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个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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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面粉没有了。”

厨师刚想伸手往右手边拿面粉袋,结果一掏，手往里伸,才发现袋子里面的面粉已经用完了。

顿时厨师有些懊恼得说道：“这可怎么办呀,没有面粉就做不了糕点。之前有位小姐特地定制的，马上要过来拿，我这还剩一点没做完。”

“怎么了吗？”

施月刚从后院走过来,就看见他一脸为难的模样：“可是缺少什么？”

“啊，施月姑娘。”厨师闻声望去,见是施月，赶紧指了指空荡荡的袋子,“里面的面粉没有了。”

“没事，我去买，你等着。”

施月看了眼袋子，拍了拍腰间系着的荷包：“交给我吧。”

“这,会不会麻烦您？我可以自己去。”

“不麻烦不麻烦，正好我没事做，跑跑腿而已,就当练练身子。”

施月拍了下厨师的肩膀，转身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转头露出脑袋：“我去去就回。”

拿出银两递给老板,提起柜台上放着的四个小袋子，施月轻松地跨过门槛，往月升居走去。

沿途听着街边小贩们的叫卖声,施月时不时在原地轻盈地转了个圈，然后继续往前走。

她在经过两位挽着菜篮子的妇女时，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唉，你听说了吗？圣上颁布圣旨，开始选秀招妃了。听说啊，帝后人选已经定下来了，是太傅家的千金，林梦殊小姐呢！”

“我听我家老爷说了，确实有这回事。正好啊，我家闺女亭亭玉立，端庄大方，可以进宫参加选秀咧！”

“可惜了，我家闺女已经嫁人了。要不然啊，她还能争个妃子当当！”围着棕色头巾的妇人失落地摇摇头，唉声叹气地说道。

听到她这番话，另一位扎着妇人髻，盘在脑后的女人笑着反驳。

“可想得美了你！妃子哪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家可以奢求的。不过，有些权贵之女倒是没有那个福分咯！”

“你说的是丞相千金吧。”短暂的难过之后，棕色头巾的妇人凑到她耳边说话，只不过那声音还是大得让人听得一清二楚，“哎，也不知道圣上为何定下这个规则，说是不准她选秀，也不怕得罪丞相大人啊。”

“嘘。”

女人竖起左手食指抵在唇边，先小心观察四周，确认周围没人偷听后才小声回答她。

“我们可是在大街上，不能讨论这些。而且丞相大人廉洁公正，听说这事还责骂了千金一通，让她以后在家学习礼仪。对陛下的决定，倒是十分赞同，认为陛下做得很好。”

解释完，女人也不想再讨论这些事，赶紧往前方走去：“行了行了，别说了，走吧。”

“是咧！”妇人恍惚明白，她们在大街上，公然讨论政事确实不妥。

于是两人止住话题，互相说笑着离开了。

她们走后，背对着两人的施月对介绍首饰的小贩摆摆手，拒绝他递过来的钗子，说句抱歉后便提着袋子重新往月升居前去。

罢了，各有各的选择。

施月一路蹦蹦跳跳，等她赶到后厨时，厨师皱着脸，苦哈哈地看着她：“施月姑娘，您总算是来了。”

“抱歉抱歉，刚刚有点事，就来晚了点。”

施月举起手中提着的四袋面粉，轻轻放在长桌上。

看厨师皱眉苦恼的样子，她撩起袖子，准备帮他做糕点：“赶时间是吗？我来帮忙吧。”

“不不不，不用了。”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厨师吓得嘴巴张大，走到她后方，伸手把人往后院推去，“您就先回房休息下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要是真叫她帮忙，被老板发现了，可就死定了。

堂堂月升居老板的妹妹，怎么能帮他做事，这可是他自己的份内工作。

瞧见人进去后院了，厨师才松了口气，往后转身，准备继续做糕点，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施起吓得整个人往后跳。

“老，老板？”

“嗯，你在做什么？”施起看了眼桌上尚未完成的猫咪糕点，又望了下前方的后院。

“额，没什么，就是刚刚有鸟飞过，听到叫声看了下而已。”厨师呵呵笑了几声，试图掩饰自己一瞬间扭曲的面孔。

“嗯，好好干。”施起对他说的话不感兴趣，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呼，吓死我了。”

厨师拍了拍胸口，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拍拍手继续干.他的活去了。

“当当当！新鲜出炉的蛋糕！”

施月双手捧着两层高的水果蛋糕，双腿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唯恐蛋糕上的蜡烛水果掉落。

把蛋糕放在托盘上，施月拿起火折子，点燃十根蜡烛，透过橘黄的火焰望向在坐的其他三人。

“今天是阿阑的诞辰，为了庆祝，我特地花了半天时间制作好这个水果蛋糕，先祝阿阑诞辰快乐！”

“蛋糕？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黑羽舔舔唇，有点期待地看着面前的蛋糕，“看起来好好吃。”

“唔……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这是鸡蛋和面粉做的吧？”施月食指指尖抵在下颔，有点迷茫，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这个词。

想不明白，她干脆无所谓地摊摊手：“这不是重点啦，不要在意。”

“来，在吃蛋糕之前，阿阑先许个愿望，许愿完之后不要说，这样才比较灵。”

施月把蛋糕往阿阑那边推近些许，星眸亮亮地看着他：“许愿吧。”

黑羽就像个好奇宝宝一般，不懂的事情总要问个明白：“唉？许愿这个又是为……”

“嘘。”施月眨眨眼，指了指闭眼冥想的阿阑，小声对他说道，“黑羽要安静哦。”

见黑羽点点头，施月满意地摸摸他的脑袋，把目光投向阿阑。

上天爷爷，阿阑想要永远和月月在一起，不分开。

金色双眸紧紧闭上，阿阑双手合十，虔诚地向老天爷祈祷。

阿阑愿立下誓言，永生永世都要月月做阿阑的娘子。

誓言立下，契约生成。

他和施月都没有想到的是，今晚他无意识立的誓，却是他们一族中最罕见的缔结道侣契约。从此，两人的命运绑定在一起，牢固且不可破。

誓言结印化作看不见的光点，落在阿阑和施月眉间，进入两人的意识后彻底融合。

印记结成，这代表着，即使两人轮回转世，也终究会在某个时机，相遇相识相爱。

缘分早就注定好，剩下的，就靠两人的努力了。

愿望默念完毕，阿阑睁开双眼，放下手。

“好了吧，我们开始享用蛋糕吧！”

施月看他许完愿，拿起小刀慢慢切开蛋糕，把最好吃的部分分给阿阑，剩下的三人三半，一起食用。

吃完蛋糕，施月又去后厨做了碗长寿面，搁在桌上，双手托着脸颊看他吃完。

之后，施月问他有什么她可以帮他实现的愿望，他沉思片刻后，说道。

“阿阑今晚想要和月月一起睡。”

“啊！黑羽也想要！”

“好呀，那今晚我们就一起吧。”施月伸手摸摸阿阑的马尾，“就这一次哦，以后阿阑就要自己一个人睡。”

“嗯！”阿阑重重点头，伸开双臂。

施月领会，弯腰抱起他，带着人往她房间里走去。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施月想起还有黑羽，于是转头对一旁的施起说道：“小四哥哥，黑羽今晚就和你睡吧，还要拜托你照顾他啦。”

“好，晚安。”

施月眉眼轻笑着道声晚安，踢开房门，走进房内，又往后踢，把门关上，彻底隔开了外界的注视。

“呜，黑羽也想要和月月姐一起……”

黑羽委屈巴巴地低着头，两手食指相抵，不开心地瘪着嘴。

“走吧。”施起右手放在他头顶上，轻轻揉了一把他的银发，“以后你诞辰，也可以这么要求。”

“真的吗？”黑羽黯淡无光的双眼转瞬间恢复明亮，抬起头认真地对施起说道，“施起大哥没有骗我吗？”

“不会，你提她就会听。”

施起拿起凳子上放着的长剑，握在手心里，抬腿往自己房间走去，见人没跟上，转身对他说道：“走吧，夜深了。”

“好，我来了！”黑羽双手背在身后，满脸笑容地跑到施起身旁，跟着他一起走回房间。

施月房内。

阿阑翻来覆去，扭动着身子，就是没有丝毫睡意。

没办法，他睁开眼，翻过身子面朝施月。

“月月，睡了吗？”

“怎么了，睡不着？”阿阑小声问完后，施月睁眼，有些困倦地看着他，“要不我讲故事吧？”

“不用。”阿阑扭捏地揪住身.下的被单，犹豫许久后开口，“月月姐，我们聊一会天吧。”

“唔……好吧。”施月打了个呵欠，没精打采地回答他，“说什么呢？我想想哈……以后阿阑想和什么样的女子相守一生呢。”

“嗯……”阿阑鼓着小脸想了片刻，才意识到相守一生的意思，于是他果断说道，“那当然是月月姐了！”

“阿阑想永远永远和月月姐在一起！不分开！”

“啊呜……”施月又打了一个呵欠，眼角泛着泪花，对他的话不以为意，“那可不一定，阿阑是神兽，即使今年已经十岁了，还是和五岁那时没什么变化。也许等你长大了，我就不在了。”

“不要！才不会这样！”

阿阑皱起眉头，精致的小脸挂着坚定不移的神情。

此时，金色的瞳孔直直望向她，眼里的决绝让人胆战心惊。

“若是有一天月月不在了，阿阑绝对不会抛弃你！”

“生，一起。死，一同。”

“胡说什么。”他的一番话说完，施月原本残留的睡意顿无，就连心口也飞得快跳个不停。

“不要随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还小，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答应我，不要有这种念头。”

“我不……”阿阑欲开口反驳，却在对上她近乎哀求的目光后垂下眼帘，不咸不淡地应道，“好，我答应你。”

“很好。”施月眉眼带笑，温柔地摸了一下他的脸，“睡吧，放空自己，就会睡着了。”

“嗯。”

阿阑闭上眼，按照她说的那般，放任自己被黑暗吞没。

只是他没有发现，在他闭眼的那一刻，施月眼底深藏着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