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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觉得那个扈夫人更有问题啊!”

昆仑裳愤愤:“明明都被扈大海折腾地那么惨,居然还有胆子帮着他!她把真相告诉我不好吗?我难道还会害她吗?”

小蒲桃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因为现在许多女子还是以夫家为天,所以受了再大的苦难还是宁愿自己忍一忍啊?就像先前少司马大人帮的那个女子,最后居然还是愿意和她夫家站在一块。”

“那毕竟只是个例。”昆仑裳摇头,“大多数女子决定忍气吞声,一定是因为最开始她们求助的时候无人援手,日久天长也就心冷了。”

小蒲桃嘟了嘟嘴,坐了下来:“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之前少司马那件事我们都很看不过眼。眼下扈夫人又那个样子,将军你可千万要小心点。”

昆仑裳听了这话都笑了,一撩衣摆也跟着坐在小蒲桃对面,逗她:“我是个女子,她能怎么说?难不成还能说我昆仑裳喜欢的是女人?”

她如画眉眼映着灯火盈盈,即便是个女子也看得小蒲桃羞红了脸,忙受不住低下头去,轻声哼哼:“那可说不定。”

昆仑裳笑道:“不会的,我身上背着陛下亲赐的婚约,如果扈夫人敢胡乱编排我,查清事实后可是要遭罪的。”

小蒲桃仍觉不对,说道:“没准那扈夫人早就和扈大海串通好了,就是为了不让你败她夫家,所以要恶人先告状,来个先发制人,让你没处搞去!”

昆仑裳听完小蒲桃这话,觉得有理,略一沉吟,说道:“我本觉得她既然愿意随我过来,那应该心里也愿意逃离魔窟,可若是照你刚才这种说法来看,她和扈大海联袂演上一出苦肉计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蒲桃点头:“所以咯,你想啊,你在瑶京城里最大的传闻是什么?克夫呀!而且人家克夫也就是克丈夫一人,你是赐一家灭一族,回头扈家被抄,满门抄斩,那扈夫人岂不是也要连累进去?”

昆仑裳越听越觉得有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虽然心里是打算帮助扈夫人的,却没想过只要还没有和离,扈夫人就算是扈家的一员。扈家他日倒台,扈夫人也定然逃不到哪去。

那么与其把希望寄托给外人,倒不如与自己的丈夫联手,把这个外侵者先压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是若真如此,这一招可着实阴损了点。

“少司马之前那件事就让女子们本就无人援助的境地雪上加霜,如果再加上扈夫人这一桩,恐怕将来女子含冤再无人可诉。”

昆仑裳叹口气,凝着灯花烛泪,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小蒲桃也跟着沉默,如今女帝临朝,女子的地位已经是比先前好了许多,可是乱世方毕,饥荒方过,卖女求荣,易女子与小儿烹而食之的日子并未远离太久,这个世道上,即便平民女子的地位有所上升,但此类夫妻之间以夫为尊的风俗陋习依旧存在。

如依旧布满枝干的枯枝烂叶,即便万木春归,营养和水分自恢复健康的根茎渗入,想要完全消除那些发脓的溃烂,还需要时间。

和一些必要的手段。

屋中沉静片刻,却见昆仑裳一下拍案而起。

小蒲桃被她吓了一跳:“将军?”

“不对,还是不对。”

“将军想到什么了?”

昆仑裳蹙着眉头思索着道:“我之所以会想从扈夫人这处下手,起因并非是因为今日见到她在扈家受苦。而是因为——”

小蒲桃忙问:“因为什么?”

昆仑裳道:“因为她对扈大海,一定有所隐瞒。”

小蒲桃一下捂住了嘴:“偷偷祭奠!”

她们可都没有忘记,之所以一开始对扈夫人起疑,是因为扈夫人避着她的丈夫,趁夜偷溜出去,上乱葬岗的无字碑前祭奠。

“那不是新坟我敢断定。”昆仑裳语速越来越快,“坟头被炸开后我仔细观察了土壤颜色以及墓穴情况,我不信扈大海能有这么聪明,在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执意要见扈夫人,甚至猜到我会将太医请来为扈夫人医治,所以提前造出与扈夫人分居的假象,精致到——

物件陈设都是分居五年的模样。”

小蒲桃问:“可如果,他真有这么聪明,就是猜到了呢?”她凝眸提醒道,“将军可别忘了,那扈大海做事可是滴水不漏,先前将军查他的底一丁点都没查出来呐。”

昆仑裳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别忘了,没有主人家的允许,客人是见不到内眷的。他完全可以避开我的调查何须铤而走险?我的名声是可怕,但不至于要他拿出这么大的成本来搏。官场里的这些人呐,一个个可都是成了精的。”

“最重要的是,”昆仑裳顿了顿,道,“刘太医是九霞倾派来的,一点征兆也无连我都没料到,他扈大海怎么可能提前知道,甚至提前到足够他匀出部署安排这一切的时间?”

“所以,扈夫人的举动,扈大海必然不知。”

昆仑裳斩钉截铁的结论,叫小蒲桃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那……”小蒲桃提议道,“不如将军明日同那扈夫人见上一面,告诉她这些事情不会牵连到她,让她把实情说出来怎么样?”

昆仑裳点头:“也只能先如此了。”

次日

昆仑裳穿戴整齐,把郭娘子给她煎的蛋饼用油纸包好揣到怀里,这是路上要吃的。

胸膛贴着热乎乎的饼,昆仑裳心情很好地站在冷风呼面的大门口,等小蒲桃驾来送她去上朝的马车。

其实她惯常喜欢骑马入宫,但是入冬后,刮在身上的都是刀子,清晨从被窝里把自己挖出来就仿佛耗尽元气,昆仑裳哪里还有力气策马奔驰。

但这惰心仅限于上朝一事,毕竟练武之勤奋,整个瑶京城,昆仑裳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尹泛齐曾问过昆仑裳为什么练武这么勤奋,昆仑裳只道没有原因是被逼的。

如果没有被逼,谁人不愿做被窝里一条懒虫呢?

那时尹泛齐一颗心只为昆仑裳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居然和自己一样而欢呼雀跃,压根儿没想过,自己被逼是因为司马大人严厉,自己又确实还需努力,可昆仑裳的武艺已经到了几乎登峰造极的境地,那九尺陌刀饶是寻常男子都不一定能舞得动,更别说如她一般人刀合一。

再说昆仑裳已经官拜要职,身兼重任,可算是完成了天下大多习武之人的夙愿,更别提昆仑裳的父母,都是一个人赛一个的温柔。

那么那个会逼着她练武的,究竟是谁?

昆仑裳在门口乐呵呵的吹了一会儿风,没等来小蒲桃的马车,倒是等来了九霞倾的马车。

昆仑裳:“?”

马车在她面前停下,纯黑色的骏马打了个响鼻,马车帘子被一只骨肉匀停的手撩开,露出昆仑裳深恶痛绝的连。

九霞倾:“还不上车?”

昆仑裳:“???”

祖宗你咋还在我家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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