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姐儿养成之“色”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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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青楼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沉吟良久，清霜才扯出一个极淡的微笑说：“我看妹妹是个极明白的人，加上我素来不喜说话，一旦开口，却是要务必说个尽兴才是——所以还有几句要嘱咐你……”

莲衣忙应承了，然后又命丫鬟献上热茶，和四样极精致的点心，那清霜就懒懒地拈了一块，放到口中，便斜睨着窗外的晚霞说：“其实，我一直觉得，色分三种，一种是色情，便是不分对象、美丑、老幼，甚至连人或畜都不分，便可尽情行那云雨之事，务求身体舒爽为要——我们这里的不少客人，便都是如此的，连同不少姐妹，也觉得满足了客人这一层，已经是公德圆满了；其实，这只是等而下之，把人往轻贱了看的……”

莲衣不觉点头：“人之所以为人，总是因为人和畜不大相同的；虽然日日行那苟且之事，可是却缺少灵性上的交流，两个人终究是陌路一般……想想其实是很不堪！”她这也是感怀于自己曾有一个色胚丈夫，虽然日日身体上比较满足，奈何两人情不投、貌不似，终究是同床异梦、悲剧收场……

“呵，妹妹年纪幼小，怎么也懂这些？”清霜似乎是有些吃惊，总觉得莲衣在幼小的外表下，似乎有一个震惊幽深的内心，叫人觉得深不可测似的。

莲衣一听，自觉着迹，忙呵呵笑道：“我哪里懂这些，不过是家里有几个姨娘，其中有一位是很读过几年诗书的，所以偶尔听了些。”

清霜闻言点头，接着续道：“这第二种么，乃是□□，实实是因情而色，往往那些有缘又有分的人儿，能深得其趣：却是情人眼中出西施，一颦一笑、一言一动，无不让人牵挂留恋，久久不忘，更何况共赴巫山、饱尝云雨？”说道这里，不由叹息，歪坐在沙发上。

“千两黄金容易得，知音一个也难求，更何况两个有情有义的人恰好遇到一起又终成眷属？岂不闻：在旷古的洪荒里，在时间的洪流里，恰好遇见那个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那也只能说一句：你好吗？”莲衣不知不觉就把张爱玲的话念了出来，而清霜一听，重复一次，不觉痴了。

过了良久，忽然起身对莲衣拜了一拜：“妹妹出身名门，又才情非凡，愚姐实在是佩服，佩服，这就告辞，异日再来请教！”

莲衣一听，哭笑不得：“姐姐这是什么话，莲衣也无非荒野偶遇，与人学舌而已，何况天色已晚，姐姐何不留下用饭？”

清霜听了，连连摇手：“不必不必，来日方长，告辞了！”

莲衣便不强留，顺势送她到门边，忽然在她耳畔悄声道：“姐姐说色有三种，还有一种是什么？”

清霜惊咦一声：“你却不明白么？”随即哈哈大笑，然后在她耳边念叨两声，随即飘然而去。

一时霞影满窗，佳人远去，莲衣呆呆地伫立门前，心中又苦又酸，又有些好笑：原来，色之最高境界，乃是无色——清霜真真高人也！这样聪慧的女子沦落青楼，真不知是可叹，还是可悲！

她沉吟再三，回到屋内，天边已是灰紫色的暮霭，屋里渐渐昏黑下来，她一步一步地走到沙发边，刚要坐下，一柄利刃倏然横到她的颈上——

“不要出声，否则要你的命！”那阴恻恻的嗓音就在耳边。

莲衣顿时僵住，她再也想不到，自己在这妓院里，便在回屋的瞬间，已经利刃在喉，那冰凉冷厉的触感，让她即便想动，也要思虑再三：是否想头颈分家、魂飞冥冥？

不过，她毕竟死过一次，而且在古代也生无所恋，所以稍稍迟疑后，就不觉微笑道：“你不用把刀贴我脖子那么近，我保证不大声说话，也不随便乱动，你看可好？”

“怎么，你不怕死？”那人的匕首稍微挪开了些，却牢牢地抵在了她的锁骨上，“别试图玩什么花样，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保证不伤你的性命！”听声音，居然很年轻，只是低沉了些，似乎有些中气不足。

“好，我答应你！”莲衣不是傻瓜，自然满口答应。

“如此甚好，张开嘴巴……”

莲衣还没反映过来，那人就用一只手捏住她的腮帮，强迫她张开嘴，然后放进她嘴里一个乌黑的散发腥气的药丸，只轻轻一拍她的后背，就让药丸轻轻滑落进她的喉管，居然瞬间融化……

莲衣大吃一惊：“你，你给我吃了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颗保证你会听话的药丸而已，你可以叫它蚀心丹，也可以叫它乱性丸，只要你敢对我不利，我哪怕在千里之外，也可以轻易催化药丸，到时，你会生不如死，死犹不甘——你明白了么？”男人阴沉沉地道。

莲衣一听，浑身不寒而栗：“你，你好狠……不过，你既然逼我服下药丸，总该说让我如何帮你了吧？”她强迫自己镇静道。

“很简单，帮我找个隐蔽的地方养伤，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的下落！”他说完，身子晃了一晃。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保证我性命无忧，到你离开前务必把解药给我……不然，你一样无法侥幸逃脱！”莲衣蹙眉冷声道,忽然觉得身后黏黏的？

“好，我，答应你！”

那人话音刚落，就被莲衣一踩脚，然后迅疾转身，重重的一手刀，劈在脖子上，顷刻软软地瘫倒在地，鲜血在青砖地面上，缓缓地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