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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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样离开了？”

“嗯,”桃也用肩膀跟脸夹住手机，在钱夹里翻出车票放进检票口。

“横滨是个好城市,但是最近我想过平静的生活。”

昨天是北极星每月一次的工资清算日,尽管桃也只在这里呆了一周，但发工资也少不了她的份，扣除全勤奖后剩余的份额还是很多。

“你是指最近闹得很凶的黑手党吗，”电话那头的人非常赞同，“大白天就拿着枪出来跟人对轰,确实明目张胆的有些过分了。”

不，其实令桃也产生阴影的存在是毫无防备被卷入时间牢笼这种bug空间，这才是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远离横滨的理由。

桃也把钱夹塞回口袋，换手拿起手机,电车门在她身后缓缓的合上。

“夏彦,你还有什么事吗？”

“轰隆隆——”

“轰隆隆——”

电车驶进隧道，信号不稳,电话那头夏彦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声音被拉长，听起来像是从非要遥远的地方穿过来的。

“桃……你……我……天……”

“你说什么？”

桃也拿手挡在眼睛上,直射的阳光过于刺目,阳炎扭曲了眼前能看到的空间。

“阿嚏，”桃也因为过热,反而打了一个喷嚏。

她拿袖子蹭的鼻头通红，一转头跟玻璃窗上的倒影打了个照面。那是个非常好看的金发小正太，蓝眼睛睁得圆圆的,一眨眼，两排小刷子似的的长睫毛就忽闪忽闪。他身上穿了一件过大的衬衣，下摆都拖到地上，看起来像是偷穿大人衣服跑出来的小孩。

“你……”桃也开口后，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听到从自己口中发出来软乎乎的童音，她总觉得有些别扭，“是我啊，”她拎着过大的下摆转了一圈，玻璃窗里的漂亮正太也跟着转了一圈。这个发现让她的心情变得好起来，哪怕因为她现在脑海中空白一片，脑中的记忆就像被人用橡皮擦擦过一样干干净净。

街上跑过的四轮车是汽车，橱窗里模特身上穿的是衣服，食物需要用钱换取……社会常识倒是没有忘。

桃也沿着人行道慢慢行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身边陌生却又能叫出名字来的事物，泥砖，灰墙，红色的消防栓，没穿衣服的小男孩，拿着糖果的大叔——

嗯！！

桃也目光一凛，落在前方那对奇怪的组合身上。离她不到十米远的台阶上站着一个光溜溜的小男孩——桃也用自己5.0的视力发誓，她看见那小子毫不在意遛鸟的样子了，他身旁还有有个戴着墨镜的大叔弯腰跟他搭话，色纸包装的糖果在他手中晃来晃去。

“这叫做什么来着，搭讪……求婚……”脑中的常识在打架，桃也抱着自己的脸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是诱拐！”

“大叔！”桃也大喊着起跑，在那边的大叔听到她的声音抬头寻找声音源的时候，桃也毫不客气的蹦起来，对准他的脸踩下去。

“快走。”

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轻巧的落地后，桃也一把抓住男孩的手臂，拉着他飞快的跑进旁边的小巷，七拐八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呼呼，”把骂骂咧咧的声音甩在身后，直到再也听不见，桃也才往最近的墙上一靠，大口大口的呼吸。

“喂，”喘匀了气，桃也对那个光溜溜的小男孩招手，说话口气像个大叔，“你怎么回事，被人抢劫了吗？”

小男孩脸长得很可爱，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别有用心的大叔搭讪。但面对桃也的问话，他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重复着：

“被人抢劫了吗。”

“……你不会是个傻子吧。”

“你不会是个傻子吧。”

“别学我说话！”

“别学我说话。”

桃也深深的叹了口气，后悔起十分钟之前的自己为什么要逞英雄，这种傻子就算拿去卖也卖不掉的，何必为他操心呢。

“算了，不跟你计较，知道自己名字吗，”桃也拍拍衣袖蹭上的灰，站直了身体，“我叫桃也，你的声带没问题，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吗？”

“名字。”

“就是，”桃也指指自己，“我是桃也，桃——也——，这是我的名字，你叫什么？”

“我，”小男孩学着桃也的动作，拿手指着自己，“名字……中也……中——原——中——也。”

“中原叫起来太长了，我就叫你中也，听到了没，中也，”桃也看着他，“回答呢？”

“我是中也。”

“没错，以后这么跟人介绍就行，我的名字是桃也，”桃也摆足了气势教导他，“虽然跟你的名字有一个字在汉字里写法是相同的，但读音完全不一样，你明白吗？”

“momo。”

“是三个音拉三个音，”桃也不高兴的鼓起脸，“你少读了一个音。”

“momo。”

“是momomo！”

“momo。”

“……算了，看在你是傻子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你出来时怎么也不穿件衣服，”桃也嫌弃的瞥了一眼中原中也的下三路，“晃来晃去的真烦人。”

“走吧，先带你去找衣服穿，”尽管桃也根本不熟悉本地，但她还是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谁料到，刚一转身，她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哈哈，”带着墨镜的大叔对她露出八颗镶了金的牙齿，“今天真是好运气，发现了两个上等货物。”

桃也瞳孔一缩，还没等她反应，脸上先是一痛，整个人都随着这股力道飞到墙上。从后脑散开的晕荡中，脸上滚烫里带着针刺一样的痛感才慢慢扩散开。

“快……跑……”嘴角也麻了，但桃也用余光看到墨镜男正挽起袖子走向中原中也，心里一急，自以为用全身力气喊出来的声音比猫咛大不了多少，“笨蛋，快点逃跑……”

中原中也呆呆的站在原地，面容天真无邪，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

“叔叔我啊，”墨镜男很满意他的乖顺，脸上也随之露出猥琐的笑容，“喜欢乖孩子，不乖的孩子就会被叔叔我狠狠的打屁股，你乖不乖啊？”

但墨镜男抬起的手在距离中原中也不过一掌的时候，便再也前进不了一毫米了。

“这是你做的？”

一只手隔着中原中也的身体捏住了墨镜男的手腕，男人的脸上滚下豆大的汗珠，吃痛的龇牙咧嘴。

“我在问你话呢，”说话的人往前走了一步，从光源处一脚踏进这条窄小的巷道内，墨镜男便看清楚了这只不过是个十几岁，连胡子也没长的少年。脸上紧张的神情一下就淡了，眨眼间，又恢复了中气十足的声音：

“小鬼，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对黑手党的出手的人还没从这个国家出生呢，不过要是你现在放开我，再给我磕头道歉，这事就翻篇了，不然……哼哼，你是不会想尝试黑手党的报复的。”

“黑手党，黑手党，又是黑手党，”少年的表情堪称的上是冷酷，“黑手党就可以随心所欲，践踏一切吗？”

“不懂你在说什么，但现在道歉的话还来的及，我大人有大量……”

“你充其量只是个马仔，”少年打断了墨镜男的话，惺忪眼皮的眼像聚焦失灵的镜头一样，但他的动作快准狠，一下就把体积有两个自己那么大的壮汉掀飞了。

“黑手党才不会为你这种垃圾报复我，”少年站在昏迷的男人身边拍了拍手，“就算真的会来我也不怕。”

随即他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桃也，走过去试了试她的呼吸。

“还有意识吗？”

面对少年的问话，桃也艰难的点了点头。

“这里疼吗，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呢？”

桃也动作一致的摇头。

“还算幸运，内脏跟骨头都没事，但是居然跟成年男人正面对上，真是有够笨的小孩。”

此话一出，桃也的脸就黑了，她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谁啊。

“好了，”少年动作轻柔的抱起桃也，让她靠着自己的臂膀，另一只手摸了摸慢慢靠过来的中原中也的头，问他：“你也要抱吗？”

中原中也的目光缓缓的从少年的手臂移到他怀里的桃也身上，半响后点了点头。接着，他便腾空坐进了少年另一边的手上。

“你们两个乖乖的，”少年一边抱着一个，往外走，“我带你们去我家，首先得给你们找件合身的衣服，你们两个很幸运，家里现在正好有跟你们差不多大的孩子，以防万一，大家准备了很多衣服，你们应该也能穿……”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戳了戳隔壁奄奄一息状的桃也。

“我抽你啊，”桃也记不起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了，但很适合用在当下。她现在浑身都疼，谁来招惹她，她就咬谁。桃也张开嘴，露出一排溜光水滑的小白牙，恶狠狠的瞪了中原中也一眼。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的一歪头，也学着她的样子，露出一口小白牙来。

“好了，”少年出声制止了他们两的眉目官司，“你们看，到家了。”

他停下来的位置是地靠贫民窟附近的一所平房，靠近大门的地方有口水井，少年一出声，房门就唰的打开了，露出好几双亮晶晶的眼睛来。

“成濑哥，欢迎回来！”

“成濑哥，你回来了！”

“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是吃的吗，是吃的吗？”

“成濑哥我好饿哦。”

少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抱着中原中也跟桃也避开了围着他的孩子们。

“大家不要吵，我带了新同伴回来，去叫榴珈姐姐过来，告诉她带两套男孩衣服过来，这里有个孩子受伤了。”

“是——”孩子们哗的散开，跑进去了屋子里。

“你们不要有压力，”少年放下了中原中也，改成牵着他的手，“我的名字是深见成濑，你们愿意怎么叫我都好，当然如果愿意叫我成濑哥哥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这里是羊，是无处可去的孩子们的家，”深见成濑长了一副没干劲的脸，黑色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缠在脖子上，但惺忪眼皮下的目光却像有实质温度一般，“欢迎回家，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