊捉贼!想趁乱逃跑,我们快去找人,别让她跑了。”
无情道:“丁老板别急,我已经让铁手去寻苏姑娘了。”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铁手已经不在药炉了。
“还有一个人,他不在场。”
有师兄们在的场合冷血很少开口,但他的声音沉着有力,如醍醐灌顶般惊醒众人。
“对啊!”供出苏映秀的刀管家猛然抬起头,激动的说:“风藤院住着的李公子……刀客山庄的主人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没有出现!”
追命恍然道:“对哦,那位可是专程为了见识不老长生丹而来,如今丹药丢了也没见他过来关心一下。”
“这位兄弟是在说李某人吗?”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一白袍男子年纪约在二十四五,面冠如玉,气度不凡,修长好看的手指捏着一把折扇,言笑晏晏的跟众人见礼。
就在大家都被新面孔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无情的视线无意中扫过某个地方,顿时眼神一紧。搭在扶手上的冷白手指轻轻动了动,座下轮椅中瞬间射出一根比头发还要细的丝线,如闪电般在尸体的衣角处卷出一个有趣的玩意,无情若无其事的把东西收好。
“各位好,在下李元辰。只因李某喜静,特意请刀管家安排了山庄西面,周围较为冷清的风藤院,离各位距离有些远,所以刚得到鬼医被杀的消息,匆忙赶过来还是晚了,请各位见谅!”
这李元辰谦谦有礼,周身气派十足,长得就不像鸡鸣狗盗之辈,无凭无据大家也不能往人家头上强扣罪行,讪讪一笑便默不作声,等着铁手将苏映秀带过来。
一时间,药炉里只剩下刀管家悲伤啼哭,时不时唤一声“主人”“老爷”。
最后一直等到刀管家再也哭不出的时候,苏映秀和铁手才姗姗来迟。
苏映秀一进门就无视所有人,直直冲无情而去,“听说你找我?”
对,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姑娘。”
“又要问问题?”苏映秀在离无情最近的地方,拉了把太师椅坐下,翘着二郎腿恣意道:“行吧,看你长的好看,你问!”
无情微楞,有人夸过他聪慧睿智,有人夸过他坚韧倔强,还有人夸过他暗器卓绝……但从未有人如此真诚的夸他好看。
他长什么样他自己清楚,不及铁手阳刚,追命俊逸,冷血精致,只是一张平平无奇,大致能看的相貌。加上他因为身体残疾性格有些孤僻,皮肤惨白,脸上更是少有表情。世叔总开他玩笑说,他这样能止小儿啼哭,连教养他长大的世叔都夸不出他好看,可见他长得真不怎么样。
远在东京神候府的诸葛神候无缘无故连打七八个喷嚏,旁边伺候的下人立马体贴的询问:“是不是着凉了,用不用请大夫看看云云”,被诸葛神候挥手制止。
他内功深厚怎么可能着凉,估计是朝中那群·奸佞小人嫉妒皇上信任他,只敢在家偷偷骂他!
“说!究竟是不是你杀了我刀兄弟?他可是把你从小养到大的师父啊!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不仅将他残忍杀害,还偷走了他辛辛苦苦炼制的不老长生丹!快说,你把偷走的丹药藏哪了?!”
在无情苦恼于他到底好不好看的时候,闲不住的丁友富又出来刷存在感,一口大金牙狂喷唾沫。
苏映秀从袖子里掏出秀帕,仔细擦了擦被吐沫星子不幸喷到的额头和衣服,擦完了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丁友富一眼,嗤笑道:“你这么着急,到底在找杀你兄弟的人呢,还是找你兄弟炼的药啊?”
丁友富飞快掩饰自己被说中心思的慌乱,可在场又有哪个不是心如明镜之人,早看穿了他肚里那点算盘,只是目的一样懒得说而已。
丁友富强自撑着,“你胡说什么呢!我当然是在找杀人凶手,但不老长生丹毕竟是刀兄弟耗费毕生心血炼制的,我当然有责任找回来,然后放进棺材里让它随着刀兄弟一起下葬。”
苏映秀听了讽刺道:“那你可真是为你兄弟着想。”
不等丁友富得意,苏映秀又说了,“死了都不让他安生。”
“拿到坟前烧了,随着棺材下葬……”苏映秀目光真诚的向丁友富发问,“你们道貌岸然之徒是不是都喜欢拿死人当借口,来维持自己的脸面,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丁友富被她一通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教训,气的脸皮发青,呼吸困难。
对于苏映秀的伶牙俐齿,将丁老板气的站都站不稳的做法,有不认同的如刀管家,有无所谓的如薛玉林,也有欣赏的如李元辰。
自打苏映秀进来,李元辰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消失过,眼神里除了对苏映秀的惊艳,还有对她的喜爱。
这时的苏映秀还不知道,李元辰已经打定主意等刀客山庄的事了解,无论是用哄的,骗的,还是绑的,都要把她带着一起走!
“天下四大名捕都在这里,丁老板还是坐下听听他们怎么说吧!”李元辰笑眯眯的给丁友富递了一截梯子,在对方感激的看过时,眼底冷意弥漫,在他心里丁友富已经是个死人。
“请问苏姑娘是何时发现刀……”无情顿了顿,在众人不经意间换了个称呼,“发现鬼医死在药炉之中,有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苏映秀晃悠二郎腿的动作停住,心中感叹被称为名捕果然不是徒有虚名之辈。她毫不掩饰对无情的赞赏,回答他问题的语气比刚才怼丁友富好了不下千倍。
“在南星院通知了你们开饭后,我便径直去了积雪药炉,因为刀客人一早便传讯于我,让我晚饭时到药炉找他。我到了之后,推开门就看到他胸前插着把刀躺在那,上前一摸发现没气了,就去膳厅通知你们了。”
“至于异常……”苏映秀笑出两个甜甜的梨涡,把双手一摊,“不好意思没发现。”
丁友富受不了她这吊儿郎当的态度,安静了没一会儿又跳了出来,拿捏着一副长辈姿态训斥着:“你怎可直呼你师父大名,还懂不懂尊师重道了!你师父被人杀害了,你竟然还嬉皮笑脸的,根本没有一丝悲伤。我看你师父就是你这个不孝的徒弟杀的,反正你想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无情捕头我看这案子你也不用调查了,直接把这女人抓起来处死,给刀兄弟赔罪!”
苏映秀翻了个白眼,嫌弃道:“我拜托你有点脑子!你说的没错,我想杀他不是一天两天了,是十年乃至更久,期间我是各种明杀暗杀,手段层出不穷,刀客山庄的所有人都目睹过我杀他!我都努力成这样了,如果人真是我杀的,我高兴还来不及,我·干嘛不直接承认?”
“我活着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还没有亲手杀了刀客人。”最后一句话,苏映秀说的森冷狠厉,令人不由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首当其冲的丁友富就被她吓住了。
“苏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无情深邃的瞳孔闪烁着幽光,他眼尾上挑,淡然道:“没有证据大家这样互相猜忌也不是办法。”
“整个毒聋谷四处种满了毒花毒草,没有山庄里的人带领是绝对进不来也出不去的,既如此那杀人凶手和不老长生丹也一定还在谷中。不如请刀管家吩咐下去,命庄内所有人不得出谷,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大家相互监督,谁若有个风吹草动,那离抓到凶手也不远了。”
“好咳咳……就按无情捕头说的办!”薛玉林白着脸起身向众人拱手道:“各位,玉林有病在身,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便先回锦草院歇息了,有什么消息烦请告知一声。玉林告辞!”
薛玉林离开药炉后,丁友富也走了,吃饭没吃饱的追命左手拉着同样半饱的冷血,右手拽着根本就没吃的铁手,又回膳厅找吃的去了。
至于无情,追命表示他不是不敢拉,而是没有第三只手让他去拉!
刀管家叫来弟子想要收敛刀客人的尸体,无情突然道:“山庄可有冰块?”
刀管家不知他怎么突然想起问冰块,发懵的同时回道:“有的。”
“先把鬼医的尸体用冰块封存起来吧,或许之后指认凶手还用得到。”
“是。”刀管家立刻指挥弟子将刀客人的尸体,搬到冰窖保存起来。
该做的都做了,无情转动轮椅准备离开。这时一直没走的李元辰攸地合起扇子,嘴角噙着一抹邪笑,潇洒地穿过无情走向苏映秀。
对,苏映秀也没走,她看无情顺眼,准备问问他鬼医死了,需不需要找她治腿?
无情是捕头相当于警察,是好人,给好人治病功德翻倍!
“苏姑娘,在下李元辰。”
苏映秀听到有人叫她,抬头看去眼睛微微发亮,这屋里竟然还有个跟无情不相上下的美男子,她居然没有发现!
李元辰对他的容貌气质很自信,注意到苏映秀看他的眼神后,心中更是得意,嗓音越发温柔道:“毒聋谷中景色甚美,不知在下可有幸请姑娘一起到外面赏花散步?”
“赏花?”苏映秀眼角抽了下,再看李元辰就像看一个傻子,但她并不想这么快下定论,毕竟是个帅哥。
她问:“你可懂医毒二术?”
李元辰以为苏映秀是担心他们一起赏花没有话题聊,熟练的回道:“在下不曾涉略医毒,若姑娘不嫌在下资质驽钝,可以教在下些皮毛。”
“不好意思,我嫌弃。”苏映秀断然拒绝,她也不想等无情了,左右他们还要在山庄住一段日子,总会找到机会问他要不要治病。
临走,苏映秀出于好心,劝了一句徒有外表,脑子有坑的李元辰,“毒聋谷的花你还是别赏了,不然过两天就该别人欣赏你的坟墓了。”
苏映秀站起来想走,却被李元辰一把拽住胳膊,然后用力拉向他的怀抱。
李元辰紧紧环抱着她的腰,不许她挣脱,“苏姑娘,你身上可真香啊。”
“香?”听他这么说,苏映秀倒是在他怀里安静不动了。
已经走到门口又停下的无情,在苏映秀停止挣扎后,松开了准备发射暗器的手。
“我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都是带毒的,敢离我这么近,当心你的小命?”
“毒?我最喜欢带毒的女人,你不知道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中了你的情毒。”李元辰低下头,凑近她白·皙秀颀的脖子深深地嗅了一口香气,犹如毒蛇信子滑到她红润柔软的耳垂,用牙齿轻轻研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原来这帅哥不仅脑子有坑,还是个神经病!
房间里,无情静静地思考,回想起这里每个人看到尸体时的第一反应,刀管家的悲伤不像是装的,他对刀客人的忠诚毋庸置疑。
丁友富,无情虽过他不是杀害刀客人的凶手,但他并非不觊觎长生不老丹,发现丹药丢了他比看到尸体还要激动。
薛玉林,是无情的重点怀疑对象,甚至他已经可以肯定杀死药炉里那个人的凶手就是薛玉林。
薛玉林想找一个替罪羊的目的太明显,铁手稍微一引导他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指认丁友富。可无情猜不透薛玉林杀死刀客人的目的,因为人是他杀的,药却不是他偷的。
且看他提及不老长生丹时,语气里不仅没有丝毫渴望,眼神中甚至还有些不屑,他是打心底里看不上刀客人炼制的不老长生丹,为药杀人说不通。
如果传言属实的话,当初刀客人可是救了薛玉林的爹薛东泰一命,让薛东泰多活了五年,刀客人于福运镖局有大恩,既不为药,薛玉林杀他家的恩人做什么?
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定是有哪里他还没有想到。
还有最后出现的那个李元辰。
无情一想到此人,脑海中就出现他对苏映秀言语无状,动手动脚的画面。
李元辰行事放·荡,高傲自负,但不可否认他很聪明,甚至可以用狡诈如狐来形容。出门历练的公子爷……无情不信,这个人一定隐藏了身份,就算是江湖上传承百年的世家,也培养不出他那股由内到外散发的矜贵傲气。
庭院里铁手、追命、冷血三人正坐在石凳上聊天,准确来说是追命和铁手说,冷血听。
追命的视线穿过回廊花木,落在四处安静扫洒的弟子身上,“你有没有感觉刀客山庄太安静了?”
铁手心领神会道:“你是想说刀客山庄这些弟子太守规矩,连个私下里聊天打嗑的人都没有对吧?”
“没错!”追命不理解道:“别说神侯府了,就连官家的皇宫都还有太监宫女闲了说几句闲话,不然你当宫里那些秘讳都是怎么传到平民百姓的耳朵里!要说这皇宫制度严苛吧,我看着刀客山庄比起皇宫大内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能是鬼医不喜欢乱嚼舌根的弟子,就下了严令,让他们干活的时候不许偷懒,不许说闲话。”
追命撇嘴道:“我看不像。”
“那你说是为什么?”
“我猜……他们一定是被鬼医下了某种毒,把他们的嗓子给毒哑了,所以他们才不说话。”
铁手被他天马行空的猜测给逗笑了,“这些弟子都是刀客山庄的自己人,鬼医又是一位治病救人的大夫,他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的弟子下毒,毒哑他们嗓子?”
“怎么不可能,万一刀客人不是个好东西呢!”追命理直气壮道:“咱们大案小案办了那么多,见到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还少吗?我们又没见过刀客人,没跟他打过交道,谁知道他是好人坏人?”
“而且……”追命胳膊拄在石桌上,双手托着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迷幻的笑容,用异常温柔的语气说道:“苏姑娘那么漂亮脱俗的人都想杀刀客人,由此可见,刀客人一定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铁手:“……”
冷血:“……”
“噗嗤,哈哈哈……”苏映秀从拱门后面走出来,一双翦水秋瞳灿若星辰,她笑极为放肆,可见追命说的话令她非常开心。
“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以后我就不嫌你话痨了。”
“苏姑娘你怎么来了?”追命眉飞色舞的跳起来欢迎道:“快过来坐!”
等苏映秀落坐后,追命迫不及待向她打听真实原因?
“铁手捕头没说错,那些弟子全部服了哑药,哑巴自然不会说闲话唠嗑。”
铁手表情惊愕,不可置信道:“所有人都吃了毒药?”
“管家因为要向刀客人汇报山庄情况所以幸免于难。”
“那你呢?”铁手问:“你从小在山庄长大,一开始并不是刀客人的徒弟,又不用向他汇报山庄情况,你为什么没有吃毒药?”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苏映秀浅笑嫣然,在师兄弟三人错愕的目光中,她幽幽叹息道:“我吃了多少毒药,你们一辈子都想象不到。我没有变成哑巴,一是因为刀客人需要我开口讲话,二是毒药不够毒,跟喝水没区别。”
“你见到水会毒死人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铁手三人窥见了苏映秀仇恨的冰山一角。
苏映秀发觉她被原主的记忆影响了,或者说她们的性格同化了。像以前遇见丁友富这种看不顺眼的人,她可能会扮天师吓唬丁友富,榨空他的财产让他去做慈善;现在她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也准备离了刀客山庄就去做,但看到丁友富的时候,心里总会浮现一个念头,告诉她:“直接杀了一了百了,最简单也最痛快!”
其实自打离了寂寥的兜率宫,进入镜子世界认识了许多朋友家人,在他们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苏映秀原本娴淑淡雅的性格正在悄然改变着。
只是在之前的世界变化不够明显,所以苏映秀才没有察觉。但这个世界不同,她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原主对刀客人的恨意,强烈的仇恨犹如一根强心针,猛的打进她的体内,效果太大,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刀客人也太狠了吧!无缘无故下毒害人家变成哑巴。”追命愤愤道:“你之前说我的名字不对,我看你们这毒聋谷这名字也不对,该叫毒哑谷才对!”
苏映秀给面子的笑了下,冷血……神游太虚?
只有铁手还在认真思考,“毒哑嗓子,是防止他们出去乱说话吗?”但哑巴了还可以用手写出来,这说不通。
苏映秀伸出食指晃了晃,“刀客人才懒得管有没有人说闲话,毒哑他们是嫌他们说话声,吵到了他钻研药方。”
说着,苏映秀看向追命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追命却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可见他也意识到,如若刀客人还活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他下毒,让他变成一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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