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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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情况——

她要是心理素质再差一点，她现在估计已经往桌子底下钻了。

可现在，她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

霍朝睡眼迷蒙，有细碎的头发越过眉毛，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盯着倪岁，眼珠子一转不转，半天没开口。

完蛋了完蛋了……倪岁现在慌得一匹。

“把你写了的作业用手机拍下来。”霍朝最后还不忘礼貌地加上，“谢谢。”

随着最后两个字从他的嘴里飘出来，他重新倒头睡觉，呼吸十分平稳。

倪岁感觉自己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两只手止不住地抖，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了。她什么也不敢再乱想，赶紧完成偶像交给她的任务。

可……坐在霍朝旁边，她哪还有什么精神力把作业完成好啊……

倪岁把她写了的先拍了下来，她也有些困了，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宽大的袖子里。可能是周遭实在是太安静了，两张桌子又并在一起，她若有若无地感受着霍朝呼吸的频率。细微的节奏落在心里却是狂风暴雨，她又坐了起来，翻开作业本，完成未尽的事业。

最后，她花了一整个午休的世界，把能写的都写了，拍进了手机里。

而一中午没睡觉，她整个人感觉要爆炸，强撑着头听完下午的课。

晚上晚自习要上到八点半，八点半后还有两个小时的自主学习，霍朝上完晚自习就走了。而倪岁以为自己能休息一会儿了，没想到班主任老李半路杀出来发英语小练习，限时练习，做完就讲。

整整一小时的题量，当老李开始上课时，倪岁已经感觉自己不在人间。

“诶，看你一副要死的样子，咋了？”崔安安一天没怎么敢找倪岁讲话。

“……”倪岁没说话，幽怨地转过头看了眼崔安安。

“我还以为你和霍朝坐一天肯定红光满面，春风荡漾呢！”

“荡啊。”倪岁小声说道，“就是太荡了。”

荡得她一中午没睡，荡得翻江倒海。

晚上放学后倪岁去买了罐冰可乐才回家。她家离学校并不远，一站公交车的距离。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早就没有公交车了，于是她顺着满是路灯的大马路，进了小区里面。

说是小区，却也算不上。

只有零星几乎人家，房子仍旧是以前的三层屋，看着素雅讲究，瓦片在路灯下没有一丝泥土的痕迹。有自己的小花园和□□，门锁却是人脸识别的。

倪岁站定在门口，门立刻自动向两边拉开。

她已经困得快不行，直接灌了半罐子冰可乐醒神，又打开了自己昨天买的物理专项卷。这套卷子她当时翻看时，觉得题目很新，难度也还不错，就买下了，正好她物理似乎到了瓶颈期。

红色的易拉罐起了薄雾，倪岁将它拿起，贴在脸上，硬是做了一页题。

洗完澡，她躺在床上才开始看手机。

点开微博，倪岁才发觉自己的微博粉丝快到十万了。

她的id叫：嚯嚯嚯，后来大家都知道她年纪不大，就改叫她“笑妹”。

今天她发的微博被转了一千多次，沈育的粉还算有自知之明，再被吊打前停手了，两方还是没有干起来。可她在刷微博的时候，仍然看到了那种恶心的图片……葬礼图……遗照……

黑粉从来是无所不用其极。

蓄意肮脏的辱骂，甚至把照片p上鲜血，p上墓碑。

倪岁随手点击举报，并发给了反黑站。她一直希望，霍朝一辈子都不要看到这些图。此时几个霍朝的粉丝群里都开始传出霍朝回去上学的消息，大家都热烈的讨论了起来。

【能和霍朝一起上学的都是幸运儿！】

【我家霍朝终于上学了，妈妈要哭了。】

【以后上学了肯定要神隐了，我再也欣赏不了笑妹的神仙调色了……】

倪岁看到自己的名字，还是愣了一下。她看着自己手机里存的那些图片——几万张图，有综艺有舞台有路透有剧照……各种角度表情她的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包括他习惯性的小动作，都在深夜里循环播放过许多遍。

可当他真正走到她的面前。

仍旧超过她所有美好的幻想。

看着看着，倪岁可能是太累了，她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倪岁睁开眼迷迷糊糊打开手机时，可能是粉霍朝太久了，她心灵感应一般地点开了微博——

#霍朝上学#

爆了。

是有人投稿爆料，然后工作室在深夜给予了肯定的回复，并表示不希望占用过多公共资源，并且希望可以保证学校的正常秩序。这条微博发出还没多久，就直接被顶上热搜了。

有人诧异，有人分析，也有粉丝在里面支持。

早上时间宝贵，倪岁没有多的时间去流连于网络消息，把手机放下后赶忙洗漱梳头，背着书包就往巷子口走。

此时阳光正慢慢地透过云层铺撒在路面，露出的脖颈处渐渐有了暖意，倪岁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回去，跑上房间在抽屉里找出口红，偷偷塞在内口袋里。

望着干净的墙，她用手指拨了拨刘海。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霍朝在她旁边枕着胳膊睡觉，眯着睡眼整理乱了的短发——倪岁傻笑了一声。

陷进入多少年了。

还是完全不腻。

小跑到玄关，鞋柜里的鞋毫无改变。

爸妈都是医生，经常一整夜都不回家，她也习惯了。爷爷这段时间去外地看老朋友，家里就更没人情味了。

倪岁看了眼手表，继续往学校走，在路上买了杯豆浆当做早餐。

一进班门，她的眼神立刻锁在霍朝的位置上——这么早，他还没来。

霍朝没来，但班上的例行装逼大会还是继续举办着，如火如荼，喜庆非凡。

“杨哲你够阔啊，换表了诶。”锡纸烫的哥们坐到上次的主讲师锡纸烫旁边，扯着嗓门说道，“这表不是限量吗！没个十万下不来吧？”

果然，这次主角还没变，但单口貌似要变群口了。

倪岁今天心情好，把作业交了以后就拿起昨晚的教辅继续刷题。

“十万？他还来上什么学，回家开个厂算了。”说话的是刚进来的崔安安，崔安安本来以为自己迟到了所以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才发现自己看表看走眼了，正烦呢，小声地在倪岁耳边嘀咕了一句。

倪岁随意地应了声，已经写到了第二小问。

“你今天咋开始贤良淑德了？平时这场面你还不开炮？”崔安安一下子来了兴趣，用手指戳了戳倪岁的肩膀，戏谑道，“别演了别演了，你心尖尖上的霍朝同学这不是还没来嘛……”

倪岁听到霍朝的名字，立刻转过头想要捂住崔安安的嘴：“我要是被老张知道了我这秘密，我绝对要被他拿着炮对着脑袋轰！”

崔安安哈哈大笑起来。

倪岁虽然不是什么叛逆分子，但也是不怂的主儿，竟然还会有这么怕老李的时候。

“而且杨哲那个表，的确十万。”倪岁低声道，“十万八千五百二十一。”

“你怎么这么清楚？”崔安安瞪大眼睛，“我的姐，你发大财了——”

“是他代言的。”

崔安安看着倪岁憋红的脸，自然知道“他”是谁，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上个星期四宣的。”

“这你都记得？”

崔安安时常想，她虽然学习上比不过倪岁，但追星这种事情上总不会差吧？可事实却完全跟倪岁不在一个层级。

她走马观花般喜欢着新鲜的面孔，而倪岁却仿佛定在了那儿，再也不会离开了。

“这怎么可能不记得。”倪岁回复得轻描淡写。

崔安安凑过去，忍不住问那个她问过无数次的问题：“你怎么那么喜欢霍朝啊，我承认他是很帅，但是……”

“没为什么。”倪岁摊开手掌，“把昨天化学最后一题的笔记我看看。”

“切，等着等着！”崔安安开始在抽屉里找笔记本。

崔安安也就随口一问，没打算得到什么有效回复。

问了这么多次，每次的回答都如出一辙，除了去年霍朝生日直播那晚，倪岁整个人都是飘的，才松口回答过一次这个问题——

我能感受到我们霍粉和霍朝，一直都是相互守护的。

崔安安也基本上懂了。

此时班上的人越来越多，几个闲不住的男生也跑过去拿着那个“十万表”玩了起来，嗓门越来越大，班上又到了每天早上最有生命力的时候。

就在班上分贝不断拔高的时候，突然降出一个低谷。倪岁抬起头——霍朝穿着校服短袖，把外套拎在手上，面无表情地往这边走过来。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阳光正好迎着，勾勒着他的轮廓。

他坐下来。

倪岁瞄着自己额前的碎发，在他坐下的时候晃了一下。

教室又恢复了喧闹，几个男生还在那里大声地聊天。

“哲哥今天请吃饭呗！”体育委员沈光喊道，“咱下午不是还约着三班打班赛的吗？就当壮壮阳！”

“你还真是用词大师。”

沈光一只胳膊搭在杨哲肩膀上，说道，“还有，我听说了三班倪泽今天不来……稳秀，正好你不是想要让……”

杨哲一下子脸憋红了，用胳膊肘撞沈光，几个男生都跟着笑了起来。

“噗。”崔安安突然噗嗤一声。

倪岁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突然发笑的崔安安。

“诶。”崔安安凑过来，“你知不知道，我昨晚了解到一些八卦……关于你的。”

“我？”倪岁看了眼霍朝，霍朝正在看手机，她才接着问，“我最近没招惹谁啊。”

“长这样儿就是在招惹人。”崔安安继续说道，“我跟沈光昨晚一起打游戏，然后他就跟我说，杨哲对你动了点歪心思。”

“……”

杨哲？

被她骂出青春火花了？

“他嘴里蹦一个字就看你一眼。”崔安安往门口一望，“老张来了，快转过去。”

倪岁转了过去，但脑子里还想不清楚，半天没落笔。

活了这么多年，在倪泽的庇护下她一直都没动过恋爱的心，所以转而追星。算了，当务之急还是怎么让霍朝燃起对学习的爱火。

上课铃及时响起，小组长开始清作业，其他人早读。

读了还没两分钟，小组长走了过来，怯生生地站在霍朝旁边，傻站了半天才开口支支吾吾地开口：“霍同学……那个作业你写了嘛……”

霍朝掀起眼皮，抬头，声音毫无起伏：“没有。”

够理直气壮。

倪岁差点背过气来。

昨天辛辛苦苦拍给他，竟然没写？

下次再有人在网上骂他九漏鱼，她才不要再帮他反黑了！都是他自己的问题！

倪岁决定，十七岁的她一定要叛逆一次——跟着一起骂：）

倪岁怨恨地看向霍朝，眼神却落在了他的手腕上——他也戴着那只表。

简约设计的钢带表，白色陶瓷的表圈，金属的盘面衬得他手腕白得发光，而物件永远只是装饰，而腕骨突出的地方，是一颗黑色的小痣。

好玩的手腕那么多，可那颗骨节上的痣，让他无可替代。

算了，倪岁叛逆不起来了。

就在她眼神还定住的时候，眼下的手腕一转，金属的表盘折射强烈的阳光，刺得她眯眼。这时，一片阴影遮住了表盘上的光。

“研究出什么了？”

突然，耳边传来少年清润的声音。

随即，少年朝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