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Plan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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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兴波醒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林关涛还没走。他揉了揉眼睛，才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

林关涛听见他的动静，放下笔，转身冲他笑了下。

沈兴波一时觉得毛骨悚然。

“你醒了？”林关涛问。

沈兴波悚然：“嗯……”

林关涛放下笔，彻底转过身，坐在椅子上朝他笑，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间隙落在他身上，熠熠生辉。

“今天是宁姐杀青，你还记得吧，剧组打算中午去饭店庆祝杀青，然后放半天假，你有安排吗？”

沈兴波“嗖”得抽出外套穿上，犹豫地回答：“没有？”

林关涛笑：“那就好。”

沈兴波：“？？？”

上午拍完宁平的戏份，王导代表全体剧组人员送了她一捧花，宁平就在大家的掌声中杀青了，摄像机如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刻。

林关涛站在沈兴波身旁鼓掌，沈兴波觉得哪里怪怪的——为啥今天林关涛要站在他边上？一整个上午了，除了拍戏的时候，对方就没有超出过他五步距离，他越想越觉得他要搞个大事情……

林关涛好像感受到了他在想些什么，若有所察地偏过头来，歪了一下头，勾唇笑了下：“怎么了？”

声音轻若柳絮，缓缓拂过人心。

沈兴波不禁头皮一阵发麻，特别想朝他大喊：“别笑了！别再这么笑了！我遭不住啊！”

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

林关涛笑着点点头，轻松地转回身去：“那就好。”

只留下一个侧脸，轮廓分明，眼角微弯。

大家拥着宁平一起去杀青宴，辛苦了那么多天，难得有半天假期，大伙儿都很兴奋。

林关涛和沈兴波在同一桌坐下，小田刚试图挤过来，林关涛身边的位置却被一个年轻女演员手疾眼快地抢占了，他无语了一会儿，看见不远处小张正茫然地找筷子，一阵“？？？”。

还没等他找到位置，手机一阵震动，林关涛的消息来了。

他立刻严肃了神色，转身向门内走去。

年轻女演员是真的年轻，她没经历过沈兴波刚红起来的那段暴脾气时间，她一坐到林关涛身旁，就开始一顿操作，林关涛自有一套礼貌地方式对待这类人，但是他刚要说话，就想起了沈兴波的隐藏愤青属性，决心给他添点堵。

所以当女演员娇笑着给他递酒的时候，他一反常态，面带微笑地接下了。

女演员：“！”

她只是随便试试而已！难道她的魅力真的高到无人能当了？她是说——这可是林关涛啊！传闻中……算了，这不是重点，她欣喜地红了脸，觉得自己即将走上人生巅峰。

沈兴波：“？？？”

他满头雾水，今天林关涛反常地可怕，他甚至觉得他被人穿越了，他疑惑地叫了一瓶冰饮料，向林关涛面前推了推。

“林关涛，看这里？”

林关涛：“……”

沈兴波看见他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才松了口气，看来还是他本人。

不过很快他又觉得不爽了，如果是本人，他接那杯酒干什么？他郁闷地干了一口冰阔落，决定今天多吃点。

可能厨房听到了他的呼声，下一份上来的菜是饺子，整桌的人几乎没人想和他抢，毕竟，饺子比较占肚子，于是只有沈兴波一个人郁郁不乐地动着筷子。

正当他吃下第十一个饺子的时候，林关涛突然凑近他说：“你难道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林关涛靠得很近，嘴角微勾，摄魂夺魄，沈兴波愣了好一会儿，才皱起了眉，他回忆了一下饺子馅的口感……

突然捂住了嘴，脸色刷得发白。

林关涛有点被吓到，愣了一下，他是特意让小田去厨房叫了一份海带馅饺子没错，但这只是planr的一个开胃菜，他知道沈兴波不吃海带，但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以为不适度应该相当于他看见那个镜面的程度！

他连忙伸手扶住了对方的肩膀：“擦，你没事吧？”

沈兴波白着脸，艰难地说：“我觉得……有事……”

林关涛知道他有多要面子，立刻站起身来，侧身扶住他，把他挡在桌上众人的视线之外。

“林老师，沈老师，怎么了？”桌上有人问。

林关涛回头笑了下：“没事，我们出去散个步。”

散步？？

这是什么新品种的竞赛吗？

桌上的人满头雾水，但是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最近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习惯了两位老师的各种奇葩操作了，唯一介意的是那位女演员，她简直要咬手绢了，眼看着……她就要成为攻略林关涛成功的第一人了！她幽怨地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期待着林关涛能回头看她一眼……实在不行，沈兴波也行，但是两个人显然并没有听见她内心的呼喊。

林关涛几乎是拽着沈兴波进了厕所，沈兴波立刻冲到水槽旁边干呕了起来。

林关涛几乎要内疚了。

不过，由于这明显是沈兴波的心理作用，海带并没有真的让他的身体怎么了，所以他什么也没吐出来，这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更糟糕了。

他双手撑着水槽，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看不清神色。

林关涛上前几步，搭住他的肩：“要么去医院？”

沈兴波：“……”

要是被人知道他因为吃了海带进了医院，他的脸往哪放？

“嘘——”

沈兴波突然反手按住了林关涛，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林关涛不太适应被人靠这么近，但还是下意识地仔细听了下。

“我怎么觉得……是宁姐和蔺渔？”

他犹豫地说，沈兴波在他肩膀上点了两下头，林关涛觉得脖子有点痒。

一时间，整个空间里，安静无比，林关涛只能听见近在咫尺的两人的呼吸声，和外面不算隐约的声音——这里地隔音真的很差。

“小渔，你什么意思？”这是宁平的声音。

“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不懂吗？”蔺渔的声音有些尖锐，和她平时的形象差得有些大。

“是吗，我为什么要知道你为什么让她在菜里放猕猴桃？知道我对这个过敏的只有你。”

沈兴波，林关涛：“！”

林关涛犹豫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说：“你不过敏吧？”

沈兴波：“……”

过了会儿，他的声音才低低地在林关涛耳边响起：“……我什么都不过敏。”

林关涛突然放下了心。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

宁平：“你他妈的真当我傻吗？小河村的时候也是你们吧，你以为我真不记得？废物，不就是当年拿了你一个角色，真当那个角色非你不可？少了一个角色而已，就直接去当了化妆师，就算真给你拿到了那个角色，你觉得你又能有什么出息？”

沈兴波，林关涛：“！”

他们这才意识到，门外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你！你！那本就该是我的——”

坦白说，林关涛还真认不出方深碧的声音，这好像是他头一次听见对方大声说话。

蔺渔冷淡又尖锐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她说错了吗，宁平？那确实是她的角色，宁平，多好的角色啊，完美的角色，完美的电影，送你去了三大，如果不是这样的角色，也不值得你出手吧……”

“贱人，你只是不该睡我爸来拿这个角色。”

沈兴波：“！”

林关涛：“？？？”

他气得脸都红了，一扭头就要冲出去和对方理论，被沈兴波死死抱住了——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出现在这种尴尬的场景里的！

宁平：“我可去你妈的吧，当我不知道你喜欢你爸吗？”

沈兴波，林关涛：“！！！”

然后就是一顿骂战，三个女人的声音简直像是魔音灌耳，把林关涛都弄懵了。

最后，他扭头对沈兴波说：“你现在还想吐吗？”

沈兴波沉默了一会儿：“不了。”

林关涛点点头：“那你想去医院了吗？”

沈兴波犹豫了一会儿：“也行吧，只要别在这里，怎么样都行。”

林关涛挣脱他的束缚，打开了窗户，翻了出去，沈兴波也跟着翻了出去，林关涛其实有点不爽，自己的两个计划都在同一时刻被打断了，第一个是关于揪出恐吓宁平的人，显然宁平比他更有数，第二个，是planr的后半截，本来这其中应该包含了游乐园与其他，他叹了口气，还是先去医院吧，虽然沈兴波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林关涛还是对此非常怀疑。

两个人和做贼一样叫了车去医院，医生看见两个戴着墨镜的人走进来，狐疑地看了他们好几眼。

“名字。”

“……林关涛？”

林关涛震惊地戳了他一下。

沈兴波不情不愿地改口：“沈兴波。”

医生冷漠地抬头扫了他们两眼，就低下头继续问话了。

林关涛单手插兜站在椅子后，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不过什么都没查出来就是了。

林关涛拿着诊断看了一遍又一遍，沈兴波无语：“你看得懂这个字？”

林关涛奇怪地回望：“怎么了？你看不懂吗？”

沈兴波：“！”

林关涛：“不行，你再做个核磁共振吧，我还是觉得不行。”

沈兴波：“……”

他叹了口气：“行吧。”

于是两个人又去放射科，林关涛在外面等着，他戴着墨镜，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冷静又冷酷，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急躁，急躁得甚至想抖腿，只是因为外表太具欺骗性，什么都看不出来而已。

沈兴波突然神色凝重地拿着一叠片子走了出来。

林关涛看他脸色，心里咯噔一下。

沈兴波走到他面前，刚要开口，又顿住了。

林关涛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他摘下墨镜，站起身，抢过对方手里的片子，一张一张看过去，看到最后，手抖了一下。

沈兴波的声音在他耳旁缓缓响起：“医生说幸好来得早……”

他抬起头：“什么意思？”

沈兴波：“医生说我吃海带不适应就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虽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林关涛颤抖着右手在心里痛骂，这都什么听起来和伪科学一样的东西？？但是他对医科确实基本毫无了解，没准真的有这种东西？？而且最后一张片子里，就算是他这种毫无基础的人都看得出那是什么！！

他重新把片子拢成一叠，吸了口气，才抬头看沈兴波，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这样对对方的影响恐怕更大。

然而，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了沈兴波戏谑的眼神。

林关涛：“……”

沈兴波得意地说：“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到了，这就是你骗我吃海带的报复，放心，这个片子是别人的，让我帮忙拿一下，而且这个肿瘤也不是恶性的，所以放心吧，没有人……”

话音未落，他就被撒了一头纸。

他慌忙又迷茫地按住脸上的片子，又蹲下把其他东西捡起来，还没等他把东西整好，林关涛已经气冲冲地走得没影了。

沈兴波立在原地，挠了挠头，他这次……似乎，可能，或许，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