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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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果然是在这里！

听到曲杰的声音，曲南星没有丝毫的意外。

不如说，今天这两个人都在这里，这戏才更精彩。

他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把曲杰嚣张的脸放在眼里，道：“比不上你，一直维持着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设不倒，真是让人佩服。”

他一开口就能让曲杰火冒三丈，曲杰攥着拳头，就要上来打人。

好哇，在爷爷面前装成是乖宝宝，现在露出本性，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讽刺他了。

上次的仇他可还清楚地记着呢！

曲杰恶狠狠地就要扑上去，却被段正业一把架住。他急忙安抚道：“杰少爷，杰少爷，您消消气，小少爷不懂事，您还和他一般见识吗？”

“上次我放过你，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就了不起了？”曲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现在就揍得你满地找牙。”

眼看着这边就要上演全武行，办公区的人哪儿还有心思装模作样地工作，全都悄悄围上来，打算一会儿发生什么暴力事件的时候，借着拉架，在第一现场混到一个好的围观位置。

曲杰张牙舞爪，一脸嚣张，曲南星看在眼里反而觉得十分可笑。这也难怪，曲杰十分喜爱曲家大公子这个头衔，顶着这个名头，从小横行到大，目中无人已经混入了他的骨血了。

如果他能只在败絮草包这个行当里老老实实，倒也没什么。

他错就错在，勾结外人，中饱私囊，至曲家的家业和药房的名声于不顾，甚至最后让济心堂深陷泥淖，危若累卵。

曲南星目光沉沉，盯着曲杰反而笑了：“呦，曲杰先生，您的技能倒真是增添了不少，打架骂人威胁恐吓真是一样不少，要不要我给您鼓鼓掌，为您不学无术更上一层楼庆贺一下。”

办公区里，不知是谁没忍住，传来一声闷笑。

曲杰腿都踹了出去，但段正业人高马大，生生将曲杰拦了下来。

段正业心中也有着自己的算盘，这个时候，要是曲南星挨了打，他就吃亏了，到时候去董事会告状，难免就站了下风。

于是，段正业摆出一副严肃的公正脸，道：“小少爷，今天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吧，您快回去吧，别让大少爷更恼火了，这样对谁都不好。”

闻言，曲南星点点头道：“是呢，确实是对谁都不好。”

语毕，他扭头看向办公区边上的一个空椅子，走过去将椅子推过来，挡住半个走廊，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不过呢，我毕竟是这里的法人代表。”

他的视线在段正业和曲杰身上晃过一圈，慢悠悠道：“该走的，应该是被解雇的人和不相关的闲杂人等。”

曲杰刚刚平息的怒火蹭地又窜起来，好在他明白段正业的意思，于是冷笑一声道：

“你可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怎么就是这里的法人代表了，总公司的法人代表是爷爷，连锁药房的子公司就算给了你父亲，但你父亲死后，也轮不到你来继承。”

曲南星就等着他们说这句话，于是，从容点头：“怎么，不是我来继承难道是你？”

他眯起眼，“难道法人代表那里写上的是你曲杰的名字？或者是段正业的名字？”

段正业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他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毕竟是亏心事没少做。不管曲南星有没有证据，他都不能让事情这么一味地闹大。

况且，曲南星根本就是铁了心要和他一分高下，于是他也打算给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一点颜色瞧瞧。

段正业给曲杰使了个眼色，然后将人拦在身后，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中气十足道：“小少爷言重了，那上面自然写的是老爷子的名字。”

“济心堂是景泽兄一手重建的不假，但据我所知，当年他和弟妹遭遇车祸离世，这药堂的连锁产业可是归到了老爷子的名下。”

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说道：“小少爷刚才一口一个我是法人代表，我也只当你是小孩子胡言乱语，当初签订授权，虽然少爷在场，但我归根结底还是都听老爷子的。少爷，你要不要再想想是不是哪里误会了什么？”

言外之意，你曲南星嘴上说自己是连锁药房的决策者，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谁不知道不论是药房还是药厂，甚至是中医院，都是老爷子说了才算。

甚至他这话还给了别人一种假象，当初授权给段正业的明明就是曲老爷子，那签订协议的人也应该是老爷子，怎么可能是尚在羽翼之下的曲南星少爷呢。

段正业暗自得意，他不傻，当初签订协议时，曾私下问过曲恩阳，为什么是曲南星来签这份授权书。

曲恩阳当时叹着气道：“这药房，反正早晚都是南星的。”

那个时候，段正业心里就在想，早晚都是，那就是现在还不是。

授权书上最后确实盖上了曲恩阳的印章，他那时觉得不妥，但转念一想，有漏洞才更好，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更说不清了。

现在，曲南星想用这件事来压他，没门！

谁知，曲南星却风平浪静，他甚至点点头，满意地夸赞道：“好，你这个问题问的真不错。”

随后，他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朝一直站在身后的楚宏打了个手势。

被这位段经理无耻程度惊到的楚宏明白终于到了自己上场的时间了，他从包里拿出文件，甚至略过了自我介绍，清了清嗓子后，严正地开口道：“根据当时的遗产继承书来看，药房这部分产业确实重新归到了曲老爷子的名下了。”

他看了对面两人一眼，继续道：“但是当时的遗嘱有一个附加项，公司的法人代表曲景泽先生意外离世，因为济心堂连锁公司为曲景泽先生独立创办产业，康泰医药所占股权不足百分之二十，所以其子曲南星享有第一继承权。但因为曲少爷当时还未满十八周岁，不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条件，于是他的监护人曲恩阳老先生便代为康泰医药旗下济心堂连锁药房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直至曲南星少爷年满十八周岁为止。”

楚宏顿了顿，拿出另外一份文件，朝着两人象征性地展示了一下，接着说道：“曲南星少爷满十八周岁后，遗嘱继承便立即生效了，济心堂连锁药房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正是变更为曲南星少爷，当时一起签署的还有一份授权协议书，曲南星少爷作为公司的法人代表，将公司的行政管理权授权给段正业先生，根据协议上的规定，行政代理人段正业先生如有任何从事非法经营活动、违反法律规定、从事犯罪活动等失职行为，本协议立即终止，”

他声音郎朗，一番话下来，坐在办公区里的人面面相觑，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药房的真正老板竟然是这个从不怎么露面的小少爷。

没想到曲南星还有这么一手的曲杰和段正业，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曲南星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

现在，整个九楼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他的一举一动，他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投入湖中的石子，能够掀起无尽的波澜。

曲南星面无表情，为了不让自己抬手就去打人，他将双手插进长裤两侧的口袋里，握紧拳头。

“段正业，两年前我授权给你的时候，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说的吗？”

已经被曲南星搞得乱了阵脚的段正业脸色铁青，他愤怒又尴尬，只道：“我……我当然记得了，我当时十分感谢曲老和您对我的信任，保证一定会让济心堂蒸蒸日上，红红火火的。”

曲南星静静地看着他，段正业只得硬着头皮补充：“反正就是肯定会让济心堂的利润每年翻番，让股东们都满意的。”

那双清澈冷然的眸子目不转瞬地盯着他，让段正业心虚难安。

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森然的笑意，曲南星徐徐开口：

“你当时说，景泽夫妇于我有恩，作为好兄弟，所能做得就是把他一手创办的心血义无反顾地经营下去，不求别的，只为能让这济心堂像景泽兄所愿那样……济苦怜贫，不枉医心。”

曲南星的目光像是利刃一般，刺得段正业一阵难堪和不安。他支支吾吾道：“南星，你看段叔叔年纪也大了，这么多年在康泰，在曲氏，在药房劳碌奔波，健忘也是在所难免。”

曲南星的声音里满是讽刺：“可是，这么多年，你拼了命挪用公款，为你谋私利的时候，却不见一点衰退健忘的迹象。”

闻言，曲杰沉下脸，而段正业眼中则闪过慌乱。

“南星，你就算对我有怨言，也不能胡言乱语呀。”

曲南星勾着嘴角看着两人，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

就在这时，走廊上突然传来了整齐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高大威严的警.察率先走进了办公区域，他举着手里的警官证，大声道：“联合检查，我们接到举报，说贵单位有人贪污公款、偷税漏税且数额巨大，现在请现场所有人配合我们的调查，都坐在座位上不许动。”

他身后，呼呼啦啦冲进来好多穿着制服的办案人员，训练有素地走到办公区的各个位置开始行动。

那位高大的警官指着办公室的角落，大声喝道：“去，把手机都给我收了。”

曲南星头也没回，对上一脸惊慌的段正业，微笑道：“这就是我说的，请来的专业人员。”

他话音未落，便有两名年轻警察走过来，一人拿出传唤证，一人拿着手铐对段正业道：“您好，段正业先生，是吧，想请您回所里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段正业勉强露出的笑容十分仓促，还在试图狡辩：“两位警官，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他挣扎间，看到曲南星似笑非笑的脸，立即指着他大声道：“对了，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法人代表，有什么事你问他就对了，你们去找他。”

警官们早就见惯了这种毫无作用的垂死挣扎，仿若未闻般扣上他，一左一右夹着人往外走去。

他只来得朝着曲杰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大少爷”，便被清了场。

办公区里一团乱，警察控制了所有工作人员，而检察院和税务局专门的办案人员正在翻开各种资料。

曲杰趁乱一把揪住曲南星的衣领，将人提到面前。

“曲南星，你疯了，举报自己家的公司？”

他双目赤红，简直是要一口吃了曲南星。

曲南星挣扎了两下，但曲杰的力气确实比他大，曲南星这个时候，心情颇为愉悦，便打算和他聊上两句。

“看你这么紧张，到底是在担心康泰还是在担心段正业呢？不知道的，要以为你和他才是穿一条裤子的亲戚呢。”

“你！”曲杰手上用力，几乎就要把人扔出去，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曲杰的手腕。

高大的警官一身正气，稍微用点力就让曲杰龇牙咧嘴地收了手。

“这位是曲杰先生吧？”警官问道。

曲杰捂着手腕一脸警惕：“是我，怎么了？”

警官了然地点点头，朝身后一摆手：“您现在牵涉到一宗黑恶性质的案件中，请配合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曲杰大怒：“你说什么？”

警官铁面如山：“怎么，你还要袭警吗？”

看着曲杰也被带走，曲南星淡然地收回目光。

他对身边的警官点点头，“髙警官辛苦了。”

警官没有答话，目视整个办公区，又看着手下人从段经理办公室拿出一摞又一摞的资料，道：“你要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我说，必要时，我可以给你申请保护。”

曲南星诧异地看了帽檐下那张端正的脸，笑了笑道：“好的，有困难我一定会去找警察叔叔帮忙的。”

审查工作快速地进行着，曲南星获得了允许，将满脸无措的秘书叫到了身边。

六神无主的秘书一脸慌乱，她刚才可是拦过把这里搞得天翻地覆的这位的。

她结结巴巴道：“曲……曲少爷，我……”

曲南星打断她，嘱咐道：“你通知下去，济心堂所有的线下连锁店以及所有的其他行政部门，从明天开始全部修业整顿，康泰那边如果有人问起来，你让他们来找我。”

“一会儿，你让所有人都到会议室集合，我们开个简单的小会。”

秘书急忙点头去办，心下却知道，这会必然是在办案人员的监督下才能开的。

站在混乱的场面中，曲南星面色沉静。

这饵，他已经放下去了，接下来，就看有些人是换着什么花样咬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