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个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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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店铺是不是要低价出售？”

正拿着低价出售木牌的店家刚想把牌子挂在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似黄莺出谷的女子嗓音。

转过身,店家看到面前用玉簪简单束发的施月，对上她的双眼时,眼里闪过片刻的惊艳,随后点头回道：“是的，这位姑娘是要买吗？”

“没错。”易容成清秀女子，施月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怀里抱着长相可爱的阿阑，“方便详谈吗？”

“可以,里边请。”

店家右手往店门前一伸，让施月几人先进去,随后自己跟在她们后头。

“请坐。”店家从柜台边拿起水壶与茶杯，放到桌面上，同时倒满两只茶杯，推到施月与施起面前,“先喝水。”

“多谢店家。”

施月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轻轻搁下，从怀里掏出一袋银两放到店家眼前：“店家看看,这些银两是否足够买下您的店铺。若不够，请您说明。”

店家拿起银两，用手掂了掂重量,还挺沉甸甸的。

把袋子打开，他粗略扫了一遍，才放心说道：“这些够了,姑娘等下，我这就去拿店契给您。”

把银两收回怀里，店家绕到柜台前，从后面架子的抽屉里取出盖了官府许可印章的店契，敬重地递到施月手中。

“请姑娘妥善保管。另外，店铺后院有可以居住的厢房，姑娘可以今日入住，我已经准备妥当。若还有其他事，可到风云街的风盛酒楼寻我。”

把店契委托给施起，施月把怀中的阿阑抱在凳子上，向店家轻轻鞠躬：“麻烦您了。”

“不用客气。”店家笑着摸了摸胡子，“想必两位还需要整理店铺，我便先行告辞。”

“店家慢走。”

见店家点头准备离开，施月转身，送他到店门口，目送他消失在人群之中。

她准备收回视线，突然眼角余光一瞥，恰好看到对面墙壁上贴着的寻人告示，本想忽略离开，却在听到围观路人的话语后停住身子。

“唉，这告示贴着的是谁啊。”

“还能是谁，我听我那官差侄子说呀，这女子好像是当今天子的挚爱。为了她，皇上虚设后宫，这都过去五年了，可谓是痴心一片了。”

“哇，能被皇上喜欢的姑娘，该是多么优秀。真希望我家闺女就是皇上看中的女子啊。圣上又是明君，又是专一，唉，那姑娘真幸运。”

“那可不。”男子挑眉回答妇人，“只可惜那姑娘不识趣，非要逃跑。也不知道上辈子祖上积福，能得到帝皇的垂青。”

每听到他们的谈话，施月都会柳眉皱起，最后她干脆不听，转身走回店内，与施起商量店铺的布置，人员的招聘之类的事情。

再痴情又有何用，不爱就是不爱。

商量好一切事宜后，施起与施月分头跑，各自忙碌。施起购买需要的食材，施月负责贴告示招聘人员。

来来回回过了两天，店铺的匾额被换成月升居，该到店里帮忙的人手也凑齐。

两人选了一个吉利的日子，放鞭炮庆祝，正式开始营业，同时宣布头五十位进店购买糕点的人会优惠半价。

然后从开店那天开始，月升居的生意正式火爆起来，每天排队购买糕点点心的客人多得两人手忙脚乱。

月升居红起来后，几乎整个镇子上的人都会定时定点来，每次过来重买都会赞不绝口，对两人的糕点多有夸赞。

“欢迎下次来，郑大婶。”

施月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累得瘫坐在柜台上，身子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叮铃。

门外的帘子被撩起，碰撞带来的铃铛声叮铃叮铃得吵醒施月。

她没有睁眼，而是坐在原位对来人说道：“不好意思客官，店里已经打烊，请您明早再来。”

等了半会，发现来人没有离开，反倒脚步越来越靠近她。

施月疑惑地睁眼，刚想开口劝人离开，结果看清对方后吓得差点摔倒。

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己要放松，要放松。施月深深呼出一口气，随即假笑地站起身，对来人说道：“那个客人，本店已休息，若您需要，请明早再来。”

“朕，我饿了。”

施言戚一步一步靠近施月，直到站在她面前：“我想吃店里的糕点。”

额，饿了可以去酒楼吃的，您身份尊贵，何必屈尊到小店吃便宜糕点呢。

心里想是这么想，施月倒是没有勇气说出来，而是试图劝说他：“那个客人，厨师已经很累了，您若是真的很饿，可以出门左拐，那里有酒楼，里面的饭菜更美味。”

“我饿了。”

施言戚不听她的劝阻，而是一意孤行站在原地不动，盯着她，顺便从腰间系着的钱袋里拿出两块金条：“这是酬劳。”

“可……”施月话到嘴边，被对方冷若冰霜的视线盯着，只能闭嘴把金条推回去，转身往后厨走去，“客人等等，先在桌上坐会。”

施起在后院烧水，没空做糕点，只能她自己动手。

带着复杂的心情，施月双手揉.捏面团，等面团柔软后捏成可爱的兔子形状，放到蒸笼里蒸了半个时辰，然后用夹子取出来放到盘子上，小心端好走出后厨，把盘子搁到坐着的施言戚面前。

“客人，糕点做好了，尝尝吧。”

施言戚先是看了站着的施月一眼，随后抽出木筷，夹起一块兔子糕点尝了一口。

慢慢咀嚼，施言戚把糕点整块吃完，忽然搁下筷子，抬头直视她：“你，是施月。”

“啊？”施月茫然地环顾四周，一脸无辜，“施月，客人您说的是何人？我只是月升居的老板娘，不是什么施月。”

“这形状，是她经常做的。味道也是，不是很甜，像是知道我的味口。”

施言戚淡淡说道，语气里带着肯定。

“不是，这形状不是很常见的吗？还有甜度，也很常见啊，怎么就是知道客人味口了？”

施月试图反驳对方，可她不知道的是，施言戚认定的事，哪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要骗我。”

“我，我……”施月避开他的视线，不敢去看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心里焦急，面上却是冷静，“客人你……”

就在她纠结万分的时候，阿阑从后院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撒娇地叫道：“娘亲，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快来帮阿阑擦背！”

施月还没说什么，施言戚倒是蹙眉望向他，双眸移开看向她：“娘亲？”

不，我不是你娘亲。

施月的脑回路有一瞬间的偏移，随后回过神来：“是的，客人。这位是我的大儿子，阿阑。”

她蹲下.身摸了摸阿阑的脑袋，对他说道：“阿阑，叫哥哥。”

“哦。”阿阑抬头冷漠地扫了一遍施言戚，看完后抱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这位大叔，你好啊。”

施言戚对他的挑衅不以为然，瞥了他一眼后，伸出右手想要抓住施月的手臂，被半路冒出来的另一只手握住胳膊。

想要触碰她的手被阻止，施言戚抬眼望向她身边的施起，抿唇抽出手，笃定地开口。

“施起？”

“不知客人为何言行冒失，对贱内下手。”施起走上前，高大的后背挡住施月，“望客人知道分寸。若无事，请离开。”

“至于您说的施起，抱歉，在下并不姓施，也不叫施起。”

两人不发一言，气场却争锋相对，眼神间的厮杀已经持续几个来回。

就在气氛逐渐僵化的时候，叮铃声再次响起，帘子被撩开，几人顺着声音望过去，来人是施言戚身边的太监，邓云。

见几人看着他，邓云吞了口唾沫，迈开腿往施言戚那边走去，凑到他耳边对他说了几句话。

听完，施言戚深深地望了眼施月，转身沉默地离开了。

对两人鞠了一躬，邓云脚步不停，也跟着离开了。

“呼。”人走了，施月原本挺直的肩膀垮下来，看着施起说道，“真是一场硬战。”

施起把店门关上，走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水烧好了，先去洗澡。黑羽和白白我来就行了。”

“好。”施月点头，踉踉跄跄往房间走去。

“月月，我才不要他帮我洗！”阿阑看施月走远了，不满地想要追上去，被施起抓住后衣领提起来，往后院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喂，你这家伙，快点放开我！”阿阑在半空中蹦哒着双腿，很是生气得冲施起大喊，“放我下来，我自己洗！”

“那你自己洗。”

施起走到阿阑房内，把人放下来，对黑羽说道：“可以自己洗吗？”

黑羽乖巧点头：“嗯，黑羽不麻烦月月姐和施月大哥。”

“那就好。”施起摸摸黑羽头顶翘起来的呆毛，没有看一旁生闷气的阿阑，转过身把房门关上，自己往自己房里走去。

“啊，真舒服。”

施月躺在浴桶边，满意地感受着热水的舒适。

撩起手臂给脖子搓了搓，她靠在桶壁上，抬头望着屋顶，不由地自言自语。

“陛下还是找到这里来了，真是躲不开的孽缘。”

“这些年来，躲躲藏藏也够了，我不想再躲了。月升居的生意好不容易才火爆起来，若是放弃了，会十分可惜。”

闭眼，把整个身子往水下一沉，然后猛地窜出水面。

施月抖了抖湿答答的乌发，拿起手边的皂角往发尾发顶一抹，随后轻轻搓了搓，再捧起水洗干净。之后往耳后一放，彻底不管。

“明天他肯定还会来，到时候若是瞒不住，就告诉他，自己已是有夫之妇，不要再执着于我了。”

施月望了眼窗外的夜色，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