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少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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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宴随的座位望出去,看不到连接栋教楼之间的廊。

她没法判断傅行此是否已回到教室，只能靠盲猜。她想跟他说的其实挺多，想问他上课迟到有没有事,想跟他道谢，想问他脸上的伤,他连眼镜都换了一副，想必前一天的战况很激烈。

想了想，宴随还是没有给他发短信，收起手机,专心听讲台上的老师讲课。

上课时间，习时间。他已进入临考前最后的冲刺阶段，她同样不该被旖旎的心思影响事。

真喜欢一个人,希望他变得更优秀，更为了他变得更优秀。

整节课下来，傅行此同样没有找她。

一直到下课铃响,宴随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声震动,她有预感是傅行此,一拿出来果然如此，他问：「好点没？」

热水袋贴在她下腹,传递源源不断的热量,加上药物的作用,痛感几乎消失了，只剩一点完全在可忍受范围内的不舒服。

人的状态似乎从之前的无话可说变得轻松自在许多。

宴随：「复活了。」

傅行此还在把她当病号照顾：「午别去食堂了,我给你打包过来。」

嘉蓝的食堂并不提供外带服务。

宴随脚边那袋没吃但也没丢的早饭，里头的饭盒派上了用场。

于是傅行此又过来一趟，课间统共只有十分钟，他依然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高一八班连续节课间都在教室见到他,一时间吃瓜吃得飞起。

同桌惊叹：“原来傅行此这么黏人啊！”

*

再下一节课后就是饭点了。

去食堂的路上，傅行此突然拐拐祝凯旋，下巴不意朝不远处一个由边上同搀扶、走得很缓慢的女生扬了扬下巴：“这个是不是？”

祝凯旋看一眼：“应该是。”

再走几步，傅行此故伎演，指路另一个色发白的女生：“那这个也是？”

问到第三个的时候，祝凯旋疯了：“以后她自己告诉你的，用不着你观察。”

课间操等宴随走近的那，祝凯旋一眼看出宴随的症状，友提示了傅行此一条献殷勤的康庄大道：“她痛，你记得关心。”

除了这么热的天还穿着外套，傅行此没看出宴随的任何异常。

祝凯旋耐心授业解惑：“你看她还穿着外套，手在口袋里捂肚子，且走得比平时慢。”

于是，傅行此发现新大陆了。新掌握的知识点，仍需巩固。

一旁云雾来看他俩打了这么久的哑谜，终于后知后觉懂了，露出匪夷思的表控诉道：“变态啊你们个？”

*

宴随在班里等了十分钟，等到了傅行此过来。

他自己也没在食堂吃，打包了，跟她一起吃。

班里大部分人都去了食堂，只有几个人拿之前买好的包零食之类的东西充当午饭。八班留在教室的人不多，加上宴随没超过一只手的数量。

反人少，不用接受存在感太强的注目礼，傅行此进到教室，在宴随同桌的位置上坐下来，放下饭盒，动手依次打开。

看宴随还穿着外套，他问：“还痛？”

宴随摇头，指指头上的风扇：“冷。”

今天热，五月初气温就突破了三十度，嘉蓝生的习环境从不吝啬，早早就开放了空调的使用权。

空调加上风扇，教室里跟冰窟一样。

“噢。”傅行此放下心来，有餐盒都打开完毕，他把勺子递给她，示意她开吃。

宴随看着把自己和同桌桌挤得满满当当的饭盒，问：“干嘛买这么多菜？”

罗子琴是个喜欢讲究排的子，宴其盛一直都秉承着有钱也不能随意浪费的良好习惯，宴随则折了父母人的生活态度，在粮食的态度上，她比较随父亲。

傅行此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他打了足足六七个菜，都是从前在食堂见她打过的菜品，因为不知道她究竟喜欢什么，干脆都买一份。

教室里还有别的同在，又安静，人不再说话，各自低头吃饭。

嘴角的伤口容易被牵扯到，每每结了痂，一个不注意又迸裂，沾上融了盐的汤汁，痛得傅行此差点没“嘶”出声来，食欲全无，最终，他只象征动了几下筷子便放下了。

宴随注意到，没抬头，咽下口的食物，问了他她早就想问的问题：“干嘛打架。”

傅行此答非问，扯开话题：“他以后不再来烦你了。”

“噢。”本来打架原因就是显易见的事，宴随没再细问，抬眸看向他，他脸上几处伤口近距离展示在她眼前，鬼使神差，她又问了句废话，“疼不疼？”

傅行此意外，闷笑出声。

疼不疼？从前一天打架开始，看到他伤口的人不少，但是问这个问题的，宴随是第个，第一个是傅明灼，昨天他回家的时候整个是鼻青脸肿的，把小丫头吓坏了。

回答傅明灼的时候，他说：“哥哥不疼。”

在傅明灼前，他是顶天立的哥哥，他不能怕疼，不能怕苦，不能怕累，没有弱点，无不能。

可回答宴随，他说：“本来疼的。”

本来疼的，你一问，就不疼了。

*

毕竟跟傅行此尚不熟悉，这顿饭宴随依然没拿出真实状态，细嚼慢咽，过度讲究仪态。

同样，傅行此依然不催，闲来无事，随手拿了她桌上一本书看了起来，高一还没分科，他拿到的是他已没碰的历史书，随意翻阅几页，问：“高准备文理？”

“理。”宴随说。

傅行此毫不意外，嘉蓝理，每一分班的时候，整个段最多只有三分之一的人选文科。

“你高的时候我就不在嘉蓝了。”

宴随咀嚼的动作顿住。

她鲜少敢深想甚至刻意逃避的话题就这么被他提及，瞬间，气氛凝几分。

过半晌，她装作若无其事和他扯：“说不定你复读呢。”

傅行此斜睨她一眼：“你不看校门口的公告栏啊？”

宴随说：“不看。”

其实她看，公告栏公布每一个段每一次月考的前十名，他位列高三段的第一。

想来，傅行此怎么就这么符合她的理想型呢？相符合，身高体型符合，家世符合，就连习成绩也让她十分满意，造物主造他，可能就是为了她造的。

唯独格闷了点，有时候显得不解风。

没关系，这个她可以慢慢调教。

“下次看看。”傅行此说着，从她历史书里翻出一页只写了行不到的白纸，快速掠过龙飞凤舞的字迹：「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们，我是高一八班的宴随，今天我国旗下讲话的内容是」。

“下周一你国旗下讲话啊？”傅行此把纸新夹回她书里。

“嗯。”宴随看着他，冒出个念头来，“你以前讲么？”

傅行此说：“讲。”

宴随停顿的那一秒钟时间内，说不定连一秒都没有，傅行此突然灵光一现，也不知怎么就开了窍，非常自觉又把那张纸拿了出来，好笑道：“想我帮你写？”

“嗯。”都省了她主动开口了。

“什么主题？”

宴随想了想：“诚信吧。”

“噢。”傅行此新低下头看书。

宴随托腮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从额发开始一直看到喉结，视线太炙热，直把他盯得回视她。

宴随四个手指弹钢琴似的轮流在脸上轻敲一遍，点了点下巴，说：“不着急，慢慢写，下周一早上跟早饭一起给我好了。”

傅行此的发挥很不稳定，刚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就又恢复了不解风的原样，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微微挑起一边眉头的部表怼她怼得那叫一个欢快，堪称风生水起，那双眼睛明明白白在无声嘲讽她“嗬哟，怎么又要我送了？昨天不是不要了么”。

宴随：“……”

看她吃瘪，傅行此倍感愉悦，过了好一了脸色，新低下头翻阅书籍，一目十行看，嘴里则询问起她前一天的前因后果：“昨天怎么突然变卦了。”

宴随怎么好意思说实话。她总不能告诉他，因为你跟别人说我们没关系，以我很生气，扔了你送来的东西跟你放狠话，结果你居然连问都不问我，于是我更生气了。

半天等不到她的回答，傅行此再度侧目看她，直看得宴随心里发毛，素来灵活的思维在关键时刻罢了工，高速运转愣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糊弄他。

吃完饭回教室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到傅行此在陪宴随吃饭，任谁都忍不住多看眼。平日里大家到别班好友那串班的况不是没有，不过别人的话题度没有这么高，自然也就没有他们个有看点。

宴随同桌和隔壁班的同一块回来，在教室门口道了别，发现自己座位上坐了个不速之客，脚步一顿。

傅行此注意到，站起来打算把位置还给人家。

宴随松一口气，救兵来了。

没想到，同桌脚步一拐，冲教室外远去的好友喊道：“等我，我去你们班坐。”

有同桌打了岔，可傅行此依然没忘记被打岔前的话题，同桌一走，他继续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着宴随，誓要刨根问到底。

宴随：“……”

在一阵杠铃般的笑声，第波转移注意力的人到来。

是厕说坏话组的cd人，人在看到傅行此的瞬间，上的笑意僵住，闪过窘迫和惧怕。

宴随不难注意到，傅行此看人的眼神不太友善，直勾勾的，冰若冰霜。杀伤力太大，cd人在他的注视下，大气都不敢出，连走路姿势都显得很不自在，他一直目送个女生垂着眸一声不吭回到自己的座位，这新把注意力收回到宴随身上，表和语气的戾气尚未完全收回，但已有挡不住的温和浮现，且越来越浓。

傅行此没有再强迫她回答，叮嘱道：“以后有不高兴，可以直接告诉我。”

宴随：“噢。”答应归答应，反她不可能告诉他这次生气的真实原因。

打死都不可能。

可就算她不说，他不知怎的就知道了，且还要堂皇之说出来，他用只有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昨天许旭问我跟你什么关系，我说没关系，不是因为我真的不想和你有关系，我以为名不符其实宣誓主权，是你不尊，你知道了可能不高兴。”

靠靠靠。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跟女生相处的发挥也太飘忽不定了吧？

她都怀疑他双人格了。

教室里的人已越来越多，傅行此再待下去不合适，在半个班的同暗戳戳的关注下，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我走了。”

这一次宴随确定自己脸红了。

傅行此离开过后大概五分钟，同桌悄悄从墙后探出脑袋来看，看到自己座位上没了傅行此的踪影，这放心大胆进来，一屁股坐下，先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cd人的向，然后趴上桌子，冲小声说：“宴随，傅行此刚又在食堂为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宴随原本还在回味他那记摸头杀，一听就好奇了：“什么意思？”

时间倒退回半小时之前。

食堂人头攒动，空气飘荡着生们的说笑和并不太好闻的食堂油腥味。

嘉蓝原定的宣传照拍摄者何璐希神愤懑，今天上午，她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她一开始还不明白，班主任的上为何透着同，似乎有难言之隐，先顾左右言他铺垫了好一段话。

原来，宣传照要换人拍了。

她被临时淘汰了。

顶替她的人，是最近风头大盛的高一转生宴随，因为一记投篮，名震嘉蓝，引得男生们趋之若鹜，其奉为女神。

原本拍摄校的宣传照是一项殊荣，何璐希已通知了有亲朋好友，她的家人更是逢人就说，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要成为锦城最好的校——嘉蓝高的宣传大使了。

哪料到节外生枝，现在她的子要往哪搁？

何璐希的表妹就是女生c，表姐妹个从小比到大，何璐希从外貌到家世样样胜出，女生c一直被表姐压一头，难得看到表姐吃瘪，心里乐得开了花，但上功夫做得很到位：“姐，你也别生气了，这女的就是有手段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何璐希仗着容貌和家世，平时在校几乎是横着走的，最开始宴随转过来的时候，她还担心过宴随是宴连的妹妹，宴森家的人当然是不能随便惹的，但是随着宴连和宴随接连否认了是人是姐妹的事实，何璐希着这个转生没了顾忌，提到宴随，她用了常的音量，完全不担心隔墙有耳：“也是，跑到男生堆里去投篮，这是女生干出来的事吗？”

女生c还在记仇前一天被宴随抓包打脸的事，立马附和：“啊，假装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勾引男人。”

女生d：“这就是传说的汉子婊啊。”

何璐希露讽刺：“可男生就吃这一套啊。真是应了一句话，只有女生看得出谁是真的婊//子。”

女生c：“想多了，你以为高三四班那一位真的喜欢她啊？昨天我和d亲耳听到他说跟她没关系。”

女生d：“最搞笑的是被我们揭穿还恼羞成怒了，在厕跟我们撒泼。”

何璐希冷笑：“那不就是下一个李倩么，自欺欺人，跳梁小丑已。我看她还能狂多久。我真搞不明白一个高一的转生为什么这么嚣张，到别人的盘都不知道收敛一点的么？她要是不懂规矩，我不介意教教她。”

“怎么个教法？”一道凉凉的声音从后冒出来。

原本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遮挡的后，往旁边站出傅行此来。

他先向的女生c和女生d：“女孩子嘴巴不要这么脏，动不动婊来婊去。至于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宴随，不牢你费心，”他垂眸，视线扫过，抬头看女生c，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至少比你脚上这双gucci要真。”

“还有，”他看向何璐希，“宣传照人选是校领导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意见就找他们去，不要拉无关人员下水。希望接下来宴随不遇上任何意外，不然我都直接算你头上，没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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