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橡皮失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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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a中的惯例，一般开学后的第一场考试，都是按照学号随机分考场的。

这也就导致原本成绩中上的原主，跟班里出了名的混混刘留，分在了一个考场。

刘留在沈依斐斜后方坐下，眯着眼睛看向她的背影，小心翼翼地把笔袋的一端对准了她。

当然，沈依斐并没有注意到这奇怪的举动，她没心没肺地坐在位置上，开始酝酿睡意。

预备铃还没响起，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把试卷一一分好，习惯性地扫一眼教室，几乎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沈依斐。

无他，在所有人都紧张地或是检查笔袋，或是看向时钟的场景中，只有这位，手撑着脑袋，眼睛半睁着，一副似睡非睡的状态。

再加上她坐在这群学生中间简直就像是一个发光源，漂亮的格格不入，简直让人想忽略她都难。

监考老师看她脑袋晃晃悠悠的，眼看就要倒下去，不由感到有些好笑，他正准备过去敲桌子提醒一下，预备铃响了。

他只能停下脚步，开始分发试卷，余光还不忘关注着那里。

好在少女虽然昏昏欲睡，但好歹还没彻底睡着，试卷被顺利地传了下去。

试卷一发完，考试铃恰到好处地响起。

在所有人都低下头答试卷的同时，监考老师敲了敲沈依斐的课桌。

“同学，考试不能睡觉。”

这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本来秒趴准备享受睡眠时光的沈依斐动作僵住了。

她眼中的光一下子就灭了，像个机器人一样，迟钝地、一卡一卡地抬起头，明明面无表情，但监考老师硬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了绝望和哀求。

经验丰富的监考老师竟然难得有了种欺负人的愧疚感——或许是被从睡梦中硬生生拉出来的沈依斐太像某种猫科动物了，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按规矩是开考后半个小时才能睡，现在写一下试卷？不会也别放弃啊。”

听到待会可以补眠，沈依斐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她乖巧地点点头，抽出压在胳膊下的试卷，随意扫了眼，笔帽一挪，信手选了个答案。

监考老师一看她那就是随便写的，心里暗叹一声，也不好再劝，轻轻摇了摇头，回到了讲台上。

监考老师一走，沈依斐没感到有什么，刘留倒是松了口气。

他看了眼自己的笔盒，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块橡皮，再瞟了眼讲台上的老师，低头，在橡皮上不知写了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把橡皮翻过来，有字的那面朝下，看了眼时钟，才终于低头看向自己的试卷。

考试的时间总是流逝地飞快——尤其是坐在沈依斐身边的学生，更是深刻地感受到了时间不等人。

她写题简直是神速，面色沉静，游刃有余之际，翻试卷的声音频频响起。

这成功导致她周围的考生思绪纷乱，只能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她是乱写的。

却还是忍不住瞄一眼确认她的进度，多少被打乱了节奏。

这群人中，只有自以为知道一切的刘留瞄向她的目光里满是不屑。

沈依斐之前虽然成绩不错，但也不属于天赋型选手，都是靠认真听课完成作业一步一步提升的。而最近可不一样了，就她那一反常态的学习态度，考试能那么顺？

他撇了撇嘴，收回视线，暗自嘀咕：

装，就硬装！

又被万众瞩目却一无所知的沈依斐：好想睡觉……越看题越想睡……

就在这样奇妙的、单方面的暗潮涌动之中，半个小时到了。

只见秒钟挪到那个点的一瞬间，明明没有看向钟的沈依斐却仿佛被戳中了某个点，趴下，闭眼，入眠，一气呵成。

坐在她周围、一直被速度压制的考生一愣，下意识地瞟了她一眼。

“咳，认真考试。”

讲台上传来监考老师的声音，周围的考生立刻把头低了下去，腹诽难得达到了惊人的一致：还以为是个超神，结果是个青铜，白紧张了！

监考老师也无奈地看向沈依斐，他早就猜到结局，却没想到这位时间观念那么准，说半小时就半小时，一分钟都不带晚的。

他摇摇头，重新低下头，把视线放在杂志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整个考场一时只有写试卷的“沙沙”声。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道男生突兀地响起。

“老师，”刘留站了起来，一副难受的样子，“肚子不舒服。”

监考老师皱着眉，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却看到男生捂着肚子，脸色惨白，额角似乎还带着冷汗，顿了顿，挥挥手：“去吧，这次是小考，下次大考可不许这样。”

“好的，谢谢老师！”

刘留连忙道谢，他迟缓地挪动着脚步，一副痛到走不动路的样子。

老师看到他那样子，皱眉：“要不要人陪你去医务室？”

“不用了谢谢老师，”刘留终于挪到了沈依斐的附近，他不着痕迹的借着捂肚子的动作挡住笔袋上针孔摄像头的视角和老师的视线，再通过说话转移老师的注意，悄悄放下一个橡皮，“我这是老毛病了……啊！”

或许是因为讲话，或许是因为走不动了，刘留不小心绊了一跤，眼看就要撞到睡梦中的沈依斐——

？！周围的考生再也忍不住朝沈依斐的方向看去，别说他们了，就连监考老师震惊地站了起来，刘留维持着快要摔倒的动作，尴尬地站在那里。

只见原本好好地摆放着的课桌凭空转了个方向，成功躲过了刘留的突然袭击，更奇异的是，趴在课桌上那位，睡得正香。

刘留咬牙，不死心地又往那偏了偏，少女的后脑勺像是长眼睛了一样，依旧闭着眼，手却准确无误地搬起桌子，又往旁边挪了挪——这回所有人都看清了。

“不愧是……功夫少女啊。”

不知谁喟叹了一句，周围的众人纷纷一致点了点头，监考老师这才从惊讶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专心考试……这位同学，你真的不需要人扶吗？”

刘留放弃了，他站直身子，艰难地朝监考老师摇了摇头，再瞄了眼沈依斐的课桌，百思不得其解。

他放弃自然不是因为沈依斐这波炫技，而是……他刚刚丢到她课桌上的橡皮不见了！

他提前在那个橡皮上写了几个abcd，就等不小心撞到她桌子，然后惊呼出声，让摄像头记录下这一幕，假装无意间撞破她作弊。

这样一来，甭管沈依斐是不是真的作弊，也别管橡皮上的答案是不是对的，只要传到网上，再带一波节奏，她的名声就会彻底一落千丈，万劫不复。

而且作为一个学生，竟然因为作弊红遍网络，学校势必会对她做出处理，到时候他们只需要坐等看戏就好了。

他当初听到沈依然这个计划的时候不由暗叹高明，琢磨了下甚至没找到破绽，然而现在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也没想到计划会夭折于这一步，橡皮到底去哪了？他为了演得逼|真还特意去吃了泻药！

脸色惨白的刘留只感到这一停顿，肚子里的东西“咕噜咕噜”地就要憋不住了，他忙夹着腿，以一种奇怪的螃蟹姿势走出了教室。

他一离开，监考老师正想下去让沈依斐把桌子移回来，就眼睁睁地看到少女像是若有所感，半睁开眼，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把桌子挪回了原位。

阳光照在少女身上，她拍了拍手上的粉末，又趴下了。

粉末飘落在地上，被风微微带起，像是在哀悼橡皮年纪轻轻，逝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