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纪淳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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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等纪淳赶到医院,见到了已经情况稳定的纪母，和一直陪在医院的许游，他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纪淳舒了口气,身上跟着涌出疲倦感,他很累，可他还不能休息。

许游跟他一起走出住院部。

闲聊了几句,她说：“你们的关系总不能这么耗下去。”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贺绯。

纪淳笑了下,看过来：“的确。”

事实上,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做好了一切准备,联系了玩失踪的贺绯，又联系上贺家，通知他们来医院逮人。

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件事落下一个句号。

贺家急于要跟程家解释，就必须把贺绯带回去，押着贺绯亲自去道歉认错。

这个时候，也只有纪淳才能让贺绯出来。

贺绯做这么多事，无非就是希望纪淳多关注她，现在她目的达到了，还险些把纪母搭进去，指不定现在心里有多害怕。

贺绯虽然骄纵，但还没到要玩出人命的地步。

而对于纪淳这些安排，许游是很惊讶的,她没想到纪淳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要跟贺绯摊牌。

直到贺绯匆匆赶到住院部门口。

纪淳只对许游说了一句：“我去聊几分钟。”

随即他就抬脚，走向脸色发白,眼神闪躲的贺绯。

纪淳靠得越紧，贺绯越害怕的发抖。

可纪淳见到她这模样，却连一点指责的念头都提不起来。

在历经愤怒和害怕的情绪之后，如今母亲的情况已经平复，眼下他便只觉得累，甚至还有一种松了气的感觉。

终于到这一天了。

纪淳吸了口气，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生，第一句便是：“你和刘锡的事，我已经告诉你爸了。”

贺绯一愣，随即抬头瞪住他，傻眼了。

纪淳笑了下，又道：“你可以当做这是报复，也可以认为这是我的回礼，我无所谓。我妈是被你和你爸气进医院的，刚刚度过危险期，你和我订婚了，但是和刘锡却一直维持着性关系，这两件事横在眼前，你爸也会明白，我和你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续了。”

贺绯的脑子懵了片刻，半晌才找回语言，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阿姨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

纪淳很平静的把话接过来，却不再提纪母的事：“你当然不想。你开车撞刘锡的事，你不想，让我替你背锅的时候，你也不想，你永远有自己的理由、苦衷，一句‘我不想的’，就可以洗白。”

贺绯不说话了，低下头，拼命的喘气，血液早已从她脸上褪去。

纪淳双手插在口袋里，又道：“欠你们家的钱，我已经还了一大半，很快就要还完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那么你呢？”

贺绯一震，飞快地看了纪淳一眼。

纪淳：“现在我和我妈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和你彻底切断关系，以后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包括你爸也是一样。”

这话落地，纪淳脚下一转，打算走开。

可贺绯却忽然叫出他：“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我真的知道错了！”

补偿？

纪淳笑了，他转过身，瞅着她，说：“补偿的另一个意思就是用歉意来修复关系，通过这种方式让你的良心好过点。”

贺绯：“我……我只是不想这么僵……”

贺绯要补偿，那就等于给了她机会，拉着她爸去纪母面前道歉认错。

纪淳甚至自己母亲的脾气，又容易心软，必定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这样一来，这事情扯皮就扯不完了。

一旦贺绯这次蒙混过关，和以前一样，让她以为钱和道歉就能了事，那么下回她会变本加厉，一次比一次玩的大。

就算把人气死了，也就是道歉和花钱呗。

他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所以都不提纪母的事，就是不让贺绯找到机会做什么“补偿”。

纪淳垂下眼，脑海中划过的是过去种种。

贺绯曾经也有非常活泼可爱的时候，她的变本加厉也不是一两次就形成的，那时候的她，并没有这样令人厌恶。

等纪淳再抬眼时，脑海中的画面已经全部散去，余下的只是满眼的冰冷。

他似笑非笑的说：“贺绯，哀兵政策不是这么玩的。扮柔弱博同情一次两次还可以，多了就恶心了。你如果不甘心就这么结束，那也可以。我手里还有很多东西，可以一点一点的还给你。”

贺绯一顿：“什么……”

纪淳：“比如说，当初是谁开车撞的刘锡，又是谁让我背锅，用金钱来做交换。还有，你听说刘锡知道是谁撞他的之后，就开始主动献殷勤，你觉得我冷落你，就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一边跟我订婚，一边跟刘锡发生关系。这件事如果分集放到网上，一定会很精彩，网友们肯定也会好奇你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怕刘锡拆穿你才是肇事者？所以才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外一个谎言？感情游戏都让你玩到这一步了，也是让我开了回眼。”

贺绯的脸色越来越差，可她有一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她也知道现在不问，以后就没机会，也没有勇气了，既然话都说到这步了，倒不如再说的开一点。

贺绯声音很小：“我和刘锡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纪淳：“当然是他告诉我的。”

贺绯愣了，她不知道刘锡为什么要告诉纪淳，是为了逼纪淳退出么？

安静了几秒，贺绯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她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刘锡做朋友，你又没有撞他，你对他没有愧疚，犯的着一直给他补习么？”

纪淳杨了下眉，没说话。

贺绯似乎一下子什么都想明白了。

纪淳去见刘锡，一开始只是表达自己的歉意，毕竟他也参与了那晚的事，在刘锡和家人眼中，他才是肇事者。

可是后来，纪淳就发现了刘锡喜欢贺绯，而且每次纪淳去见刘锡，贺绯都要问东问西，好像生怕纪淳把真相说出来。

一旦刘锡家人知道肇事者另有其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直到有一天，刘锡告诉纪淳，他知道是谁撞了他。

从这以后，纪淳和刘锡来往的就更频繁了，甚至超出了纪淳作为“肇事者”理应表达歉意的尺度，几乎都要和刘锡成为好朋友了。

一转头，纪淳就将刘锡知道的事告诉了贺绯。

贺绯的不安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加重的。

撞人的事，贺绯没有付出代价，这事就成了一块石头，一直压在她心里，透不过气。

她和家人一起撒了个大谎，还拉着方玄、秦滟两家人一起，方玄和秦滟都饱受压力，何况是贺绯。

贺绯不担心方玄和秦滟，他们当时也在车上，如果把真相说出去，对他们也没好处。

贺绯也不担心纪淳，毕竟纪家还欠着贺家的钱。

贺绯唯独担心的就是刘锡，就怕有一天刘锡把这事告诉父母，他父母要替他讨个说法。

眼下刘锡知道真相，却一直没有说，这里面的原因就如同纪淳看到的一样，那是因为刘锡喜欢贺绯。

这件事贺绯也看得真真儿的。

而她唯一能利用的也就是这件事，接近刘锡，用感情投资堵住他的嘴，这也是贺绯最擅长的事。

只是贺绯从没想过，纪淳一直都知情。

刘锡是在什么样的情景下，才会告诉纪淳，贺绯想不出来，但有一件事她很肯定，那一定是纪淳引导了刘锡。

刘锡拿纪淳当朋友，可能是出于愧疚坦白了，而纪淳也表示出了不介意和原谅。

想到这里，贺绯整个人都懵了，她瞪住纪淳，隔了好一会儿才吐出这样一句：“我们的事，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知道？”

纪淳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是。”

贺绯心里一咯噔：“所以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一直在设计我，引我上套，你根本就算准了我会接近刘锡，你还推波助澜！”

仔细回想起来，纪淳说的那些话，以及后来时不时提到他和刘锡的友情，这些都已经足够给她形成心理暗示了。

听到这话，纪淳却嗤笑出声：“你听听自己的话，合理么？”

贺绯：“怎么不合理，你明知道还不阻止，还一直看我笑话！”

纪淳叹了口气，朝她逼近一步，贺绯跟着后退，随即就听到纪淳说：“如果你心里没鬼，别人如何引导，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你没有故意接近、讨好刘锡，我又怎么会发现他对你的心意呢？其实这个事情很简单，无非就是你自觉擅长这些把戏，就以为能操控别人的言行，刘锡吃你这套，是因为他原本就没想过要拆穿，事情已经发生了，刘锡的身体也恢复健康，他们家还拿了一大笔钱，他是想息事宁人的。但偏偏你老是觉得有人要害你，生怕别人会把事情翻出来，你就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就是从没想过要为这件事付上责任。一旦有一天你真的想明白了，这些事你才会不再害怕。”

贺绯一步步往后退，到最后干脆捂住耳朵。

纪淳就冷眼看着她，直到贺绯掉头跑开。

等到转身对上许游。

许游问他，和贺绯说了些什么，怎么感觉贺绯很怕他。

纪淳笑了下，坦白道：“贺家帮过我家的事，她一直攥着当把柄。所以我手里，也得掌握一些她的。她不妄动，我也会不动。她会明白的，只要她愿意相安无事，那么大家都会好。”

这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许游问：“你就不怕她告诉她爸？”

纪淳说：“就是说给她爸听的，她爸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会想方设法的看好她。”

许游的眼神一瞬间变了。

纪淳看到了，那是她惊讶于他的改变。

只是在她的眼神里，没有忌惮，也没有不认同。

或许，她也是为他高兴的，是明白他的。

人早晚都要长大，要变得更强悍，要捡起地上的武器保护自己。

而他，只不过比别人都早了一步。

***

晚上，纪淳在医院对面的酒店里开了一间房。

他躺在床上，很快接到了贺父打来的电话。

贺父的话也很简短，就两层意思，一层是感谢纪淳通知他过来接走贺绯，另一层是明天一早约着见个面，他也很想去医院看看纪母。

纪淳只淡淡回道：“就在医院大门外见一面吧，有些事，我和您也需要当面说清楚，至于我妈，就不必劳烦她了，她现在身体虚弱，经不起刺激。”

贺父被纪淳这样礼貌的语气一噎，顿时不好再提进一步的要求，他更不敢把纪淳惹毛了，这次毕竟是贺绯闹得太大了，已经牵扯到纪淳的母亲。

纪淳和父母感情深厚，这是他的底线，贺绯已经踩过线了，绝不能再逼纪淳，否则还指不定纪淳如何报复。

说穿了，贺父不仅是怕纪淳把当初车祸的事抖出来，还有贺绯和刘锡那些糟心事，最主要的是纪淳现在是程樾身边的人，动了纪淳，就等于打脸程樾。

这三件事哪一件拿出来，都是个把柄，都够他们父女喝一壶的。

贺绯眼皮子浅，总觉得有靠山兜底，就无法无天，但贺父却看得很清楚，纪淳这孩子在出事前就已经锋芒渐露，绝不是池中之物，后来经历了背锅的事，再出来时对他们贺家毫无怨言，还能心平气和的在书房里和他谈笑风生，规划未来。

光是这一点，贺父就没见哪个同龄人做到过，真要玩起手段，贺绯、方玄和秦滟加在一起也是白给。

贺父最担心的也是这个。

纪淳表面上无怨言，心里就真的没有么，能藏得这么深，将来贺绯怎么能跟他结婚？

眼下分了，反倒是好事，但糟心的是，这次是贺家理亏，稍后还得去和程家请罪。

在这之前，首先要安抚好的就是纪淳，起码别让他去程樾那儿吹风。

也幸好纪母这次没出岔子，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事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纪淳一定会追着贺家咬，而程樾绝对不会干涉。

贺父如今回想起来还觉得后怕，眼下他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程樾却连电话都不接。

而另一边，纪淳刚挂断贺父的电话，转头就给程樾发了条微信保平安，就简单的一句：“我这边已经善后了，我妈情况稳定。贺叔叔约了我明早见面。”

这就等于告诉程樾，贺父要跟他谈条件了，而且一定会提到程家。

程樾意会，只道：“幸好阿姨没事。趁此机会划清界限，一定会否极泰来的。至于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纪淳：“好，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几分钟。

番外里贺绯的部分结束了，本来想本章讲完大学，又一次打脸了。

下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