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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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好说话,”晴子咬咬嘴唇，顾忌的扫了一圈周围,看来十分不想引起工作场所人员的注意。

“我们能换个地方聊一下吗,”晴子恳求道，“拜托了。”

桃也对横滨还不太熟悉，她跟着晴子的脚步左拐右拐，两人找了一把公共长椅坐下。

“……桃也君，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你在跟踪我？”桃也实际上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需要说点什么，不然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女孩很可能就会哭出来。

“我没有，”晴子急急否认道，“我不知道你会来这里,不然……我就会跟同事换班躲开你了。”

“恩,我相信你。”

“我……”晴子一下子语塞了，她沉默了一段时间,还是按照自己原本的想法问出了想知道的事情，“刚刚跟桃也君很亲密的那位小姐，是你的客人吗？”

“是的。”

“你喜欢她吗？”

“喜欢。”

“……那我呢？”

“晴子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桃也拒绝的过于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晴子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如果你是那种会哄骗女人的坏男人就好了，”晴子低着头,声音细小但是清晰的传过来，“这样你就会说，我喜欢晴子,然后一直哄着我，直到我再也没法拿出钱来，再把我抛弃掉。”

桃也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可不擅长撒谎。”

“你喜欢她哪一点？”

“恩——漂亮的脸，细长的手指，细瘦的脚踝。”

“这可难办了，”晴子审视自己的双手，十指的关节因为做了太多体力活关节已经变形，就算做再多的保养，也回不去纤细白皙的时候，“就算我去整容，但手的形状和脚踝的形状也改变不了。”

“……”桃也感觉有些匪夷所思，“晴子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我们只见过两次面，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4个小时，你为什么会这么的——”她用词尽量委婉了，“死心塌地？”

“因为桃也君的脸很漂亮，手指也细长，脚踝也很美，”晴子注意到桃也脸上出现了类似受到惊吓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为什么呢，没准就是因为桃也君的脸吧，见过一次后，就忘不掉了。”

“单纯喜欢这张脸的话，去整容医院不就好了，”桃也叹了口又长又缓的气，“就算不是我，只要长相一样，你就满足了吧。”

“就算这样，还是不满足，”晴子双肩微颤，“自从那天你说要走的时候，这里——”她按住胸口，“就像开了洞一样，什么不做也觉得悲伤。你喜欢我吗，在远方会想起我吗，触碰你的人会是谁，脑子里充满了关于你的问题……所以，”她转身扑到桃也怀中，“带我走吧，反正你也不会留在横滨，你跟那位小姐没有可能的，但是我——”

“我拒绝。”

桃也没有推开晴子，也没有抱住她。她保持着原本的坐姿一动不动，像座跟长椅合二为一的雕像。

“你该回去上班了，晴子。”桃也的声音平稳，没有情绪。

但晴子仍然拒绝了，陷入偏执的女人显然不是道理可以说的通的。

“我什么都给你，不要拒绝我……我除了桃也什么都没有，没有爱我的人，也没有相爱的人，拜托，拜托你看看我，不要看别人，”晴子带着哭腔喊道，“拜托你留在我身边！”

桃也的腰腹一凉，温热的液体袅袅的从没入体内的刀柄处流出。

“拜托你只看着我……”

桃也苍白没有表情的脸对上晴子彷徨的表情，浅蓝色的眼球就像玻璃珠一样呈现无机质的色彩——晴子被心中这个联想吓到了——

“对不起，”她瑟缩的松开握住小刀的手，惶惶的往后退了一下，“我没想你死，只是很生气，”血打湿了白色的员工服。晴子像是这才想到桃也会有死亡的可能性，她尖叫一声，从长椅上摔下来，“对不起，对不起，非常对不起，我不是成心的……”

桃也垂着头一动不动，像是真的因为被刺中要害奄奄一息。

晴子被这个发现骇的面无血色，就像小孩操控的玩具人那样，挥舞着手臂东倒西歪的逃走了。

半响，桃也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对着投币进街道对面的自动贩卖机的青年询问道：

“能借个火吗，中原君？”

“……给你。”中原中也走到这一边来递给她打火机。

“thankyou，帮大忙了，”桃也眼弯弯，“顺便能借我根烟吗？我出来的急，换衣服的时候忘记拿烟盒了。”

“雪茄要不要？”

“哎呀，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桃也喜滋滋的笑道，“如果有我就不客气了。”

中原中也轻轻哼了一声，也许是他今天心情很好，他居然真的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雪茄。在给桃也之前，他拿雪茄剪切掉一部分前段，用牙齿咬住另一端——火柴头擦过盒身红褐色的部分，滋的燃起了火苗，雪茄先是隔着一段距离预热了两三圈，然后与火舌亲密接触，两三秒后，空气里多了一点忽闪的橘光——中原中也这才捏着雪茄的中身给她。

“气味好香。”

桃也小心的拿着雪茄吹了两下，驱除掉雪茄在点烟时吸入的杂气，紧接着慢慢的吸了第一口，让雪茄的香气在口中盘旋之后就徐徐的吐出。

“不愧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大人，出手就是不同凡响，”桃也交叠起双腿，移开捂住腹部的手，眼光悄咪咪的瞥向中原中也怀中露出的烟盒一角，“不知道能不能再……”

“做梦，别想了，”中原中也把烟盒塞往衣服内兜深侧，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桃也的得寸进尺。

“是吗，真可惜，”桃也咬着雪茄往后面一靠，烟身已经燃烧了一半了，但上面的烟灰丝毫没有落下的迹象。

中原中也的目光落在她被小刀刺过的地方，他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有个女人仓皇逃窜的身影，结合桃也低垂着头一身鲜血的样子，稍一推测就知道大抵发生了什么。但此刻，桃也的腰腹完好无损，要不是衣服上还残留了刺痕，中原中也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

“你……”

中原中也跟桃也同时开口，桃也抢先谦让——

“你先讲。”

“你的异能力是什么？”中原中也没跟她客气，抽了他的雪茄，总该付出点什么不是。

桃也闻言歪头瞅他。

“给我你那盒雪茄再请我吃饭，我就如实回答你三个问题。”

“成交。”

这年头市区到处都有餐馆，真不愁找不着吃的。

中原中也带桃也去了附近一家轮转寿司店。

“我要两盘炙虾寿司，两盘三文鱼寿司，两盘……两盘海胆寿司。”

按照桃也的要求，把寿司盘子摆了一桌。

“第一个问题，”中原中也也拿了一双筷子，拦住她伸向盘子的筷子，“你的异能力是什么？”

“回答是：我没有异能力。”桃也伸出去的筷子夹住了一枚三文鱼寿司。

问错问题了——中原中也表情没有懊恼，只是等着桃也把一盘三文鱼咽下去之后，继续发问：

“我看到你的确是被那个女人刺了一刀，伤口怎么回事？”

“我吃过人鱼肉。”

“这是什么？”

“历史上不是有传说吗，八百比丘尼吃了人鱼肉之后不老不死，活到了八百岁，”桃也咬了一下筷子尖，继续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种，但我吃了人鱼肉之后，身体和脸就固定在那时候了，被杀也不会死。”

“三个问题结束，”桃也冲着中原中也伸手，“雪茄给我。”

中原中也遵守承诺，把雪茄盒放进了桃也摊开的手心。但他的眉头还是皱在一起，显然疑问并未全部都得到解答。

“你在烦心什么，”得到了一盒昂贵的雪茄，桃也现在感觉还挺开心的，她大方道：“看你顺眼，还有什么疑问可以一块说出来，我挑想说的回答。”

“你为什么离开大酷会？”谁知中原中也问出的问题跟之前毫无关联。

“这个也不是不能说，”桃也往嘴里扫了一个海胆寿司，撑着脸问，“从你的视角来看是什么样子的？”

“你跟大岛真由处于相同的起点，如果你有争夺的意思，未必就是他笑到最后。”

“我看起来有这么厉害吗？”桃也为中原中也对她的高看惊叹了一秒，但随即注意力就转移到了那些可爱诱人的寿司身上。

“中原君觉得首领是什么？”

这个问题，当年也有人问过中原中也。现在的中原中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了——

“首领是组织的奴隶。”

“是这样没错，”桃也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指间的筷子夹在一起又松开，“如你所见，组织是一种精密运转的机械，在其中的所有人都是为了让组织这个机械顺利运行下去的螺丝，是道具。身陷其中，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带着前行，成为奴隶。”

“我可不要这样，”桃也说，“我的方向要我自己决定才行，被陈旧的铁笼拴住脚一路拖到底的命运也太凄惨了，谁想要谁就去拿，我要去的地方在这上面，”她指向越过天花板，比天空更遥远的地方，“归处本身就是一种牢笼，我不需要。”

中原中也明白了——不知火桃也她跟自己是完全相反的人，同时，这个人不会因为利己的因素去行动，是个麻烦。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女人？”

“用不着我做什么。”

寿司上圆鼓鼓的鱼子从米饭上滚了下去，桃也嫌筷子麻烦，直接用手捏起来卷进嘴巴，还不忘舔掉手指上沾到的酱汁。

“那位女士在鼓起勇气探知直面她的所作所为之前，将会一直背负着我的死亡惶惶度日，被内心苛责。作为惩罚，这样就足够了。”

“对了，”桃也顺口问道，“你跟佑希小姐好像很熟，她也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吗？

“不，她是干部的情人，”中原中也神色复杂。

“难道是你……”桃也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不是我，”中原中也否认了。

“那就好，”桃也神色松懈下来，继续埋头回桌上的寿司碟里。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在桌上放了一叠现金：“这些够你吃了，我先走了，祝你在横滨玩的开心。”

他留在桌上的现金数额不小，结了饭钱，够桃也在小钢珠店挥霍一下午后，还余着一些。

“已经到这个时间了……”

夕阳直射在皮肤上，饶有暖意。桃也在小钢珠店门口伸足了懒腰，舒展开她坐了一下午后僵硬的肩膀，这就打算去北极星维持通勤记录。

【自暗而生，比黑更黑，浊污残秽，皆尽褉祓】

黑宝石融化后液体一般的黑幕从天顶落下，刚刚还有余温的光线转眼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天黑了？”桃也疑惑的仰头往上看，从当前的场景感受到了既视感，似乎不久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吼！”远远地传来一声虎啸。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