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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之后,权雨伯被家人强拉着出了工作室,按在被窝里睡了一觉。
模糊的音符充斥着整个梦境,再也写不出来歌曲的恐惧将他笼罩其中,无法逃离,不得解脱。
从噩梦中再次惊醒,权雨伯答应家人,会仔细考虑退圈回家相亲的事情。
对于一个以创作型立足于歌坛的歌手来说,灵感的消失仿佛砍断了他的手脚,站不起来也无法动作。
新专辑才发布不久,数据虽然比之以往稍差一些,却仍是可以笑傲其他同期歌手的存在。若选在这个时候退圈,至少能保住他最后的尊严。
和外界想象的孤家寡人不同,权雨伯有着很疼爱他的家人,就算反对他进娱乐圈,却也仍是在他坚持梦想后,当起了默默支持他的坚强后盾。
出道六年,顺风顺水了二十多年的权雨伯,在新专辑发布的第二天早上,突然发现自己对音乐失去了一切感知。
依靠着积累的知识混过了新歌宣传的综艺采访,权雨伯将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发了疯似的翻阅各种音乐书籍。
从名家作品到自己的专辑,权雨伯全然感知不到这些歌曲所要表达的情绪。
在从前,音乐的世界对他来说是天堂,而现在,有音符的地方对他来说,是地狱。
颓然无措的漫步在街道上,不知用了多久,权雨伯终于下定决心,拦了一辆出租车。
带着墨镜从出租车上下来,权雨伯低头看向一直握在手中的这块木牌。
——这是坞溪市很著名的凉都杂货铺取信凭证,里面有这位寄信人想要对他说的话。
——也许是粉丝的支持,也许是黑粉的恶作剧。但无论是什么,权雨伯都想在做下重要的决定前,来到杂货铺亲眼看一看这封信。
第一次来到在坞溪市很有名的凉都杂货铺,权雨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领取这封信,又不想跟陌生人说话,怕会暴露自己。只能在店里随便走走。
今天是工作日,下午的杂货铺相比以往,顾客要少许多。
将怀中最后一块木料摆到货架上,芮怜拍了拍手,向后退了几步,想要打量摆放是否规整,却感觉背后撞到了一堵肉墙。
‘啪嗒’一声,权雨伯手中的木牌被撞得掉在地上。
迅速回身帮人把木牌捡起,芮怜赶紧道歉:“抱歉抱歉,我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捡起来的木牌扣放在手心里,认出这是杂货铺寄语墙的木牌,芮怜想要反过来递给面前的这位顾客,却被对方直接从手心里拿走了。
心情不好的权雨伯不想说话,只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也许是这人下巴上的胡茬密布,让他看起来很是颓废,或者是住鞥了人的愧疚在心里作祟,芮怜问:“你是要来取信的么?还是刚寄完信?”
看了眼她身上穿的衣服,权雨伯知道她是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以为他是哑巴,芮怜热心的指了指对面:“你是要取信啊,那要在对面那个寄语墙,把牌子给我们的工作人员就可以了。”
点头感谢后,权雨伯转身向对面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芮怜总觉得这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只是比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更显消瘦一些,而且那个人现在没有音讯,也不可能就这么巧,连胡子都不刮的就出现在杂货铺里。
摇了摇头,芮怜觉得自己应该是接待顾客太多,忙晕了头,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
从眼镜店员的手里接过信封,权雨伯坐在椅子上,犹豫一会儿,最终撕开封贴。
厚厚的一叠纸从信封里被抽出,权雨伯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才开始阅读起来。
信件的最开始,是十四张颜色、大小、款式都各不相同的纸,上面抄写了每一张专辑中,这位粉丝最喜欢那首歌曲的歌词。
在歌词的背面,则是粉丝对这首歌的夸赞和点评。
华丽的辞藻,大篇的赞美,熟悉的语气,让权雨伯不由联想到了一个人。
一位近期疑似已经脱粉的眼熟铁粉。
在微博上,权雨伯对这位粉丝非常眼熟,因为每次出专辑对方都会买上千张收藏,可最新的这一张专辑,这位粉丝只买了十几张。
在崩溃边缘的人本就敏感,已经犹豫是否退圈的权雨伯,觉得这位粉丝大抵是对自己的新专辑失望,想要脱粉可以理解。
只是过去的一个月中,他也不禁反问过自己,是不是在失去对音乐的热爱之前,他最新的那张专辑里的歌曲,就已经有了些许征兆,所以才会让这位粉丝脱粉。
手里的信并没有读完,权雨伯以为剩下的都是对自己失望的发泄,但他仍想在退圈之前,认真读完这位粉丝的所有想法。
但往下看去,信的内容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接下来的第一页,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上面记录着这位粉丝记忆中,他刚刚出道时的样子。
第二章纸是一张带有印花的信纸模样,上面写了他第一次出专辑时的盛况,还有这位粉丝的购买数量。
第三张纸、第四张纸……
普通的信纸,不普通的文字,将他出道以来的所有经历统统收录其中。
第一次参与歌手选拔比赛出道,第一次发布属于自己的专辑,第一次开个人演唱会,第一次代言广告,第一次在观众面前弹钢琴,第一次舞台事故中受伤却仍坚持演唱,第一次……
太多个第一次,太多个连个自己都已然忘记了的过往,点点滴滴,全在信里。
在信的最后一页,这位粉丝跟他道歉,说自己就要离家出走,所以近期没有经济能力支持他的新专辑。
一直以来的困扰被解决,不是他做的不好,而是对方发生了意外情况,所以不能购买他的专辑。
信的最后,这位粉丝写到:“伯伯,我离家出走之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买你的专辑听你的歌了,但你要相信,我会一直注视着你,你永远是我心中最闪耀的那颗星,要加油哦!”
这一封长信,带他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那些自己已然不记得的小细节,那些曾经的壮志凌云,那些不甘的未完待续,有人帮他记得。
一直记得,不曾忘记。
柳暗花明、豁然开朗,就是这一刻,权雨伯感觉自己被救活了,脑海中那些模糊的音符渐渐清晰,露出真容,连续出美妙的节奏。
墨镜越来越模糊,掀开一角,权雨伯抹了一把眼睛。
不知何时,他已泪流满面。
方源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忽然听到右手边有人痛哭失声。
拿起纸巾走了过去,等对方平静后,默默的把手里的纸巾递了过去,“擦擦吧。”
接过纸巾,权雨伯哽咽道谢:“谢谢。”
看了看他手边厚厚的一叠纸,方源温声:“她一定很喜欢你。”
捂着眼睛没有抬头,权雨伯闷声反问:“何以见得她喜欢我?”
就算那些喜欢都从字里行间感受过了,但权雨伯仍想听到别人的再次肯定。
推了推眼镜,方源客观的说:“除去中间的这几张纸,其他的纸,使我们店里的手工纸,每一版都有,可见写信人的用心,要不是喜欢你,她为什么要花这些心思呢?”
写信人一看就是杂货铺的老顾客,方源觉得自己要为对方说些好话,回馈老顾客。
听到这些话,刚刚只顾着感动的权雨伯,回忆起看信时的一些细节,比如那张有些泛黄的白纸,字迹稍显稚嫩,大概是他出道那年写下的。
在急需要被肯定的时候,粉丝的心意像甘泉流入权雨伯的心间,顺着泪腺,就要流出眼睛。
却听那位眼镜小哥继续说道:“毕竟花了这么多钱,要不是喜欢你,怎么舍得呢。”
感动的情绪被几千年的铜臭味熏了回去,权雨伯不禁打了个嗝:“嗝,你说什么?”
被他冒着鼻涕泡的哭嗝吓了一跳,方源指了指他手里的信纸说:“这一叠纸少说也要上千块呢,肯花这么多钱给你写信,一定是真爱。”
一千块可是他在校期间一个月的生活费,方源以自身为例,给权雨伯讲解。
虽然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但不知为何,权雨伯还是感觉有些噎挺。
看着手里的这叠信纸,想哭的情绪仍有余温,另一种让他非常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多少个废寝忘食的夜晚,是这些感觉伴随他度过,让他创作出一首首歌坛奇迹。
推开眼前的眼镜小哥,权雨伯快速跑到货架前,随手抽出来一叠手工纸来,又回到桌子上写了起来。
手中的纸带着淡淡的清香,安抚了权雨伯急切想要将灵感记下赖,害怕再次弄丢的焦躁感。
一旁充当了会儿知心哥哥的方源早已识趣离开,去招待下一位需要帮忙的顾客。
奋笔疾书的权雨伯没有注意到,自己拿的这叠手工纸,和他手边那封信里的所有纸质,都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芮怜:曾经有一份珍贵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后来……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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