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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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营业的小酒吧里,男歌手优雅缱绻的声音，在纯木装修的空间里回响着。

客人只有一位,是个穿着黑衣,指间夹着雪茄的男人。他握住酒保推过来的酒杯，闭着眼，低声跟着歌手的声音哼唱。

突然，酒吧久未上油的木门被推开的嘎吱声打破了这份平静，紧接着从上面传下来的脚步声更是进一步搅乱了这个封闭空间里滞怠的空气。

这个男人是黑手党中某个小型家族的boss,隶属于关西某个大型黑手党势力的下级分会。

男人一仰头，干了杯中辛辣呛人的高浓度酒液，杯底重重往柜台上一磕，沉声道：

“没看到店门外挂着的停业牌吗？”

每周的星期三,男人都会来这家小酒吧包场,从当天的下午六点一直畅饮到次日凌晨三点。男人不喜欢在人群中扎堆凑热闹，更是讨厌有人在自己喝酒的时候过来打扰。

他握住别在腰间的枪,打定主意，等会不管来人怎么解释，都要给他一粒子弹尝尝。至于来人到底会被打中哪里,就看他等会说什么——一上来就道歉的话,就射他脸；如果是挑衅，就射他躯干——思及此,男人背对着楼梯的脸上，露出了残酷的微笑。

“打扰了，”脚步声停下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店里响起。

“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男人默默自语，拔枪，回身，射击的动作一气呵成，“就送你套餐尝尝。”

“砰砰砰砰砰砰，”枪声连着响了六下。

少年的身影逆着光，僵在阴影处一动不动。男人见过不少次这样的场景，被枪击中的人体矗立在原地飞溅出美丽的红花，缓过几秒后，才带着一脸茫然的表情轰然倒地。

“哼，扫兴，”男人一扬枪筒，旋开转轮，随即重新往里面填充子弹。

“先生，”自枪声响起就憋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的酒保，颤声提醒他：“您看。”

“嗯？”男人漫不经心的抬头瞥了一眼，视野顿时被暗色的皮衣占据。刚刚还站在楼梯口被打成窟窿筛子的少年就站在他面前，笑着俯视他，身上一点破损处都没有。

“你是谁？”男人意识到碰上难惹的对象了，他的脸色变白，但还是强装着镇定，摆出一副首领威严的作态，尽管抓着枪把的手指小幅度的抽动着，不经意间露出了他动摇的内心。

“你不认识我吗？”少年用听起来很快乐的声音说着，“明明不久前才跟我们的王打过照面。”

“王？”男人茫然的回想着，黑手党里没有这么称呼自己首领的，他自诩不曾招惹过强大的组织……在地下世界活动，跟黑手党有过接触……这段时间自己认识的只有一个人。

“你是羊的孩子对吧，”男人哈哈哈的干笑着，“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们组织的运转资金还是我们捐赠的，你们的王没有提起过吗？”

“这倒是真的，”少年从同伴那里得知过这个消息。

男人的脸上一喜，自觉危机已经度过，身为黑手党boss的性格上线，他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年轻有能力，也就代表着能培养成好用的打手，他不自觉起了拉拢之心。

“你是异能力者吗，待在羊那样的小组织里有些可惜，要不要考虑加入黑手党，依你的能力，成为我们组织的干部绰绰有余。”

“王叫什么名字？”但少年没接话茬，反而提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啊？”男人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不确认的说：“坂田？”

少年叹了口气：“黑手党就只有这种程度吗，连利用对象的名字都记不清。”

“等等，”男人从他的话语中咂摸出某种不详的信号，“是我记错了，让我想想……”

“不等了，”少年空手抄起了附近的椅子，用力击向了男人的脸颊。断裂的木条从男人脸上反弹，擦着上方的吊灯，最后落到躲在柜台内侧趴着的酒保身上。

“住手，我是羊的恩人！”男人躺在地板上想去摸枪，贴着地板挣扎的爬着。

“打你杀死我们成员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是了，”少年一挥手，六颗子弹从天花板直冲而下，以比枪管射出时更快的速度打入男人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男人惨叫着，想捂住脸颊流血的洞口，但他没能做到，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岂止如此，他的脸紧贴在地板上变了形，身体里的骨头发出哀鸣，明明少年只是走过来轻轻把脚放在了他身上而已。

是重力，加渚在他身上的重力至少是平时的好几十倍。

“对黑手党做出这种事，”男人还没放弃用言语动摇少年的意志，“你以为羊会平安无事吗？”

“别担心，”少年自始至终没有把手从衣兜里拿出来，轻松至极的俯视着他说：“除你之外的所有人，已经先一步去了那边的世界等着迎接你呢。”

“中也！”

中原中也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的踏进基地的瞬间，就获得了同伴们比往日还要热情几十倍的目光注视。

“你看，是酒！”白濑抱着一堆绿酒瓶献宝似的跑过来给他看，“除了酒，我们还在那个据点找到了很多现金，虽然都锁在保险柜里，但是桃也找到了密码。”

中原中也抬头找到了桃也的所在之处，她正盘腿坐在临街的围墙上，拿一根杂草逗野猫玩，注意到他的视线后，桃也抱起小猫，举起粉嫩的小猫爪往这边挥了挥。

在中原中也去打砸报复的档口，就是桃也领着羊里没什么战斗力的孩子，去打劫了那个小组织的库房，卷走了失去主人的资金和储存物资。黑手党就是黑手党，哪怕只是个小组织，所拥有的资金对羊来说，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财富，也难怪现在白濑会如此兴奋。

“武器都毁了吗？”中原中也确认道。

“嗯，”白濑露着笑容重重点头，“听你的话，大家把弹药储存都毁了，但是，”他脸上浮现一丝不确定，“也有人对这种做法有些不满，”他吞吞吐吐的讲，“毕竟我们跟中也不一样，除了武器之外，就没有可以保护自己的方式了。”

“这个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人伤害羊的，”中原中也保证道，“我会把黑手党赶出我们的街道，不、我会屠尽所有的黑手党，不会给他们一分一毫靠近你们的可能，孩子们值得更好的未来。”

“中也，你总是这样，”白濑的表情似是像哭亦或是像笑，“所以，大家才会这么依赖你，好歹给我们留一点跟你并肩作战的机会。”

“拥有与他人不同的手牌的人就应该担起相应的责任，”中原中也面色冷静的分析：“不管怎么想，都是拥有异能的我最适合担任守卫者的责任，比起我来，桃也更适合带领你们行动。”

“关于这点，已经有决定了，”白濑说，“成濑哥的继任者应该是中也，这是大家一致的意见。”

“成濑哥已经好几天没出现，有传言他死在黑手党追杀里了，”白濑解释说：“但是中也不是领着我们报仇了吗，而且大家都觉得在中也的带领下更有安全感。”

“……桃也怎么说？”

“他啊，”白濑撇了撇嘴，看起来有些不满，“大家商讨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出现。”

“那暂且搁置一下，我……”

“中也，”白濑打断他的话，“我个人是不赞成桃也来带领我们的……虽然你们是一起被成濑哥带回来的，但你处处为组织着想，而桃也，他不像我们中的一员，他总是一个人行动，偶尔会带伤回来，没人知道他到底去干什么，平时也不参加集体活动，你能相信今天是他第一次跟我们一起行动吗？”

“桃也他……”

“中也，”白濑说，“实际上除了希望你成为我们的王之外，大家还推行了‘评议会’的制度，名额只有十三个，专门用来决定是否接纳新人以及——赶走对组织没有贡献的寄生虫，十三个人是除你们之外的所有人举手表决投出来的名额，有你，有我，资历最长的那些孩子基本都在其中，但就是没有桃也……这也是大家的意思。”

“我跟你加起来有两票，我还能说动三个人站在我们这边，评议会里还有两个中立派，剩余的人的想法都是希望赶走桃也，”白赖松开了拉住中也的手，“如果你希望桃也来领导我们，只会坚定大家想要赶走他的心愿。”

“因为是桃也没有融入这里。”

中原中也感觉头痛极了。

“我知道了，”他面上神色不变，“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好了，就这样做吧。”

中原中也偏移视线，临街的围墙上已经瞧不到桃也逗猫的身影，就像白濑宣称的那样，她又一个人消失到了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