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个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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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炎热酷寒。

转眼间一年时光匆匆飞逝。

施月,施起已年满十岁，太子施言戚则已十五。

这一年来,施言戚周边侍女中谁过得最开心,最悠闲的，当数施月无疑。

端茶倒水都是他的大丫鬟银秋所为，更衣束发是二丫鬟银夏的工作,至于其他的，都由剩下的两位侍女银春与银冬包揽。

这些琐事不是施月不想做,而是每次她要动手帮忙，四位侍女纷纷走上前来,各自把她手边的活都抢走了。

因为她们都觉得她长得可爱，年纪小就无父无母，着实可怜，自己能帮的就会尽量帮。

每次都被赶到太子屋外扫庭院落叶的施月总是一脸茫然,又不得不拿起扫帚打扫起来。

即使地上并没有多少枯叶。

一年一度的新年终于在漫天飞雪中迎来。

京城里洋溢着新年的热闹喜气，朱红的花灯悬挂在各自的屋前，店铺门前。

街上的行人孩童穿着鲜红的衣裳,衬托节日的气氛。

傍晚的皇宫。

一辆辆奢华的马车穿过皇宫偏门，车里的达官贵族正喜笑颜开地期待宫廷宴会的召开。

宫中正门。

一辆标有皇族图徽的马车在门外停下，驾驶马车的车夫跃下,来到车边，准备扶住自家主子下车。

帘子掀开，施言戚见马夫伸手的姿势,皱眉：“退下。”

不顾马夫担心的眼神，他潇洒地撩起衣摆往下跳，堪堪稳稳地站在地上。

他下车后，施起抱着怀里的施月，也跟着从马车边落下。不过不同于施言戚的是，他的功夫不错，即使带个人也能安稳落地。

“噗嗤。”

就在施言戚三人准备转身前往宴会的宫殿时，一声轻笑从他们身旁不远处传来。

施言戚侧身望去，见来人是他那许久未曾见过面，已经嫁做人妇的二公主。

“皇姐。”

看他一脸冰冷冷的表情，二公主无奈地叹道：“小言，怎么三年不见，你对任何人还是这般冷眼相对。”

“无话可说。”

二公主是他的同母长姐，因此施言戚就算不想多言，对待她提出的问题还是会认真回答。

“行了，你这性子长姐我还不知。”二公主知晓他从小到大便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察觉出他不想说话，快速地把目光转向他身后的施月。

“生面孔呢。”

二公主上下打量起施月，一身大红棉袄，红扑扑的脸蛋加上双丫髻显得特别可爱。

发现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施月眨着乌黑的双眸疑惑地看向她，心里忍不住在想为何这位漂亮的大姐姐要盯着自己看个不停。

观察完毕，二公主收回视线，多情的桃花眼含着笑意，嘴角上扬，调侃地询问施言戚。

“小言，这长相可爱的小姑娘可是你未来妻子？看来你这眼光还可以。”

“……不”施言戚话还没说完，施月就反应剧烈地否决。

“不是的！”

见小姑娘焦急地跳脚，二公主先是惊讶一瞬，随后浅笑问她：“那谁是你夫君？”

“……唔。”施月被她的问题难到了，皱着小脸仔细思考，然后迷茫地回答，“不知道……就是刚刚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但是记不起来了。”

二公主显然没有把施月的话放在眼里，只是随意一问罢了，她的回答也不是很重要。

“咴咴咴！”

就在众人安静的时候，一声明显的动物叫声在四周传来。

二公主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为何会有马叫声？”

“咴咴咴。”施月伸手偷偷.拍拍长裙口袋里躁动不已的白白脑袋，可爱地嘟嘴模仿它的叫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调皮地吐舌，“抱歉公主还有殿下，是小月的错，看大家都没说话，就想活跃气氛。”

“还真是活泼机灵的小丫头。”

二公主随性一笑，没有去计较她的过失。

抬头望了下天色，见时候不早，她搭上身后侍女的手，向施言戚告别：“时辰不早了，太子早些进殿吧，本宫就先行一步了。”

“皇姐慢走。”

施言戚目送二公主转身踏进宫门，也跟着徒步向举办宴会的大殿走去，临走前向后瞥了一眼无辜看着他的施月。

施言戚走了，施月与施起远远跟在他身后，对刚才白白的行为进行讨论。

“小四哥哥，刚刚白白吓到我了，突然就叫起来。”

施月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个子长高的白白，心有余悸地开口。

“可能是饿了。”施起低头看向施月圆溜溜的头顶，抚.摸她的发髻，“小月很聪明。”

“嗯！小月很厉害的！”施月扬起灿烂的笑脸，乌黑的眸子里全是他一人的倒影，“不过就算小月想不出来办法解围，小四哥哥也会帮忙的！”

“对，我永远不会让你担惊受怕，孤苦无依的。”

施起眉眼柔和地注视她的笑容，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下定决心，直到死都会守候在她身边。

施言戚三人抵达大殿的时候，宴会正好开始，主座上端坐着帝皇，帝皇左侧的座位坐着的是皇子皇女，右侧则是达官贵族与他们的家人。

与一品诰命夫人谈话的帝后眼尖地看见施言戚走进殿门，眼带欣喜地迎上前。

“皇儿，你可来了，我与你父皇就等你一人便可开宴了。”

“抱歉，母后，是儿臣来晚了。”

“没事，只是母后自个担心而已，皇儿并未来晚。”

帝后眉眼含笑地望着施言戚，随后看向主座上的帝皇：“先回你位置上坐着吧，宴会结束后母后有事找你。”

“是。”施言戚淡淡应道，等帝后回到帝皇身边才往左侧的首座上走去。

他坐下后，帝皇即刻宣布宴会开始。

宴会无非就是欣赏舞蹈，贵族聊天，来往敬酒这些步骤，对不喜吵闹的施言戚来说只是乏味罢了。

不过对施月来说，这就是折磨。

美食佳肴摆在面前，香味扑鼻而来，却又只能看只能闻而不能吃，真是受苦受累。

耳力极好的施言戚听到身后传来吸溜的口水声，便已知晓是她馋瘾上来了。

“坐下。”

本来正幻想享受美食的施月被他一句话说得顿时回过神来：“殿下？”

“坐下，吃。”施言戚耐心极好地又说了一遍。

“哇，谢谢殿下！”施月开心地从后边绕过来，不客气地坐在他身边，拿起筷子左右开弓地狂吃起来，半点女孩子的娇弱气质都没有。

“唔，豪持！”塞下一颗鱼丸，又吃进一口鱼肉。

施月几乎把桌上的食物都享用完了，才心满意足地搁下筷子，吃完还不忘向施言戚道谢：“多谢殿下，施月好高兴。”

吃饱喝足的她就像一只等待人抚摸的猫咪般，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捏捏。

“嗯。”只是施言戚反应却极其冷漠，见她吃完，又把她赶回后面去乖巧站着。

时间已近半夜，宴会终于结束。

所有人都已散席离去，帝皇回寝宫休息，帝后则留下来与施言戚在殿外谈话。

两人谈话，施月与施起就在他们对面不远处的假山那里等待。

见施月与施起走远，帝后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出一番惹人惊讶的话语。

“皇儿，你今年已满十五，还有五年便是弱冠，母后寻思着你府内无贴心之人，准备为你选些侧妃妾侍。”

“母后。”施言戚对帝后插手他的嫁娶之事感到厌烦，声音如寒冬般冷冽，“儿臣自有主张，您不必如此急切。”

“是她吗？”

帝后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转移话题看向假山那边站在岩石上方语笑嫣然的施月，还有她身边宠溺护着她的施起。

“那个小姑娘，皇儿对她很不一样。母后刚才在宴会上看得一清二楚，侍女竟能与主子同桌而食，这不让本宫注意到都很难。”

“……”施言戚沉默不语，双眸却自动自发地看向笑容灿烂的施月。

发现他的思绪被远处的施月带走，帝后皱眉劝他：“皇儿，你贵为太子，早晚要登顶御座。后宫佳丽三千少不了，应该习惯身边有贴心人照看的日子。”

“母后。”施言戚把视线收回，说出一个刺中她心口的事实，“儿臣不近女色，是谁造成的，您应该知晓。”

“儿臣还小时，您每次听到父皇宠幸其他妃子就跑到儿臣身边以泪洗面，控诉妃子的恶心，勾引有妇之的恶性。您的面容儿臣记忆犹新，久而久之便厌恶女人，有丫鬟也不会让她靠得太近。”

“……”帝后抿唇，对施言戚揭开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疤感到不悦。

她最后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一番话便甩袖离开。

“如若皇儿对那姑娘有好感，最好放弃，母后看得出来，她最终不会属于你。”

她这话看似轻飘飘地传入他耳边，却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名为执念的种子。

站在红柱边，半边脸在灯火的照耀下若隐若现，双眸本是寒潭死水，却在一瞬间璀璨夺目。

闭上眼收回翻滚的情绪，施言戚看向假山那边，轻喊一声走了，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得到命令，背对他和怀里的白白玩得开心的施月赶紧把它塞回口袋里，跳下岩石让施起接住，整理完衣摆后快速地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