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这里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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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裳痛定思痛蹲在家里反省了一天，连饭都没扒拉几口终于捱到了晚上。她换上夜行衣，熟门熟路地跑到扈家院墙边，凭着记忆确定好地点后利落起跃，翻·墙入内。

落地的地方正好是扈家夫人所住的西苑，昆仑裳飞速观察了下四周，然后一溜烟得窜上阁道贴在了那道白日刚去过的门前。

那扇白日里安静得像是死过人的房间里头，传出了一点动静。昆仑裳立时想到该不会是扈大海也在，这个时辰……不是没有可能。正在她拍着脑袋暗道失算时，却听屋里头脚步声近了，竟是直接往门口而来！

昆仑裳连忙闪身躲到隐蔽之处，确定不会被发现后才继续守着门口动静。

那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道月光透过阁道打开的雕窗射在门槛上，继而随着缓步而出的人影流淌在她浅碧色的裙裳上。

女子的脸正巧在阴影处看不真切，但是当她往阁道尽头走去时，昆仑裳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趁着天黑一路也没有遇到什么困阻，昆仑裳一边跟着一边在心下惊疑，想不到扈家西苑的防守竟然这么弱，到底是扈大海没把这里放在心上还是这边住的都是女眷不需要太防？

可这么想着也不对，不应该正因为是女眷所以才更要加重防御吗？

在昆仑裳的府邸里头，女子都是住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的，男子则远些，这样一旦府中有什么奸人贼子闯入，她也可以第一时间保护好府中女眷们。

这扈家倒像是反着来，在前院有好些武丁巡逻，这女眷居住之地却空空如也。也不知道防的究竟是外人，还是这些女眷。

而且扈大海居然不和扈夫人住在一起，否则扈夫人连夜出门定会惊动扈大海，难道这对夫妻感情并不好么？还是说扈大海妾室众多，今夜宿在其他妾室那里？可没听人说扈大海有妾室啊……

思索着，不知不觉已经跟着那扈家夫人来到一扇小门前，这时候正好月光透云层而出，昆仑裳见到那夫人手臂里还揣着个篮子，上头拿布巾盖了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

昆仑裳正欲往前凑些看个清楚，却见那夫人倏然转过头来。

昆仑裳：“！！”

她连忙无声闪到那人视角盲区，然后屏息凝神一动不敢动。

不过扈家夫人似乎并非是发现了昆仑裳，而是在观察附近有没有人，昆仑裳心中不免更加惊奇：难不成这扈家的女主人，也在躲人？

没等出个结论，扈夫人便已经从腰间摸出钥匙，打开小门，轻手轻脚出去了。

昆仑裳是不可能跟着一起从这里出去的，她看了眼院墙，等扈夫人出去后将门反向落下锁，又数了三个数，昆仑裳才一个跃身，又从院墙上出去了。

到了外头跟踪倒是方便不少，昆仑裳一边疑惑这夫人怎的这般胆大，不知道这种月黑风高的晚上最容易出事么？就好比现在，也亏得自己对她没什么歹心，不然这般被人跟踪着又发现不了，指不定会受到什么伤害，太危险了！

不过看这样子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这个扈夫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跟了约莫半个时辰，昆仑裳哈欠都打了十五个了，等对面人影终于停下，她困倦抬起眼皮，几乎是当场就唬出一身冷汗。

我滴个乖乖，这乱葬岗吧这！

扈夫人最后停下来的地方，竟是北城门外，一座荒山上的乱葬岗。

昆仑裳常年夜眠古战场，那种夜风如水一般，凉飕飕寒浸浸，丝丝屡屡绕着骨头缝往上缠的寒意再难捱不过。

这里同古战场一样，新鬼怨鬼旧鬼哭，就算是心怀坦荡之人也免不了被此处无形无影的幽怖之感触到灵魂。

昆仑裳瞌睡虫都被吓跑了，她寻了个地方躲起来，看那扈夫人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那女子循着一条已经干涸的溪路，一路往上，最后停在一处新冢前跪了下去。

昆仑裳这才看清，原来女子臂间挎的是祭拜用的香烛纸钱。

昆仑裳从杂草丛间站起来，正琢磨着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忽听身后似有脚步声！

她猛然回头，只见侧后方一棵老槐树后头人影一闪。昆仑裳看了扈夫人一眼，见后者已经开始认真烧香祭拜，便后退几步轻手轻脚往老槐树那边走去。

那人影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昆仑裳压制在树干上动弹不得，昆仑裳看清的那一刻就无语了。

昆仑裳：“………………”

昆仑裳用气音道：“陛下您这是又夜跑呢？”

九霞倾：“……”

九霞倾也用气音：“朕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将军管得着吗？”

嗨呦！昆仑裳心道不得了，今儿个这是带脾气来的啊。

比起前一日跟踪被逮，九霞倾明显有经验了点，至少没带那一动就吵死人的禁步。人也比那日理直气壮了些，就算受制于人，也不灭她九五之尊的威风。

虽然，怎么看都没那坐龙椅上的劲儿，昆仑裳看着她在自己桎梏下的可怜样儿，都没忍心和她说别朕不朕的了，这会子就算她皇袍在身也没多有震慑力。

昆仑裳又好笑又无奈，继续压低声音：“圣上好兴致，乱葬岗什么风景这么迷人，把您吸引来了？”

九霞倾抬了抬下巴：“自然是将军倾国倾城。”

昆仑裳：“……………………”好，你赢了。

昆仑裳把人放开，九霞倾掸了掸自己的衣袖，两人不约而同躲在老槐树后头，看扈夫人烧纸钱。

那浓烟熏得她头顶一片苍穹都好似变了颜色，可扈夫人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呛，丝毫异色也无。

扈夫人大概是烧起了兴致，一串接一串，老半天还没烧完，昆仑裳怀疑她可能是把所有寿材店里的纸钱都搬空了。

等待的时间很枯燥，枯燥到昆仑裳居然觉得九霞倾是一个不错的消遣。

于是她开始逗这个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居然陪她一起吹冷风的女皇，开口就是一句：“其实圣上也容姿不俗，如今大雍百事已兴，百姓安居乐业，圣上怎么也不考虑充盈一下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