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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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燕回坐在莫长华的对面，对方的手中轻轻抚摸着御影令，面色不明。

“怎么了？修竹公子。”苏燕回因为对方的沉默而战战兢兢，“难道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吗？我拿到的是假的吗？”

“是真的。”苏燕回松了口气，莫长华将御影令放在桌面上，“三公子，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苏燕回点头：“我虽然愚钝，却也并非是非不分，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同样的话，五皇子也曾经询问过我，我对诸位没有任何加害之心，相反我很崇敬诸位，也很高兴诸位能够多次提醒我立场之事。”

莫长华垂眸：“那你也应当清楚，你所做之事，是在背叛太子。”

“是的，我知道。”

“幼时，你曾经给予五皇子帮助，助他成长至今，现在你给予玉佩之诺，并且完全遵守，现下皇帝病重，传位之事大家心照不宣，你是笃定五皇子在太子手中翻不出浪花，还是认为五皇子有一搏之力？”

苏燕回清楚的知道，这位修竹公子正在试探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幼时的诺言而已，为何他能够毫无顾忌的实现。

如果自己没有任何图谋，恐怕以修竹的思维，必然会怀疑自己有什么诡计在其中，苏燕回不想和这位未来的太傅结仇。

“我可以完完整整的告诉修竹公子，但是接下来的话，我希望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修竹站起身，走向了亭外，背对着苏燕回，这一举动似是默许了苏燕回的要求。

苏燕回深吸一口气：“我坚信，五皇子定能成功夺得那至高位，稳坐其上！”

修竹手指微僵，回过头看向苏燕回。

“五皇子心性坚强凌然，深宫之中依旧不屈不挠，转化危机为机遇，认真刻苦，天赋异禀，耐心于毅力并存，我或许助他寻到出宫的方法，但是他一届冷宫皇子，无人教导无人指向，却拜入了修竹公子的门下，可见五皇子心思透彻，修竹公子乃贵阁娇子，计谋武功了得，却并非身处高位，局外之人更清这世间动向，不为职位所蒙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成为一个好皇帝，天道在为五皇子铺路！”

说这么一大堆，其实就是说，人家小说作者说五皇子是皇帝，然后把一切美好的品格赋予了五皇子，而且五皇子还能人善用，基本上是甩开了一众竞争对手，完全没有任何悬念。

“那太子呢？”修竹问道，“太子在你眼中，难道不是成为君王的最佳人选吗？”

“不，太子殿下，是一个绝对合格的君王，他以君王之教成长，深谙朝堂之道，聪慧至极，自小就比别人要更加刻苦精进，如今已隐隐有帝王之相。”苏燕回眼中浮现出了太子那克制到完美的身姿，“但是……太子是不完美的。”

“哦？”莫长华挑眉，“不完美？”

“太过完美，就是不完美的象征，太子从小所接受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也就是说他并不知道所谓的‘不好’所能够到达的程度。”苏燕回心疼太子，但是太子的确不适合成为明君，“太子眼界过高，也会导致他一旦成为皇帝，隐藏的弊病就会浮现出来，未曾进入低谷之人，是无法坐好那个位置的。”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莫长华轻甩长袖，“以一家之言？”

“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蓝天一隅，已是井底之蛙所见万物，我所需要的，仅是这一片蓝天而已。”苏燕回可是将自己的胸无大志表现的淋漓精致。

“可这世间之事，并非适宜与否就能够顺而继续的。”莫长华垂眸冷笑，似是想起了什么讽刺之事。

“这世间之事并非事在人为，却也有注定之分，五皇子智慧、助力、机缘在身，破天改命皆有可能！”至少在小说原男主出现之前这位皇帝是无所不能的，“大势所趋，只要五皇子肯，辅佐他之人肯，那便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苏燕回看向莫长华的眼神极其坦然，他也知道，如果莫长华掌握了剧本，那可比自己要坦然的多！

这就是先知的魅力！

“你可知，若五皇子成功夺位，太子必死无疑。”

“我自然是知晓的，不仅是太子，所有的皇子恐怕都难逃一死，辅佐太子之人，我的父亲也必然不得善了，但是成王败寇，世间真理，若是太子殿下继位，恐怕也会做一样的事吧，我无力改变，只是希望能够尽可能的，给活下来的人更好的一切。”

“感情用事，不堪大任。”莫长华皱眉。

“我也从未想过，要身居高位，所以在此，我希望修竹公子能够帮我一个忙。”

修竹没有说话，微眯双目，沉吟以待。

苏燕回抬眼，认真的看向修竹：“如若最终真如我所言，五皇子成功夺嫡，那么希望修竹公子能够让未来的皇帝，流放我丞相一家，以我苏燕回个人的名义，绝对不会让丞相府任何一人，再踏足朝堂之事！”

新帝登基，必然会大刀阔斧，除去太子等一干皇子之外，丞相府必然首当其冲，最可能的结局就是男的赐死，女的为奴为婢，苏燕回不求能保全一切，但是至少能留得性命。

“丞相此人智多近妖，他的心性，恐怕是宁愿一死，也不愿苟且偷生，你这么做，且或招来丞相厌恶。”

“没关系！”苏燕回抬起头，眸光亮的惊人，“只要人还活着，没有什么事情是无法继续的，人死了，一切都不可能再重来了！”

莫长华神行一顿，静立凝视苏燕回，苏燕回看到这一直文雅自持之人，居然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他的脑袋，这一举动已然流露出几分长辈才有的宠爱之意，苏燕回被摸了个脑袋一懵，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你倒是通透。”莫长华的声音透着几分感慨，宛若那坚冰破裂之音，潺潺流水徐徐而下，如同那阳光之下的柔和光芒，“你所说不错，人死了，一切可能都将化为虚无，仔细算来，最可怕的，竟不是那高堂之上严阵以待的太子，也不是那虎视眈眈的重臣，反而是你这无知无求的驽钝三子。”

“是修竹公子谬赞了。”苏燕回悄悄松了口气，这关应该是过去了吧，接下来估计也没多少自己的戏份了吧，然后自己应该就等在丞相府乖乖的流放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数一数自己的小金库够不够用了！

“等到回到丞相府被问起，你就说，你丢了御影令，因为害怕不敢回家，才消磨到晚吧。”

苏燕回嘴里发苦：“哎呀……修竹公子的意思是这次我露马脚了？父亲肯定知道我在偷偷摸摸做什么坏事了吗？”

莫长华忍俊不禁：“你倒是不蠢。”

“我有什么办法啊？我也很绝望啊？父亲聪明，修竹公子也聪明，那笨的，可不就是我了？”苏燕回一脸绝望的趴在了石桌之上，“感觉这次肯定会被罚的很惨，我得组织组织语言怎么样去讨好一下父亲。”

“感情你说这么多好话，都是在讨好我？”莫长华故做生气状。

苏燕回白了对方一眼：“我夸人，从来走心，对你们的敬佩是真，真的不能再真！对了，修竹公子，你有没有孩子啊？”

莫长华面色一僵。

“你上次说你有妻子，算算年岁孩子也有十几二十了吧？为什么不介绍给五皇子认识认识呢？五皇子从小没什么朋友吧，可怜巴巴的，您作为师父，也给五皇子个快乐的童年啊？”

如果长得好看就更好了，皇帝后宫候选人啊！

莫长华一脸冷漠的提着苏燕回的领子，把他从门口给扔了出去。

苏燕回：？？？

“那就是五皇子一直惦记在心里的丞相府三公子？我挺喜欢他的。”黑皮壮男大步走来，周身似乎都能带动风音，是相当壮硕的男性，“心思澄澈做事坦荡，小九九也算得清清楚楚却没有害人之心，样貌也好看，人是单蠢了点儿，但是和你们这群老狐狸呆久了，就觉得这口味好！”

“五皇子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并非坏事。”莫长华手指轻轻磨搓，“黑暗里呆久了，若不看着点儿光，人是会崩溃的。”

“你不是承诺他，以后给丞相一家流放吗？”黑皮男子坐在石凳上，没有顾忌的喝了苏燕回已经放凉的茶水。

“我是应了，五皇子应不应，那可不是我说了算。”莫长华眯起双眼，垂眸淡笑，如同身旁之人一样，他对这苏三公子，也是难得的喜欢，对方在阐述之时亮晶晶的目光，在夸赞他人却毫不自知的真诚，“与他一起，确是舒心，也难怪五皇子心心念念，这样的人……是难得。”

“哼，老狐狸，那你有孩儿吗？”黑皮男子问道，“他说你有妻子了，你啥时候有的妻子？”

莫长华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