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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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啪嗒啪嗒的键盘敲击声中渐渐流逝，窗外的天空也从白色变成了黑色。古德和唐谦坐在王坤的沙发上，话题从犯罪心理学一直扯到了省立医院里的花边小新闻，当古德又一次被唐谦逗得乐不可支时，不远处的王坤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扬声说道：

“两位，搞定了。”

谈笑声立即停止，古德和唐谦一同站起身，快步朝王坤走去。

电脑桌旁，老旧的打印机吱吱呀呀地吐出一张又一张的纸。王坤伸手将它们拢过来，整理装订好以后，递给唐谦，说：“给，这是我所能查到的他所有的资料，虽然还有很多地方残缺了没查到，但基本上可以看出他的为人，希望它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唐谦应道：“辛苦你了”

古德紧贴着唐谦，看着他手上的东西，催促道：“快翻快翻，我好奇死了！”

唐谦笑了起来，翻开了手中的资料，和古德一起阅读起来。看着看着，两人不由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震惊眼神。

资料上显示，曾恺是一个男女通吃，尤其喜欢玩弄年轻漂亮的少年少女的人。而且，他背景很不干净，私底下特别喜欢出入赌场夜店，也时常会和很多不明不白的人来往，至于他们私底下都做了什么勾当，参照当年他入狱的罪名就知道了。而那些被他所玩弄过的少年少女，在当年的那个案子中，也毫无例外的受到了波及。他们应该都是在跟曾恺发生关系以后，跟着他沾染上了毒瘾，以至于根本无法脱身。

看到这里，两人身上不约而同感到了一阵恶寒，同时也不由庆幸顾流光当年并没有真的落在曾恺手里。当年晏东霆若是没有及时的把顾流光带走，他说不定也会和那些少年少女一样，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瘾君子……

古德紧紧抓着唐谦的手，手指冰凉无比：“你说，像曾恺那样的人，被晏总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了好事，又因为晏总的关系在监狱里关了这么久，他出来以后真的会安分守己做人吗？他会不会想要对晏总和流光做些什么？”

唐谦握紧手中的资料，意味深长地道：“那就不知道了，从他出狱以后离开a市的举动来看，是会给人一种改过自新的感觉。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但现在他却辞职了。”顿了顿，唐谦眯起了眼：“他为什么要辞职？现在又在哪里？会不会悄无声息的来到了a市？”

一直在旁边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王坤听到后，说道：“不太可能。我查过他身份证的使用记录，他近半年以来，几乎都没有使用身份证登记过任何信息，也没有去做挂失处理。所以我认为他现在要么还在那个地方待着，既没有再找工作，也没有再换住处，要么就是……失踪了。”

失踪了？唐谦回过神来，皱眉道：“你能查到他在b省的住所吗？或者把他之前工作的单位名称告诉我。”

王坤点头道：“你稍等。”

古德惊讶的看向唐谦：“你想做什么？亲自过去看一看吗？”

唐谦道：“时间允许的话，我的确是想去看一看。”

“我也去！”古德立即说道。

“你去做什么，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怕自己不够显眼吗？”唐谦说道，“好好在这待着吧，新公司马上就需要开始着手去准备了，有你要忙的。”

“好吧……”古德挫败的垂下肩。

王坤将查询到的一个地址和地图打印了出来，递给唐谦，说道：“住址查不到，但是前一个工作地址还是有的，或许有跟他要好的同事知道他住在哪里。如果你真的要去，可以跟他们多打听打听，我给你在后面附了一个名单。”

“多谢你了。”唐谦万分感激的说道。

王坤道：“不要客气，这是我该做的，我也无法看着这样的人在外面逍遥自在，我一定会帮你们到底的。”

古德郑重地拍了拍王坤的肩膀，道：“有义气！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了！”

王坤哈哈笑道：“别了，我怕谦哥会生气啊。”说完，还朝唐谦眨了眨眼。

唐谦“委屈”地对古德道：“是啊，我帮了你那么多，你怎么就没把我当兄弟呢？”

古德支支吾吾的说：“你，你能一样吗……”

唐谦听后，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哦？在你心里，我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吗？”

古德朝唐谦竖起两个大拇指，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谦哥，你那么叼，我崇拜你！”

唐谦：“……”唉，好吧，他就不该指望能从这人嘴里听出什么好话来。崇拜吗，算了，总归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他认了。

古德暗地里坏笑了一下。哼，又想套他的话，他才没有那么傻好么！

唐谦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收好王坤给的资料后，又跟王坤道了声谢，拉着古德就离开了。

开车返回顾流光的公寓小区，因为不放心，唐谦一路护送古德回到了屋子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b省？”站在门边，古德问道。

唐谦说：“尽快吧，明天早上就去，这事不能拖。”

“好，那你一路小心，不要打草惊蛇了。”古德叮嘱道。

“我知道，我有分寸。”唐谦说道，“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古德点了点头，眼神里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担忧。

唐谦神色一柔，上前将他轻轻抱住，说道：“倒是你，我不在的时候给我好好的，不许出事，明白了么？”

古德心里颤了颤，说道：“恩，知道了。”

“公司的事，记得要跟流光商量，看他是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干，还是选择留在晏东霆身边。”唐谦说道。

“好，我会去找他。”顿了顿，古德问道：“我能不能把王坤查到的东西拿给他看？”

“当然可以，这件事他最有权知道。”

古德笑了起来，用力的回道：“恩！”

唐谦松开他，将资料交到他手上，又一次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感叹一声：“好了，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古德应了一声，退进屋里，把门给关上了。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从猫眼中望出去，直到看不到唐谦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就愣了一下。

他怎么越来越在意唐谦会不会怎么样了？

啊啊啊啊这真不是个好现象！

清冷寂静的校园里，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开过，最后停在了男生宿舍大门外。车停稳后，车身两侧的门同时被人推开，两道身影从车里走了下来，一前一后来到了最前面的那栋宿舍楼的楼梯下。

回过身，面对着晏东霆，顾流光说道：“我明天下午要考试，新闻发布会不能到场了。”

晏东霆点了点头，道：“你专心考试，其他事我会处理。”

路灯暖黄的光投射在他身上，映得他分外的英俊高大。顾流光看着看着，不自觉就入了迷，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晏东霆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仿佛可以听见彼此胸腔间絮乱有力的心跳声。

晏东霆眼神一暗，抬起手贴上了顾流光的脸庞。

滚烫的温度从脸侧传来，一直蔓延到顾流光心间，令他彻底慌了神。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人很危险，因为每一次的对视，总会让他丢失自己。不管过去多久，不管发生多少事情……

“我……”他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我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想要问你。”

“恩，你问。”晏东霆低声道。

“在我告诉你我是谁之前，你早就知道真相了，是不是？”顾流光问道。

晏东霆：“是。”

顾流光：“什么时候？

晏东霆说道：“去年平安夜，那个孩子出院那一天。”

“哦，就是你给我复健最后期限的那一天。”顾流光微微眯起眼。

晏东霆：“是。”

顾流光问道：“那你那天为什么没有来？”

晏东霆缄默不语。

顾流光皱起眉，说：“你又有事想要瞒着我，或是欺骗我了吗？”

晏东霆忙道：“不是，我没有。”

顾流光：“那就告诉我。”

晏东霆哑声说道：“我那天……看到你和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所以，我就走了。”

顾流光沉默了一下，问道：“你难过吗？”

晏东霆眼里闪过一抹悲伤：“很难过。”

顾流光问：“所以……你吃了我的安眠药，对吗？”

晏东霆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顾流光会发现这个细节。

顾流光的声音不知不觉就软了下来：“你现在还在吃吗？”

晏东霆：“我……我也不知道，我这几天忙着要处理东田的事，一直没能好好休息。”

想起那间空荡无人的别墅，顾流光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是不是把请的阿姨辞了？为什么？她做得不好？”

“我不需要人照顾，请她回来是为了你，你不在，留着她也没有用。”晏东霆说道。

顾流光心里跳了跳，他别开眼，道：“把她请回来吧。考完试，学校就要放假了，宿舍不让住人，我没有地方去。”

晏东霆高兴得手都颤抖起来：“好。”

“你……”顾流光还想再问什么，但他知道这样下去真要没完没了了，便道，“算了，问题我留着下一次再问，你回去吧。”

晏东霆说：“我看着你上去我再走。”

顾流光应了一声，挣脱开他的手，转身朝楼上走去。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回过头道：“你路上小心。”

霎时，晏东霆的目光和神情都令他再也移不开步子。他想起来每一次都是他先背对离开，晏东霆站在后面安静地注视着他，而他，从未想过回头看一看，也从未认真想过晏东霆这样做代表了什么。

脚下一动，他再次来到晏东霆面前，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随后又飞快松开，头也不回地顺着楼梯走了。

目送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直到看到楼上的某一扇窗亮起灯，晏东霆才从那个轻吻中回过神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转过身，朝停在外面的车走去。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从他脸上滑落，跌入了尘土中。

他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了？

在梦里反复上演过无数次的场景此刻真的发生了，竟让他觉得一点都不真实。会不会等明天天一亮，一切又会回到原点呢？就好像七年前的那个清晨一样？

坐上车，他看着眼前正在轻轻摇晃的、被顾流光挂上车的护身符，用力地握紧了方向盘。

不管是真的也好，做梦也好，这一次，他会好好地守住这一切！

发动车子，他调转车头，离开了这所校园。

看着车灯渐渐远去，顾流光轻轻一叹。回想起刚才的举动，以及今天发生的一切，他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并不后悔。

不管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本就属于他的，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再推开了。

半个小时后，顾流光关掉灯，裹着温暖的棉被，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看了看那扇不再亮起的窗户，宿舍楼外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收回目光，转身趁着夜色小心翼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