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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棚的圉头争夺战,最终没有打出结果来。

隶臣痛打了牛蚤,却没有要替换他的意思,虽然这厮又蠢又暴躁,但是壳硬抗揍又听话,平时用来撒气很不错,执行命令也从不推脱,他用的很顺手。

而且乙棚也挑不出另外一个具有压倒性武力优势的贱奴,可以慑服其他人,所以隶臣不准备换人。他对此次乙棚贱奴内讧也没有做表态,依然认为牛蚤能像以前一样把反对者压下去。

牛蚤本人也信心十足,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认为自己肯定打赢。

秃耳一伙则没了退路,只能抱团对抗,好在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是很惧怕对方,希望能最终战胜牛蚤,得到官方认可。

双方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伙,各自远离彼此蹲在墙下,一边是牛蚤的五六个人,一边是以秃耳和老鲇为首领的近二十个人。看起来实力悬殊,其实却是势均力敌,精干打手对乌合之众,甚至牛蚤一伙还更强一些。

等隶臣走了,甲棚众人就凑了上来,靠近了看热闹,还不停挑唆,希望他们再度打起来。可惜乙棚的不是傻子,知道今天绝不能再闹事了,都气哼哼的闷头不说话。

“喂,那个没耳朵的,秃耳是吧?”聂伤朝蹲在人群前面的秃耳打招呼。

秃耳闻声抬起头,有些恼怒的问道“做什么?哼,你们甲棚的同样不安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

聂伤端起羊汤盆,笑道“我说过,只要牛蚤不当圉头,就愿意分给你们羊汤。现在你们已经单独一伙了,牛蚤不再是你们的圉头,所以,这些羊汤是你们的了。”

他说着,把陶盆放到了秃耳面前,秃耳楞住了,身后一群人也都呆了。

“真给我们了吗?”白眼珠子的老鲇挪到陶盆前,试探着问道。

“当然,它是你们的了,你随时可以吃。”

老鲇咽了口口水,小心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汤里蘸了一下,塞到嘴里吮吸,然后见聂伤没反应,便朝身边之人点点头。

其他奴隶一下轰动了,一起朝陶盆扑来,秃耳和老鲇忙拦着他们,连声大叫“不要抢,那个……排队,我们也像甲棚一样排队。”

在甲棚之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让抢食的奴隶排好队,秃耳一伙终于分到羊汤,都满意之极,同时更加坚定了对抗牛蚤之心。

牛蚤几人则愤恨欲狂,咬牙切齿的在远处咒骂。

……

忙完了筑墙之事,总算又得到了一天的清闲。

早上无事,聂伤便请示过家奴,从院外收集了树枝茅草,组织人手修补屋顶。

为自己干活就是不一样,众人都非常积极,没有一个偷懒的,跟平时给奴隶主劳作时半死不活的样子判若两人。

甲棚这边的贱奴上下忙碌,抱草的,和泥的,铺顶的,有说有笑,气氛热烈。乙棚那里却死气沉沉,在院子里干坐着,人人都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两伙人已经在夜里打过好几场了,耗光了力气,谁也奈何不了谁,只好暂时维持分裂状态。

他们都警惕的注意着对方,哪里还有心思修圉棚?只能一脸羡慕的看着甲棚之人快活的劳动。

聂伤靠在墙上,眼睛盯着众人干活,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情,“牧臣那里怎么还不见信?问一句而已,他和隶臣天天见面,不可能拖这么长时间。不会是……唉,但愿事情顺利。”

他直觉事情可能不妙,心情烦躁起来,只好深吸一口气,压下烦心事,把心思放到眼前的事情上。

贱奴们以前都干惯了修补屋顶之事,人又多,才一个多时辰就干完了活,不但修补了漏洞,还把整个屋顶都用草泥加固了一番。

最后众人欣喜的聚在门前,一起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仿佛回到了老家,都激动不已。

“总算不再淋雨了。”聂伤也非常高兴,正抱臂和人谈笑,眼角忽然看到牧臣出现在了马厩门口,急忙把注意力转了过去。

战马比其他牲畜要重要的多,牧臣每天上工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马厩里,马厩又离甲棚很近,他应该不会忘了调用一个贱奴的事情。可是已经过去三天了,牧臣一直都没有找过聂伤。

聂伤没有心情再呆下去,离开人群,走到圉棚一角看去。见牧臣带着几个牧奴在马厩里巡视完马匹,又在门口对牧奴训话,完了之后就朝牛圈走去,丝毫没有看向圉棚的举动。

看到牧臣走远了,聂伤心情再度焦躁起来,很想立刻过去找牧臣问一下。可是以他的身份主动询问,非常无礼,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忍了下来,继续等着。

那牧臣在牛圈视察了一番,打发走养牛的牧奴,一扭头,终于看到了聂伤,目光停留了一下。

“呼!”聂伤长出一口气,“总算记起我了。”

只见牧臣看了他一眼,叫过一个牧奴,吩咐了两句,那牧奴便走过来说道“牧臣大人让我告诉你一件事。”

“嗯,你说!”聂伤又激动又紧张,用力点了下头,侧耳倾听着。

“大人说,隶臣不允。还有,你一个贱奴,不要忘了自己身份,别整天妄想好事,不安心劳作。”

“……”

一盆冰水浇到头上,聂伤从外到内凉了个透,脑中一片空白,连那牧奴走了都不知道。

僵立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失望之情顿消,胸中怒火高炽,心中不停念叨“又一次!又一次!”

“他说的对,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聂伤回到圉棚,在自己铺位上坐下,面带微笑听众人聊天。

群奴兴高采烈,没有发现什么,只有眇老看出了不对劲,仔细瞅了瞅他的脸,一脸关切道“伤,你怎么突然间面无血色?是不是病了?”

聂伤摸着额头道“额……刚才在地上蹲的久了,突然一起身,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哦,这样啊。”眇老释然了,“身体不好的人突然起身就会发晕,没大碍。”

聂伤点点头,闭上眼睛躺下,心中各种念头上下翻腾,忽然感觉身心无力。

“反正怎么也翻不了身,像其他人一样麻木的活着,反而不会太痛苦,或者干脆逃跑、和商人拼死一搏!”

“奴伤,出来。”

正沮丧时,听到门外家奴在叫,他强振精神,努力起身走到门口,问道“家人有何事吩咐?”

“找两个人,跟我去办事。”

“好的。”聂伤随口叫了一个人,他心情不好,也一起跟着家奴去了。

那家奴先带他们到一间草棚里取了两个提篮,命二人一人一个提着,嘱咐他们千万不要触碰里面的东西。出了大门,往西而去。

提篮有些沉重,里面应该装满了东西,不过用荷叶盖的严严实实,看不出什么。聂伤虽然好奇,还是没有作死去偷看。

走了不到百余步,大树掩映下出现了一个篱墙围着的小院子。那院子看起来很长时间没人住了,篱墙上爬满了藤蔓,院子里也被荒草淹没,在外面只看到一间木屋屋顶。

“就这里。”

家奴好像很厌恶此地一样,离院门远远站着,就连一直摇着尾巴跟着他的几条狗也神态紧张,不再接近门口一步。

“你们两个进去,在里面的屋子里找到一口井,把篮子里的东西倒进井里就出来。”

聂伤和另外一个奴隶都感觉到了诡异,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到门口一看,一扇不大的木门倒是完好,应该有人经常出入。

“家人,里面……有鬼吗?”那奴隶害怕的问了一声。

“什么鬼?放心,不会有事的。”

家奴不耐烦的喝道“问这么多做什么?叫你去就去!”

“这家伙很可疑,里面不会真有危险吧?”聂伤也是心中惴惴。

他过去拔下木栓,推开门一看,荒草漫漫,枯树如怪,对面的木屋腐朽发黑,阴森可怖,还真是一副闹鬼的模样。

他虽然不惧鬼神,但是担心有陷阱、野兽、毒物或者精神病、杀人狂之类的出没,还是提高了警惕。

小心翼翼的踏进了院子,左右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事物,便回头招另外一人。

那奴隶走了进来,却是双股战战,再也不能挪动一步。

聂伤只好接过他手中提篮道“你到墙边等着,我一个人过去。”

“谢、谢谢伤。”奴隶战战兢兢的四处张望,话都说不利索了,“我觉得这里肯定有、有鬼,你也要小心啊!”

聂伤点点头,提着两个篮子,分开荒草,小心的迈步,很快就到了木屋前,除了惊飞几只鸟雀,脚下跑过蛇鼠之外,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打量着木屋,不到一丈高,没有门,前面整个半面墙都敞开着,屋里不大,但也长满了草,看不清家奴所说的井在哪里。

“这里最近应该没有人和大型动物出没,小心别让毒物咬了就行。鬼什么的,尽管来好了,呵呵,我正想见识见识。”

聂伤观察过地面,没见到新鲜的人兽足迹,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正要踏入了木屋,忽听身后一声大叫,他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往后一步,举起篮子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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