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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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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禾知道自己出现在这样的烟花巷柳之地实在是不合规矩,若是在玉京,非得让母亲罚一顿家法才行。
眼下赫绍煊非但没生气,还能这样同自己开玩笑,楚禾顿时有些心虚,以为他在说反话,于是嗫嚅道:
“我…我就是在楼下看了看,听…听见有人在里面,并没进去…”
赫绍煊往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嗓音说:
“那多没意思。要不然我们一起进去?此事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能知道?”
此言一出,楚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光天化日之下,一代堂堂诸侯,竟然要带着自己的王后逛青楼?
要不是有面具挡着,赫绍煊一定能看见楚禾的脸就像上了蒸炉一样通红火热。
她连忙伸手拉住赫绍煊的宽袖:
“你不是还在谪仙楼点了一桌菜么?我们还是快回去吃吧,我饿了。”
谁知赫绍煊轻轻一拂衣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顺势拦住她的腰肢,在她耳边嗤笑道:
“饿了不是正好?”
楚禾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连忙挣扎着欲从他怀里出来:
“你…你醒醒,你可是明君,明君可是从不贪恋女色,更不会缠绵烟柳巷里…你还有仗要打,有国要治呢!”
谁知腰间的力气半分也没收回去,反倒箍得更紧:
“我明日再做明君也不迟…”
谁知还不等他说完,谢春楼里头却忽然涌出来一群莺莺燕燕,缠绕在赫绍煊身边。
这些花柳巷里的女子长久地周旋于这滚滚红尘之中,练就了一身曲面逢源的本事,眼力也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
她们早就看见了停驻在门前的这两个人,心下都以为这是男人想进来逍遥快活的。
那男子虽然带着面具掩去了半张脸,可光看他那鹤立鸡群的背影,那宽肩劲腰,那修长结实的四肢,还有那动静之间不俗的姿仪与气度,更是让她们确定了这男子一定是恩客里不可多得的上品。
胆大些的女子直接上前挤开楚禾,伸手勾住赫绍煊的臂膀媚笑道:
“客官难道不知道?在我们谢春楼,夜夜都能当明君哩…”
旁边其他女子旋即反驳道:
“这好好地,客官非要做那明君做什么?我们东尧王倒是明君,可他只娶了一个王后,后宫空空荡荡地,比起我们谢春楼可差得远哩!”
甚至有人敢攀在他肩上说:
“来了我们谢春楼还做什么明君?做个昏君岂不快活?”
说完,一群女子哄堂大笑,引得外面众人纷纷驻足围观,艳羡地望着赫绍煊。
楚禾见他脱不了身,连忙咳嗽了两声,示意他赶快跟自己离开。
谁知赫绍煊却半分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冷冷一笑道:
“你们之中,还未有一人可美过我夫人。”
众女子止住了笑,纷纷转头朝楚禾望去。
楚禾见众人的目光都朝她投来,赶忙垂下头去,将面具戴紧了些,生怕被人一把扯下来。
女人们显然不信,纷纷嗤之以鼻道:
“若是美貌,为何以面具盖脸,不肯示人?此女必定丑陋无比。”
赫绍煊轻飘飘地从她们之中抽身而出,走到楚禾面前欲将她的面具取下。
谢春楼内外的人们此时都被吸引了注意,纷纷伸头看着,想象着被这样卓绝的男子所欣赏的美人,究竟是何等的国色天香。
谁知他手慢腾腾地解下她面具的绑带,铜面具慢慢滑落,露出饱满洁白的额头,修长清淡的远山眉……
直到她那双美艳绝伦的眸子露出来时,众人提着的一口气纷纷卸下…全然化作一阵又一阵的惊叹之声。
众人瞪圆了眼睛,仿佛正在看着一副慢慢摊开的卷轴画一般,一分一毫都舍不得挪开眼睛——
可就当面具挪过鼻中时,赫绍煊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一抬手,又重新为楚禾戴好面具,旋即又旁若无人地牵起她的手,丢下一句“我改主意了”,便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离去。
等两个人影都消失在远处,众人才后知后觉地遗憾道:
“虽只看了半张脸,却已然惊为天人。殊不知她整张脸该是何等的绝色…”
末了,只余一通捶胸顿足的滋味在心头缠绕着,惹的人心痒难耐。
谁知这时候楼子里忽然有一衣着飘飘的白衣男子站起身来,面色微醺,扬袖道:
“我顾芳奇今日便能将方才的女子画出来!”
众人一听是名画师顾芳奇在此,便立即沸腾不已,有人甚至直接奉上金银珠玉:
“我出三百金预订!”
“我出五百金!”
…
早已离开谢春楼的两人已经走远了,分毫不知道他们走后发生的这些逸闻趣事。
回到谪仙楼里,他们的菜已经上齐了。
等小二为他们合拢了房门,楚禾这才将面具摘下来,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她忍不住望向赫绍煊,追问道:
“你不是说我不能抛头露面么?为什么还要当众摘我的面具?”
赫绍煊根本没搭理她。
因为他此时正忙着从盘中夹出一块鱼腹肉。只见他仔细地用玉箸挑去鱼刺,将白花花的鱼肉重新夹回盘中沾上酱汁,放进楚禾的盘中:
“昆江鱼,尝尝。”
末了,又添了一句:
“补脑子的。”
一阵扑鼻的香气钻进她鼻腔里,楚禾咽了咽口水,忍住没有下筷子,反而一动不动地盯着赫绍煊。
赫绍煊方才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准备享用,直到瞥见她直勾勾的眼神,这才摇了摇头开口道:
“你还真是美而不自知…”
楚禾微微一动,以为他在夸赞自己,谁知他马上又开口道:
“她们都说你丑了,难道不想证明一下给她们看么?”
楚禾:“…那你为什么摘到一半又拉着我走了?”
赫绍煊:“我又后悔了。”
楚禾:“……”
无语凝噎,只能好好低头吃饭。
只是楚禾吃饭不像赫绍煊一样那么认真。
他吃饭的时候,几乎全神贯注在盘中的食物上,每动一下筷子都吃得极为仔细而享受。
所以跟赫绍煊在一起吃饭总是无比地漫长。
不知不觉间,一顿饭就从下午吃到了傍晚。
楚禾感觉自己吃饱了,便转头望向窗外的街景,忽然看见江边有一群人穿着素衣,正在往江里放一只只莲花灯。
只不过,那些莲花灯都是白色的,像是祭品一样。
她有些好奇地问:
“昨日才刚过了清明…现在放花灯,是东尧人的习惯么?”
恰逢赫绍煊用完一盘珍馐,用干净帕子拭净了唇边,这才满足地转头望向窗外。
他点头道:
“在东尧,每年清明时节都要往昆江里放花灯。这每一盏花灯,都代表着一个逝去的亲人。”
楚禾忍不住添了一句:
“还有爱人。”
赫绍煊微微一笑,转头望着她的侧颜:
“对,还有爱人。”
楚禾下意识地转过头,恰巧与他对上视线,脸上忍不住一红。
一阵沉默之后,她磕磕巴巴地说:
“我们去…去码头上看花灯吧。”
赫绍煊笑了笑,唤来小二付了钱,便带着她一起来到了离谪仙楼不远的老码头。
楚禾戴着面具,静静地伫立在江岸,看着那些花灯从人们的手中缓缓落入江中,仿佛倾倒繁星一般,将绵延不绝的昆江变成一条长长的星河。
她忽然喃喃自语: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样的场景并不觉得悲伤…可这明明是很悲伤的事情。马上就要开战了,到时候又有一批花灯要被放进江水里…”
赫绍煊答道:
“因为他们是带着世人的牵挂离开的,所以并没有那么悲伤。”
楚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忽然感觉自己的面具一松,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她忙不迭抬手去扶,却对上赫绍煊的眼睛。
他的大手覆着她的手,慢慢挪开面具,露出她的眼睛、鼻子,还有嘴唇。
他眸中带着深邃的光芒,仿佛远处粲然星河皆入眼底。
赫绍煊稍稍低下头,气息离她越来越近,那一抹温热几乎喷在她的脸颊上,惹得一阵酥痒。
就在他们的唇瓣间只差毫厘的时候,楚禾忽而羞怯地挪开了脸,指着他身后说:
“有人找…”
还不等他回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响在他们耳边。
赫绍煊转头一看,只见赫子兰一身盔甲,风尘仆仆而来,惊得众人纷纷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赫子兰从马背一跃而下,从侍卫手中接过一身盔甲和战袍,不顾周围人潮汹涌,半跪在赫绍煊面前,肃然道:
“王上,斥候在三十里外发现桀漠大军踪迹,今夜恐要强行攻城。”
说着,便要替他穿好战甲和战袍。
赫绍煊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却在他肩上狠狠捏了一把,几乎快要把赫子兰的肩胛骨捏碎。
赫子兰吃痛:“王兄……”
赫绍煊冷声道:
“你就不知道晚来一会?”
赫子兰弱弱地绕过他,望向站在后面的楚禾,心下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他委屈地说:
“谁让这军情十万火急啊…”
赫绍煊阴着脸说:
“别狡辩。”
赫子兰闻言立刻噤声,抬手示意众将在远处等待。
赫绍煊转身回到楚禾身边,带着些许歉意道:
“我得回军营去了。”
楚禾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胡乱地点着头道:
“我知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走回去。你若是不放心,随便派两个侍卫护送便是了。”
赫绍煊抬眸望见远处的一个身影。他扬起头来,长眸微微眯起道:
“看来已经有人护送你回去了。”
楚禾转头一看,瞧见魏葬正立在不远处,朝他们的方向颌首行礼。
她心下一滞,脑中浮现出一连串想问魏葬的话。
只是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她忍了忍,抬眼望着赫绍煊道:
“有魏葬送我,你可以安心了。”
赫绍煊却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他朝魏葬一招手,盯着魏葬的眼睛道:
“我记得你已经进了禁军名册对么?”
魏葬眼中毫无波澜,朝他一拱手道:
“回禀王上,属下隶张炎副统领麾下当差。”
赫绍煊点了点头,轻飘飘地嘱咐了一句:
“做好你的本分,张炎自会提携你。”
话里话外,皆是警示。
魏葬垂头道:
“属下明白。”
赫绍煊翻身跃上马背,最后看了楚禾一眼,便纵马疾驰而去。
目送他离开后,楚禾松了一口气。
她有许多话想问魏葬,可眼下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她便简短地说了一句:
“回去罢。”
魏葬略一点头,并未出声,只是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
回到府中时,门口除了值守的侍卫,并没有人迎接。
楚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座宅子很大,我才住了几天,还没有摸清路线,我们可能得找一会儿才能回后院去。”
魏葬环视了一遍四周,轻声道:
“穿过这边的长廊,再穿过偏厅,从西边的小门走近一些。”
楚禾忽而顿住脚步,转头望向他:
“你怎么知道这条路是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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