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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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桃也十五岁时的故事,她因为无处可去，就以休养的名义住进了医院。

[桃也,还在生气吗？]

无视掉前女友发来的短信,桃也趴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她从以前开始就这样，感情外露的时候会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直到意识出现模糊的症状，肺泡像要爆炸了一样。

“呼啊,”这时候打开脸跟枕头的缝隙，就仿佛重获新生，先前的情绪都跟着吐息排出身体，只留下跟平日别一无二的桃也。

“早上好,桃也君,我送早餐过来了唷。”

这家医院的护士小姐很可爱，会在三餐时间推着餐车挨个病房送病号饭。

“辛苦你了,”桃也领了病号饭，医院供给的餐点除了味道有些寡淡之外，味道上并没有太多的缺点。

“桃也君今天也无精打采呢,”护士小姐很关心一个人来挂号住院的桃也,尽管检查结果显示她只是有些贫血，根本没必要一直在医院待下去。

“隔壁病房今天住进了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她的病需要动手术,不过她家人好像都很忙的样子，这孩子是一个人来医院的，”护士小姐推着餐车往外走,“桃也君如果一个人在这里无聊的话，可以去隔壁找那孩子聊下天，你们年龄相近，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聊的来，那孩子一个人在准备手术的事情，估计心里应该很不安。不过这只是我多嘴，桃也君就按照自己心意来吧。”

“嗯，谢谢你告诉我，护士小姐。”

桃也把早餐的粥点，用小勺子挖起来。隔壁房间有人入住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毕竟就在隔壁，有什么动静发生，她马上就能知道。就连那女孩住进去的时候，她也看到了，那是个其貌不扬，神情枯暗的少女，听说需要移植内脏，而恰好医院里有可以用于移植的肾脏。

不过这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桃也把吃光的餐盒放到一边，躺在床上拉高被子，直至盖过头顶。她只想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桃也君，早上好，”还是同一个护士小姐，她推着餐车进来，“今天你醒的好早。”

“嗯，”桃也坐在床边，手放在两腿间撑住床板，“早上的时候，我听到病床的轱辘声，是隔壁的病人做完手术了吗？”

“咦，那个吵醒你了吗？”护士小姐给她把早饭放在床头附近的柜子上，一边回答：“是唷，那女孩很幸运，刚做完检查就找到了匹配的肾脏，只需要禁食几天，但是昨天她的病情出现恶化，为了稳妥起见，医生们连夜帮她换了肾脏，手术很成功，”护士小姐露出笑脸，“只要等伤口愈合，休养一段时间，她就可以出院了。”

“是吗，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桃也对着护士小姐露出笑脸。

“没关系，”护士小姐调转餐车方向，“桃也君也早点出院比较好哦，国中快开学了吧。“

“谢谢你的关心，”桃也目送护士小姐的背影离开后，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那个味道……”她用手捂住鼻子，但还是多多少少的吸到了一点香气，这个香气，“从早上开始，隔壁的病房传过来的，护士小姐好像闻不到呢。”

桃也晚上的时候，怎么也睡不安稳，梦里总有一种让人闻了心情烦躁的香气如影随形的缠绕着她。

“搞什么……”桃也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但走廊上絮乱的脚步声不绝于耳，正从走廊的一头向着这边靠近。

“好恶心，”桃也捏住鼻子，从床上跳下来，她能闻到的那股香味更加浓郁了，简直就像有人在她房间里摔破了一瓶香水一样，味道浓郁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没吸入一口，都头晕目眩。

桄榔桄榔的脚步声并杂着金属声音从她门前经过，桃也趴在地上，通过门缝窥视的瞧了一眼。

“1、2、3……”14双脚从她门前经过，这里面有皮鞋、运动鞋，还有病人穿的室内拖鞋，最后他们的脚步声不同而约的停在了隔壁房间的门口。

“咣，”金属长棍砸到病房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开门，快点把门打开！”男人的声音响起。

“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是隔壁的少女，她的声音此刻听来甜美到楚楚可怜，跟桃也印象里见过的那个阴沉的女生毫不相配。

“打开门，快打开门！”所有人都像丧失了理智一样，齐口同声的喊着，用力撞着房门。

木头的纤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打开了！”

“啊！你们要做什么！”

“不要跑！”

“呀！放开我！”

桃也悄悄的把自己房门推开了一条缝，侧身从缝里穿过，隔壁房门的门口没有人把手，所有人应当是一窝蜂的都涌入了房间里。思及此，她从墙壁一侧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了一眼——

那是一名非常美丽的少女，通透白皙的肌肤，黑亮的发丝，她的手脚被不同的人从不同的方向拽住。

“咦，富江你怎么在这里？”

“富江不是叫我们来杀了这个病房里的女人吗？”

“但是为什么富江会在这里？”

“好痛，好痛，我不是富江，你们快点放手！”少女还未全部丧失本我，她竭力挣扎着，但是手脚全部被人抓住，她一动也不能动。

“你们快放手，没听到富江在喊痛吗？”

“我不放，你们放。”

“富江是我的，决不把她让给你们！”

“啊！啊！救命啊！”

桃也静静的后退了一步，墙上的影子把她没看到的画面暴露的清清楚楚。肉|体被拉断的声音响起，围成一圈的巨大影子们，各拿着一截突兀的形状后退了一步。

“把富江给我！”

“富江是我的！”

“杀了你们，富江就只属于我了！”

巨大的影子们把手里的肢体扔掉，从那个房间里传来更浓重的血腥味儿，但是那股令人作呕的香气变淡了，至少桃也能感觉到，另外一个地方传来的香气要比这里更加浓郁。

桃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尽管这所医院的地下室还是她第一次来，但她毫不犹豫的，从楼梯的入口一口气下到了没有灯光照明的最底层。穿过一条直走的走廊，两侧有不少关着的房门，但桃也目不斜视，直接走到了隐隐有灯光闪烁的最深处的房间门口。

这件房里堆满了大量仪器，桃也在外面看到的蓝光，就是这些设备运行的电源光。

“锵。”手指敲击玻璃的声音吸引了桃也的视线。

那是矗立在房间中央的巨大透明容器，本身是圆柱形的，四周有粗壮的管子往里注入类似营养液的透明液体。在荡漾的水波之中，漂浮着现实里不可能见到的场景——黑色的长发水藻一样铺开，少女穿着白色连衣裙在水中游动，白皙到透明的手臂触摸屏壁，对看过来的桃也，她露出了纯洁到让人心生揉碎那笑容想法的脸。

但桃也没有忽视，在液体游荡的裙摆下，少女并没有双腿的事实，她的身体只有一半，下半身是空的。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敲击着玻璃，声音毫无阻碍的传到外面来。

“桃也，你呢？”桃也向她的方向靠近，最后在容器前停下脚步。

“富江，”少女湿润的手掌贴上玻璃壁，黑色的瞳孔闪烁着想要的光泽，“桃也君好帅啊，你跟我交往吧。”

桃也闻到的那股香气把她的大脑搅合的混混沌沌，但她还保持着意识，没有立即答应下少女的要求。

“跟你交往，我有什么好处？”

富江撅起嘴，她很不满居然有人没有立即答应下她的请求，这股不满让她立马变得暴躁起来，一改先前的安静，咣咣咣的砸起了玻璃内壁。

“跟我交往嘛，我不准你不答应，快点说好！”

“我不要，”桃也的眼神四处浮动，她瞥见一点异于仪器电源光的蓝色光芒，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镶嵌了顶级蓝宝石的戒指。

“你喜欢吗？”富江马上注意到了桃也的动作，她急忙开口，“如果你跟我交往的话，我就把它送给你，这是我的戒指。但是之后，等我出去之后，你要马上为我买更好的珠宝。”

“这戒指是你的？”桃也举着戒指问她。

“没错，是这间医院的院长送给我的，不过我已经厌烦了，”富江一撩耳畔的头发，语气高傲的像在谈论她的仆人一样，“我现在比较中意你，如果你跟我交往，我就把我不要的东西给你。”

“那我同意跟你交往，”桃也收起了蓝宝石戒指，然后她又接着说，“现在我想分手了，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富江自满的神情在脸上还没有维持超过三秒，就得到了这个堪称侮辱的回答，她的愤怒扭曲了美丽的脸，“混蛋，把我的戒指还回来，我要你跪着向我道歉，舔我的鞋底来求我原谅你。”

“不可能的，”桃也抄起一把椅子来试了试手感，“但是作为道歉，我可以放你出来。”

“等等，你要干什么？”富江睁大了眼睛，惊恐的向后躲去，“住手！”

嘭，金属椅子击碎了容器玻璃，只有上半身的富江随着流水一起被冲到地上。

“好痛！”富江被玻璃渣割伤了手臂，悲鸣简直要掀翻房顶一样刺耳。

“吵死了，”桃也丢下椅子，刚刚那一行为的反作用力震裂了她的虎口，虽然伤口马上就愈合了，但是先前的血液低落，落在了富江的伤口处。

“这是什么？”富江尖叫着感受到自己的手臂失去知觉，再也动不了了。

“对你来说，应该是毒吧，”桃也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打算刺穿自己的手掌连同富江的身躯一起破坏掉，但是，在那之前——

“好痛，”扶着头从仪器堆里站起来的女性穿着医生用的白大褂，身体摇晃了两下，随后站稳了，她打量着现场的狼藉，“这是怎么回事？”

“救救我！这个人想杀我！”

桃也无言的注视着富江艰难的用手臂拉着自己的上半身，艰难的向那位女医生爬过去，一路上从手臂留下来血痕，看起来的确比较像受害者。

“虽然我不知道被院长敲晕过去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女医生露出绝不是和善的笑容，抬起的高跟鞋狠狠踩在了富江的身上，“但我还没老到忘记，你之前命令我的同事为你杀人的场景，怪物小姐，这你要怎么解释啊。”

”那边的少年，“女医生站直了身体，根本没打算听富江解释，她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现在还清醒吗？“

桃也当着她的面，松开手里紧握的玻璃碎片。

“上面的人怎么样了？”女医生问道。

“他们扯裂了一个病人的身体，然后就陷入了自相残杀中，”桃也据实相告。

“原来如此，是移植了富江肾脏的女孩吧，”女医生踩着富江走过来，“你跟这女人什么关系？”

桃也心中一跳，但面上不显，回答说：“现在是前女友的身份，我可以收下这个吗，这是分手礼物。”她给女医生展示了手中的戒指，这种贵重东西都是有记录的，如果以后想以正常的方式佩戴在身上或者干嘛，都需要过下明路。

“那你就收下吧，”女医生认出来这枚戒指是同事拿来讨好地上怪物用的，“如果它的主人已经死了的话。”她补充了一句。

“那我就放心了，”桃也收回手，“这位……与谢野医生，”她看到了女医生别在胸口的铭牌，“你打算怎么处理这边的事情，我们需要报警吗？”

“不，”与谢野晶子在这里研究了好几天，没人比她更有发言权，特别是牵扯到这种异常事件，“少年，你去找汽油来，只要是助燃剂类的都拿来，我们需要把这个地方销毁，决不能留下一粒细胞。”

“只要有一粒细胞存在，”与谢野晶子的语气沉重，“就会生出跟地上这个女人一模一样的怪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