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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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的同时，房间中的灯骤然按亮，顾宁被这一刺激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他的心已经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他今天晚上是别想睡觉了。

正常连夜闯入别人房间的没有不悄然行事，就像夏煜这种，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床边；像这种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闯进去的，不是有恃无恐，就是有难言之隐。

“苏浅，你过来做什么？”

顾宁定了定神，缓声说，他用手遮住眼睛，勉强看向站在门口的苏浅。

苏浅向他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将他的手从眼睛上拿了下来，握住。

一瞬间，顾宁只觉得一股电流从指尖流过，直击心脏，全身上下都麻了。

“当然来找你。”苏浅眼睛笑得弯弯的，顾宁觉得有些奇怪。他渐渐觉得剧情的走向不大对劲。

先是夏煜，后是苏浅，这两人都不太一样。如果他没有剧本的话，说不定还会以为这两个都对他抱有不可描述的联想。

“找我做什么？”

“问题那么多。”苏浅低了低头，眼尾微微泛着晕红，语气间略有责备。

顾宁往一旁让了让身，却不想苏浅也想夏煜一样勾住了他的腰，一股热流陡然从腰间涌上，是苏浅指尖的温度。

苏浅的手劲他是经历过的，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顾宁索性便不加挣扎，任由苏浅将自己揽在了怀中。

苏浅这样大概是一时兴起，看见自己的裙下之臣逃离的感觉并不舒服。这应该是每个对自己抱有自信的人的真实想法。

不想要却舍不得。

顾宁心中冷笑，抱有这种想法之后，他反而便不在意起来。如果要是假戏真做，他觉得自己做得不能比苏浅更差。

“如此坐怀不乱，顾宁，看来你变了不少。”苏浅的唇对着他的耳朵，声音轻柔，如果这是夜色之中的话，很难不引起别人的误会。

“情这种东西，淡就是淡了，求索不来的。”

听他这话，苏浅短短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顾宁的耳朵生得漂亮，就像精灵一样，小巧可爱，但耳朵上总有一道折痕，让人忍不住想要展开。

“你说是淡了，我看你是忘了。”苏浅轻轻笑了笑，“顾宁，要是以前的你不会这么冒冒失失去发表论文的，这些对你而言都是瓜田李下，避之唯恐不及。可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这些还不用你来管。”

苏浅眯了眯眼睛，“顾宁！”

声音严肃警惕，隐隐有告诫之意。

顾宁不知苏浅何意，闭了嘴，沉默不言。

“你要知道，你以为的安全未必是安全，你当成的危险未必是危险。”苏浅搭在顾宁腰际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将心中想法说出来，想说的话始终在他嘴边打转，但不管他如何尽力，终究只说出了一句话，“算了吧，顾宁。”

“你不喜欢的东西，就要强迫别人不去做？”

“我没有强迫。”苏浅声音低了下去，他猛然抽回手，站起身，像是要甩掉什么东西一样，音调陡然提高，几乎要将顾宁的耳膜震碎，“你要去就去，与我有什么关系！”

顾宁被苏浅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赶快站起来捂住苏浅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现在可是半夜，苏浅嗓门这么大，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么？

“放开！”苏浅愤愤甩开顾宁，眉心眸底都是冰冷的怒意，顾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冒犯了这尊大神，明明就是他在自己寝室半夜大喊大叫，自己说他一句还不行了？

苏浅冷冷瞥了顾宁一眼，快步走到门口，摔上门跑了出去。他使劲跺了一脚，走廊上感应灯纷纷亮起，苏浅快步跑上了楼，他跑到楼梯口时候本以为顾宁能追上来，但他回头一看，身后空空荡荡，只有影子相伴，并无他人。

“顾宁！”苏浅攥紧拳头，从牙关中挤出这两个字。

顾宁真的要同他渐行渐远了？现在顾宁把他当成什么呢？

苏浅咬了咬下唇，恨恨看着虚空，虚空中闪过一道又一道幻象，回忆在他脑袋中翻滚，苏浅面色痛苦，扶住了一旁的栏杆，身形宛若风中飘摇的枯叶，随时都有可能落在地上。

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苏浅陡然回头，对上一双如丝媚眼。眼睛所在的脸却很平淡，是那种放到人群里面都找不到的类型，更显得这双眼睛的突兀和这张脸的不真实。

“你来做什么？”苏浅紧紧抓着扶手，紧张地问。

从这双眼睛他已经认出了这个人是谁，除了那个让他担惊受怕了好几年的人，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这双眼睛已经深刻在了他心中，根本无法抹去忘记。

“你很害怕。”这人薄唇轻启，声音柔媚，男子相貌之下的女声尤为诡异。

“我不怕，我怕什么？”苏浅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但是笑声已经是十分勉强。

“不怕最好，我要你告诉我，你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就没有发现一点点holly的蛛丝马迹？”

苏浅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那人，抿了抿嘴唇，“没有。”

“是么？”女子笑了一声，伸手想要去掐苏浅的脖子，不过苏浅迅速往后一躲，女子并没有得手，只是涂得鲜红的指甲擦过了苏浅的脸，在脸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苏浅倒吸一口冷气，“poppy，你疯了？”

“那个顾宁……”女子轻轻把手放在脸侧，若有所思，“我记得holly在生前本姓是顾，家中有个哥哥名字叫做顾安……”

听了女子的话，苏浅脸色骤变。

“所以，你觉得我能相信你么？事在人为，外物还是不可托付。”女子微笑，她的笑看上去极为生硬，“苏浅，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他根本活不下去。”

“可现在他已经不是他了。”

女子盯着苏浅的眼睛，慢声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一切的一切，都在你一念之中。选择权在你，不管是顾宁，还是……ho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