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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宴/文
郑柯临的气息萦绕在梁函身遭,他本就不胜酒力,被这样侵扰,愈发头晕脑胀。
“……别这么不要脸。”梁函深呼吸,却依然抵抗不住酒意上头。他整个人都有些没力气,郑柯临握着他的腰,渐渐倒像是做他的支撑。梁函徒劳地掰了两下郑柯临的手,低声警告:“郑柯临,你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郑柯临“嗯”了一声,“没忘,也没忘了你。”
卫生间内光线明亮,梁函皮肤白,这个时候酒精的作用全发挥了出来,他整张脸都透着不正常的微红,身体发热,足跟发软。
郑柯临一句话,看似轻飘飘,却像是平地惊雷,把梁函埋在记忆里的几度不愉快都翻炸出来。饶是他一贯自制,在酒精和郑柯临同时刺激下,也终于爆发。
他使劲推搡身后的人,掰郑柯临的手指,试图挣脱对方的钳制。
可郑柯临在他身后一动不动,仿佛享受着梁函猫抓般的玩闹,嘴角甚至还勾起笑,“小函,我就喜欢你喝醉酒的样子,你明知道。”
“滚!”梁函低吼着猛挣。
浑然没注意,卫生间的门被人从外面再度推开。
郑柯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坦坦然回过头去。
进来的是个面容冷峻的陌生男人。
这家ktv堪称是他们的行业据点,来往得多是圈中人,大家私底下一贯开放,没有人会管这种闲事。
郑柯临只是微微将梁函抱得更紧了一些,在雄性动物面前,下意识表现自己的领地权。
照理说,进来的人不该有什么更多的表现,要么再往里走,该上厕所就上厕所;要么索性退出去,莫耽误旁人的好事。
可那男人先是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很快收定了脚步。
对方的目光从梁函脸上很慢地掠过——郑柯临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梁函长得好看,他比谁都清楚。随后,这位陌生男士又盯住了他。
这人眼神里的压迫感极强,郑柯临迅速升起了不安,有种被冒犯的不悦。他冷冷质问:“看够了吗?”
那人理都不理他,直直喊了梁函的名字。
梁函似乎这一刻才意识到有生人进来,他挣扎的动作停住,茫然又紧张的目光向外望去。只是与来人视线短暂相交,“……秦至简?”
郑柯临心道不妙。
他没想到这人会认识梁函。
秦至简反应极快。
梁函与他在工作室见到的情况截然不同,全然没有了那种叫人捉摸不透的自若感,俨然是醉了。
他刚迈进来就听到梁函带着怒意让压着他的人滚,一直又在挣扎,心中立时有了判断。
郑柯临只见对方两步迈到自己跟前,用力握住了他原本落在梁函身上的手腕。
顿时间,郑柯临但觉腕处生疼,手是他扛机器的武器,他不敢与对方硬抗,立刻松开了对梁函的钳握。
梁函刹那失去了重心,人往一侧歪去。
秦至简松手又伸手,将人囫囵个儿接进怀中。
梁函下意识抱住他手臂做支撑,好在很快稳住,勉强自己立了起来。
秦至简低头问:“你怎么样?”
“醉了。”梁函很准确地说,“没别的事,带我走。”
此时此刻,他宁可信一个原不相干的同行,也不敢再和郑柯临相处下去。
那是鸩酒。
既能令他智昏,又可毒他性命。
梁函已经在郑柯临身上长够教训了,敌不过,但可以逃。
秦至简扶住了梁函,没去管身后人什么反应,带着梁函先走出了洗手间。
ktv的回廊里喧闹声混杂着各种音乐曲调,吵闹得过分。
他与梁函不方便交流,犹豫了下,秦至简索性把人直接带出了大堂,按电梯,离开。
电梯间内总算恢复了片刻的安静。
梁函扶着一侧的镜壁,找回模糊的理智,对秦至简道:“秦总,多谢你。”
“没事,你开车了吗?我帮你叫个代驾吧。”
电梯停在一层,梁函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出去,栽坐在了一层迎宾处旁边的沙发上。
他冲秦至简摆摆手,“我自己打车,你去忙你的事吧,我歇一会就好。”
秦至简站在原地拧眉看了他一会,梁函身上并没有鲜明的酒气,若非他走起路来左摇右摆,面色潮红,同上次秦至简在餐厅第一次遇到他时那样,秦至简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个醉酒的人。
无须问,梁函多半酒量极差。
但身在他们这个行业,又怎么可能不喝酒呢?
“我送你吧。”秦至简淡声开口,“我没喝酒,只是顺路送个朋友过来。你住哪?”
梁函反应发钝,慢了半拍才推拒:“不用,不麻烦秦总了……”
他一边说,脑袋一边贴着沙发的扶手往旁边靠。
沙发虽是软布的,但扶手处却是坚硬的木质。秦至简在自己大脑作出反应前,已经伸手垫在了梁函歪过去的头底下。他顺势蹲下身,正视了梁函的双眼。秦至简能察觉,梁函醉是醉了,但意识犹在,还知道客气。
他望着梁函,认真道:“不麻烦,我本来也要走。周末晚上也不堵车,你住在哪里?我送你。”
梁函被这样盯着,只觉连自己的意识都被对方操纵了一般,他轻声把自己的小区名字说了出来。
秦至简冲他微微一笑,“我们住得很近,起来,走吧。”
对方手掌轻发力,梁函感到自己沉甸甸的脑袋被托了起来。他随后站起身,很乖地跟着秦至简走出了ktv。
秦至简的车停在了路边,见梁函走路左右发晃,很自然就握住对方的手,把人拉到车边才松开。
“你的车好大。”梁函扒着副驾驶的车门赞叹。
秦至简扬起嘴角,确实是个大车。他今天开的奔驰大g,风格硬朗的越野车型,哑光黑色,车体线条平直锋利,是他最喜欢的一辆。
车门有些沉,秦至简的手越过了梁函身体,帮他把门打开,从后面轻轻托住梁函手肘,“上去吧,小心点。”
好在梁函腿长,一脚迈进去,被秦至简扶了一把,倒也稳稳当当坐进去了。
秦至简重重地关上门,绕到另一侧上车,见梁函还在和安全带较劲,索性又伸手,帮他把安全带扣上了。梁函扭头冲他笑,“秦总,谢谢你。”
“没事。”秦至简本能回答,动作却又一顿。
他想起那天从星途工作室离开的时候,曾问了阿南两个问题。一个是问梁函岁数,对方说是27,一个则是问,梁函有没有结婚。
二十七岁的选角工作室老板,不仅相貌优于常人,收入料也不菲。即便不是北京本地人,也足够在这里扎根生活了。这样条件的副导演,即便没有小孩,至少也有家室了。
可阿南却回答,说函哥还是单身。
秦至简扶着车椅,冷不丁问:“梁函,刚刚那个男人是?”
梁函没防备,说了实话,“我前男友。”
秦至简心道一声果然,直回身,发动了车子。梁函家距离ktv并不远,圈子里不少人都住在那附近,临近三四个小区里,即便不是演员,也是业内人士,社区里的健身房和咖啡厅都是社交胜地。秦至简导航都不用,轻车熟路车开过去。
梁函靠在椅背上闭眼迷瞪了一会,漫长的反射弧半晌才做了反应,他又睁开眼,“秦至简,你套我话。”
秦至简用余光瞄他,见他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从容道:“我是关心你,那要是陌生人,我就打电话帮你报警了。”
“噢。”梁函接受了这个说法,往后倒去,“没想到你们直男,也挺有责任心。”
“……?”秦至简差点一脚踩在刹车上,愣是忍住了。
他扭头错愕地看了眼梁函,问道:“谁和你说的,我是……直男?”
梁函笑了两声,“这还用别人和我说吗?”
他脸上有点藏不住的得意,像只偷了罐头的小猫,“秦至简,是不是你们直男都不知道,我们gay是能分得清的同类的啊?你靠近我的时候,雷达不响的。”
秦至简深吸气,又呼气。趁红灯,往梁函那边探了探身体。
梁函知道他意图,咯咯笑,快速回答:“不响,静音。”
秦至简正想说点什么,梁函抬手指前方,“绿了,灯。”
“……行。”秦至简坐正,继续开车。
不堵车的北京到哪儿都很顺遂,秦至简开了十多分钟就到了梁函小区门口,小区安保要查他的车证,秦至简正巧有演员就住这个小区,他随便翻了翻就找到对应的车证。保安不多问,火速放行。
秦至简把车往车库里开,这才扭头问梁函,“几号楼?”
梁函意识有些迷离,一边回答“七号楼”,一边又分裂地婉拒:“你把我放在门口就行,我自己回去。”
秦至简根本不理他,直接把车停到对应的车库电梯旁,倒入临时车位中,随后下车给梁函开门。他全程主动,梁函顺着秦至简一个个问题,把自己家门牌号都说得一清二楚。唯一的防备就是没说房门密码,被秦至简送到家门口,他还惦记着用手捂着密码锁,一个个输入数字。
秦至简倒不至于连这个都问,他趁这个功夫把梁函家里地址输入手机备忘录,随后见门打开,扶着梁函进去。
送佛送到西,他本该走了。
可秦至简不甘心,他看着梁函手扶着墙,踢掉了鞋,赤足站在了大理石的地砖上。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梁函,你再试试。”
梁函回头,并不觉得家里多了这么个人有什么不妥,还很平静地指挥:“把门关上,进蚊子……试什么?”
他素日眼神清冽,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可醉酒后,却成了一团软绵。秦至简望着他,梁函这会子脸已经不算红了,只有眼周留着淡淡的粉,一颗小小的泪痣,更衬得双眼盈盈。
秦至简带上了门,走回来,欺身梁函面前,“再试试你的雷达,这回响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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