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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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光中，林间升起了薄薄的雾气，禹州城外停了数辆马车，有些树干边还依靠了好些带着斗笠的人。

这些都是等着天亮后城门开了进禹州城的人。

董念蜷缩在其中一辆马车的软垫上，翻了个身刚好头磕到车壁上，幸好孟锦书时刻关注着，拿手去垫了下，才没把她磕痛。

孟锦书面上带笑，拿起一缕董念鬓间的发丝，起了兴趣在手指上绕着，那手指纤长，指如葱根，宛若上好的白玉精雕细琢出来，但细看时便能发现关节处有常年握笔留下的干茧，此时的孟锦书目光移到董念那这些年来几乎没怎么变过的脸上，恍似痴狂。

“恩？秋秋…到了么？”董念蹭起来，精神还很迷糊，此时已经离开青龙镇一天了。

“到城门了，一会儿才会开，你再接着睡会儿。”

董念点点头，忽而察觉到秋秋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姐姐了，他十岁那年生日的时候，系统在她脑内预警这孟锦书已经想起前世全部的记忆了，她惴惴不安的跟了他好些天，没发现他有什么自残行为，放了心，之后孟锦书有什么小异常的情况，她也就自动过滤掉了，心想着不枉她这么些年的努力，总算是把这颗小苗子往好的方向栽了。

而且，“系统，再给我看看孟锦书的幸福值。”

脑内兴奋得语气响起后，出现的是系统冷冰冰的电子音：您好董念小姐，目前孟锦书幸福值70%。

心里小人听到这个数值，又又又一次笑弯了腰，百分之七十了！还有百分之三十，不对，她之前和系统讨论过这个幸福值的科学性，后来系统做出了让步，只要孟锦书幸福指数突破90%，她就回到原来的世界了，真是……董念默默抹了把辛酸泪。

系统：下面通知孟锦书的黑化值。

董念及时打住他：系统！别！我不想听。

听了反而在他面前会战战兢兢的，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她只把他当做以前的秋秋反而要来的自在些，为他做事也能表现得更自然，毕竟，董念再粗神经也知道，像孟锦书这种人，又恢复了以前的记忆，这会儿再知道她是带着另外的目的才接近他，对他好，恐怕得立马翻脸搞事情。

具体搞什么事情，董念摇摇头，这家伙上辈子搞死了女主，搞死了自个儿，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坐了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是热的，向来是孟锦书醒了之后泡的，是她喜欢的茉莉花茶，此刻还有点烫，她抱着茶杯，轻轻嗅着那馥郁的馨香。

此时孟锦书在靠着车壁假寐，董念偷偷看过去，这家伙今年刚满十三岁，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呸、是玉树临风，是一个肤白貌美的小公子哥了，可不是肤白貌美么，董念抿了一口茶，这些年她抱着养成一个大帅哥的理想，什么夏天防晒，冬季护肤，美容养颜的食材，年年轮换着用在秋秋身上，好在这家伙也任她摆弄，长到现在可真算得上个貌比潘安的少年郎了，这样好看的外貌，也不怪乎能做一个搞事情的男配的，不过这一次董念得好好护着别让他重蹈覆辙。

董念看着这张脸，自己养大的小团子，好一会儿才别开，却也已经是脸红心跳中带了些骄傲。

听到锁链摩擦在墙砖上撕拉的声音，又一阵哐哐叮叮过去，董念忍不住撩开车帘，果然看到有士兵来了城门这边，一会儿就得开城门了，含着雾气的风猛然灌了进来，董念连忙放下帘子，还是被吹得打了个冷噤。

赶紧喝了口茶回暖，身上突然多了层温暖，回头看是孟锦书醒了过来，拿着薄衾批到她身上，冲她笑了笑，回去继续靠着车壁假寐。

董念拿手背给微微发热的脸颊降温，心里小人念叨这家伙…这家伙…半天也没下文。

透过车帘缝隙，董念看向了青龙镇的方向。

在青龙镇住了这么些年，说不留恋那是假的，肖大娘每年都包些饺子分与她，大江师傅酿的酒那是真好喝，董念这会儿还带了两坛在马车上，想着过几日元宵节又可以开一坛，心馋的砸吧砸吧嘴。

约莫一年前的时候石怀安因为娶亲的事儿和他家闹翻了，出来借住到了许显家里，石老爷愁的焦头烂额，却又拿这个独子没办法，石夫人倒是心疼孩子，又是个开明的，一贯都纵容着护着，好歹这一风波不大不小的过去了。

谁知道今年又起了波折，那边官府查到了青龙镇铸铁匠晚上开炉融了好些金银首饰，顺藤摸瓜，牵扯不少，盛泰当铺就遭了殃，一时间风评下滑太多，石怀安看一遍铺子来说，直接将这盛泰当铺关门，他家中产业杂，损失这一间铺子不算什么，若是一直开着恐之后风言风语祸记整个石家，也算是蜥蜴断尾之举。

对董念表达了莫大的歉意，多给了她半年的工钱。

董念倒也觉得没什么，本来她也该找理由离开了，这几年下来，秋秋都长得比她高那么点儿了，成衣铺里李姑和老板生了个大胖小子，细腰身材没能恢复回去，只是举足之间犹见风韵；肖大娘的馄饨铺子生意越来越红火，大江师傅都把自个儿闺女叫回来一起忙活，乐得眼尾的皱纹又多了好几道；许显这几年像是就这样安定在青龙镇，说是教书育人也是从心所择；刘老夫子严厉的哼了几声，后来也感觉自己年岁已高力不从心，这青龙书院始终还是需要年轻的人来撑上一撑的，也就没了言语。

只有董念还是让人看不出年龄，石怀安对此感到很好奇，他就只有一个董姑娘芳龄二十左右的印象，又不好真的去问，一会儿看着她打扮的年轻出现在铺子里，像个刚及笄的丫头似的，隔几天又见她将头发都梳上去，穿得老气，坐在当铺栅栏后面，不笑的话，最是能镇住那些拿假东西来当的客人。时间久了石怀安也就习惯了，想来是自己接触的姑娘少了，对这些方面也不敏感。

住在董念隔壁的肖大娘作为女人，自然有不同的见解，只当她是姑娘家保养得好，看起来才没什么变化，入冬后董念也曾拿着雪花膏来赠送，她推脱不下也便笑呵着收下。

而董念却知道，自己是一点儿也没变化的，系统之力果然很厉害啊…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时间像是在她脸上定格了一样，而董念叹了口气，哪里又能真的定格呢，身上没变化，不代表心境没变化，若是这身体的时间跟着这边的时间一样流动的话，她现在应该也是二十好几了，在古代来说都是愁嫁的老姑娘了。

董念不愁嫁，她愁回家，都来了这边这些年，她前一两年还想家想得不得了，后面看着孟锦书一年一个样，养得很有成就感，竟然慢慢习惯了两个人的家，回去的念头虽然一直都在，却也消减了几分，慢慢融入了这个世界，为了避免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被当做精怪给烧死了，董念手一挥，带着家当和孟锦书上了禹州城。

之前听许显说这边鹿鸣书院不错，秋秋看起来就是要走科举路的苗子，她此举在外人看来倒是有孟母三迁的风范。

赶马车的人过来牵马前行，车轱辘转动了起来。

董念放下手边的茶杯，思绪回笼，看到孟锦书已经在拿着书本看了，想了想他刚才的话，开口道：“我们…到了禹州城后，你记得依然叫我姐姐哦。”

孟锦书翻着书页，仿佛像没听到，没看她，也没回答，虽然什么也没说，董念抱腿坐在他对面，依旧感觉有点怂。

孟锦书：“叫姐姐不太妥当，我叫你念念可好？”

恩？？

孟锦书面不改色的继续翻书：“我孟家就我独子，并没有姐姐，念念你……以前说是我家的下人，受过我母亲恩惠才照顾我，可当真？”

“恩恩恩…”董念有些心虚的又拿起茶杯

孟锦书拇指与食指摩挲着书页，看了眼董念反应，继续说到：“以前是在青龙镇以姐弟相称是为了方便，现如今到了禹州城，我并不是当初尚且年幼的岁数……

少年人正处于变声期，一开口就略显沙哑，故而说话说得轻缓，絮絮叨叨的解释着，董念听得犯困，靠着车窗头一点一点的。

“…所以我就想直接叫你念念好了。”说着忽悠人的话，他看到董念又开始昏昏欲睡想来也没听进去太多，以前忽悠肖宝林时张嘴就来，在董念面前…他心虚的瞥了她一眼，装作淡定的翻下一页。

董·迷糊·念点点头：“那我叫你什么啊，也要改一下么？”

孟锦书浅笑道：“随你就好”

“唔…孟少爷？孟锦书？唔…还是秋秋好”

董念：“秋秋？”

“恩”

“继续看书吧，我…眯一会儿，进城了叫我吧。”

“恩”

此时半大的孟锦书举着书，心思放不到在内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