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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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宁整天猫在监控室里做雕刻,就算剧组来了都没有怎么露过面，凉柚怕他一个人闷坏了,喊他出来帮忙搬东西运动运动。

新柴房里，里面是一堆堆星云缎盖着的木料和非玉,入门左手边的窗下，放着之前在大堂时雕刻用的桌面，墙边是一排木格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工具,直播用的手机支架立在架子和桌角之间。

【有生之年,终于等到小姐姐开播了，猛女落泪。】

直播间的画面中,桌面和地上摆着数百个竹筒，一张张墨绿色的叶形软布另起一摞，主播坐在窗根下的桌子后面,阳光倾泻进来,背后是一堆堆奶白色星云缎覆盖的隆起。

【拿星云缎当盖布，土豪主播还缺腿部挂件么，上过大学能吃能喝可盐可甜可暖被窝的那种。】

【楼上的，你在想屁吃？】

久未开播,直播间的观众数量缓慢增长着，零星弹幕飘了过去。

固定好手机,凉柚坐回桌子后面，跟观众们打了个招呼。

凉柚：“嗨，大家上午好,今天的直播内容是做扇子，也是凉都杂货铺下一个要推出的新品。”

【？？？我手机坏掉了么？主播今天是开了变声器么？】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我的声音也是这样的。】

看着这些弹幕，凉柚微笑解释：“今天的直播将会有两个助手和我一同完成，因为一些原因，本次直播将全程开着变声器，希望大家体谅一下。”

【虽然我是为了颜值而来，但是这个声音……】

【什么特殊原因还要开变声器，难道主播感冒嗓子坏了？】

【我去，刚刚什么东西晃过去了，吓我一跳！】

就在凉柚说完话的时候，一个头戴獠牙面具的人抱着几个竹筒入了镜，将竹筒放在凉柚面前的桌子上后，又快速离开。

凉柚：“这位就是我今天的助手之一，大家可以叫他默默，还有一个助手正在旁边坐准备工作，大家可以叫她……萱萱。”

这两个称呼因为变声器的原因有些变音，再加上大家并不知道是哪几个字，很快就理解错了名字。

【茉茉和轩轩？别说，这昵称还挺好听。】

《澄心缘》剧组的拍摄目前处于保密阶段，许墨辰和余萱自告奋勇要来当助手，但他们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

变声器是凉柚给两人的第一道防护，这剧组道具箱里翻出来的面具，则是第二道隐藏。

怕有粉丝通过细节辨认出自己，两人头戴面具，身穿杂货铺工作服，手戴白手套，就是亲爹亲妈来了，恐怕都认不出两人是谁。

【这么热的天气，能穿成这样干活的助手，其勇气和体力都值得佩服啊！】

直播正式开始，仗着有变声器，两位手工新人肆无忌惮的跟凉柚说话。

窗下有芭蕉叶布，里面有大片非玉，整个柴房其实不像观众想象的那样闷热，反而非常凉快。

把最后一块竹子切成竹筒，按照凉柚的嘱咐关闭电源，许墨辰期待着自己接下来的任务。

凉柚：“你先把这些竹筒切成竹片、磨薄、打孔，萱萱帖扇面，我来点汁。”

事情是这么分工的，真正开工以后，凉柚和余萱还是加入其中，跟许墨辰一起打磨竹片。

一节节竹筒被切成两指宽的竹片，再在旁边的机器上磨成上宽下窄的薄竹片。

坐在小木凳上，把竹片按照一厚、十一薄再一厚的顺序捋成一叠，右手拿着小型打孔器，余萱掩藏在面具后的眼神专注，认准位置，‘嗡嗡’几下就是一洞。

十分用力的拧好螺丝，余萱回头跟许墨辰炫耀，“你们快看，我成功了！”

许墨辰的手指下意识想挠挠脸，却在面具上留下一道木屑的痕迹，配上青面獠牙的面具，十分滑稽。

仔细看了看余萱手里的扇骨，许墨辰羡慕：“感觉你那个也好好玩啊。”

右手的打孔机伸了过去，余萱：“那咱俩换。”

眼神在打孔机和打磨机之间徘徊了两下，许墨辰心一横：“不了不了，你用这个再磨到手，还是我来吧。”

桌子右侧的竹筒一节节被拿走，一把把扇骨被放在左侧堆起。

估摸着这些够她忙到晚上的量了，凉柚喊着两人停手。

凉柚：“我们开始粘扇面吧。”

一张张胳膊长半臂宽、叶片纹路的软布被铺开在桌面上，凉柚把扇骨一根根打开，贴在芭蕉叶布上。

余萱拿着剪刀，沿着扇骨外圈一厘米处剪出一个扇形，再将多出来的一厘米折到对面贴好。

剪切后剩余的料子被推到地上，桌子上重新铺上墨绿色的软布，许墨辰把扇子反面贴在软布上，再由余萱沿着扇骨边缘整齐剪下。

见他俩配合的很是默契，凉柚识趣的让出桌子的位置，拿着贴好扇面的扇子，走到木料堆前，当做桌子，开始画画。

【可怜的凉老板，就这样成了背景板，茉茉和轩轩两位助理抢镜成功】

现在嫌弃两位面具助理的观众们，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会被‘真香定律’锁定。

配合着让人上头的热播网剧《澄心缘》，观众们将这段直播回放，当做男女主拍摄花絮，看了一遍又一遍。

晚上七点就要拍戏，吃过晚饭，许墨辰和余萱回屋休息。

把杂货铺的大门锁上，霍邢衍寻着灯光推开柴房的大门。

听到开门声，正在收拾地上残骸的凉柚抬头，“你怎么来了？”

蹲下身帮她一起捡碎布，霍邢衍说：“你一个白天都没过来看我，我过来刷刷存在感。”

拦住他要把碎布扔进垃圾箱的动作，凉柚：“放桌子上，明天还有用。”

碎布入手是凉爽的触感，霍邢衍猜测这可能是凉柚新研制的布料，于是听话的放在桌面上。

两个人一起收拾着地上的碎布，凉柚这才回答霍邢衍刚刚的话：“以前不也是这样么，我忙的时候没时间去前面。”

霍邢衍叹气：“行吧，都说男主外女主内，我感觉咱俩这是颠倒了。”

凉柚好笑：“你在门口，我在后院，一个外一个内，没反啊。”

把最后一块碎布放到桌子上，又理了理不让它们掉下去，凉柚保证：“好啦，明天一定去大堂陪你会儿。”

*

中午吃饭的时间，收银台前结账的顾客并不是很多，霍邢衍无奈的转头看着身旁的人，凉老板说到做到，是来大堂陪他了，可是注意力却全在手机上。

正再琢磨上新微博该怎么编辑的凉柚，十分怀念芮怜在的日子，没注意到旁边频频转过来的目光。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仲夏苦夜短，开扇纳微凉。碎声笼苦竹，冷翠落芭蕉。

杂货铺今日上新：芭蕉折扇，售价666元/把，每日限量100把，售完即止。】

芭蕉折扇的配图模特是余萱，身穿杂货铺工作服的余萱半侧着身，以扇掩面，眼妆和头饰是未官宣的剧照模样，但因为滤镜过重，没人认出这个只露出半个脑门和一只眼睛的人是余萱。

占据整张图片中间大面积的扇子上，画着棕枝粉梅，十分素雅。

昨天还在直播间里大呼新品一定要买买买的观众们，一见到这个报价，瞬间被劝退。

普通折扇六块钱一把，杂货铺的要六百六十六元。只从官图和直播中，观众并不知道它除了长得贵气一点以外，究竟是为什么被定价为666元。

已经发布过上新微博，原本放在非玉摆件展示柜里的芭蕉折扇，被移到了生态展示区里。

在造纸坊几人的反馈下，凉柚终于意识到，生态海洋墙这片区域，人多的时候非常闷热。

每两个金龙鱼鱼缸之间，横竖都摆放着一个柜台。

透明的玻璃柜里，先是铺着两片完整的芭蕉叶软布，洒上发光树枝的碎屑，再盖上一片透明玻璃。

在透明玻璃上，一把把打开的折扇躺在上面，折扇与折扇之间，堆放着收好的芭蕉折扇。

生态展示区是免费开放的，这边距离收银台太远，无人能照顾到，所以凉柚给这些玻璃柜台上了锁。

这里的芭蕉折扇只做降温和展示用途，如果顾客们想买芭蕉折扇，可直接到收银台购买。

照顾到何晓灵是女生受不了凉，凉柚把折扇库存都放在了霍邢衍的收银台底下柜子里。

而在结账系统里，对每日的芭蕉折扇出售数量设置了报警系统，到100把的时候，系统会自动提示该商品已售罄。

无法触摸的芭蕉折扇，让顾客们get不到它和非玉之间的联系，短时间内，除了杂货铺的铁粉之外，还无其他人问津。

*

凉柚每天的生物钟是六点起床，洗漱完去织坊做芭蕉扇或者织布，今天刚从织坊出来，就碰到了正在跟导演据理力争的编剧。

《澄心缘》剧方把场地定在凉都杂货铺，这里面少不了编剧池妙语的争取，她本人对凉柚非常欣赏。

上午十点，杂货铺开始营业，主演和工作人员们也都收工，只有编剧和导演在石桌旁对着剧本在争论。

池妙语：“钟导你不能因为演员不敬业，就要我删剧本，在签约之前我就说过，我对我的这部小说影视改编，唯一的要求就是尊重原著，这一点咱们合同里也写着的。”

钟导也是为难：“小语你别激动，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谁知道她会在进组之前搞出这种幺蛾子，咱们最多还有半个月就要搬去横店，咱们要不能在三天之内找到人，这角色的戏就拍不完，到时候拖的不止是你我的时间，还有经费在这烧着呢。”

池妙语：“我知道这事很为难，但是您也知道，我这剧本写的是虐恋，这女配砍了，男女主连点感情波折都没有，我还怎么虐呀？这女配可是女主仇人的女儿，没了她这剧就没了魂。那就变成男女主一直甜甜甜，男主替女主报了仇，然后男主就亡国了，就莫名其妙be了，您当导演这么多年，是没被寄过刀片咋的？”

钟导叹气：“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你这剧本里，给女配塑造的实在太好了，别的配角想要临时加戏代替她也没那个机会。眼下除了砍配角，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恰好这时凉柚从织坊出来，见到她，池妙语原本有些黯然的神色突然一亮：“钟导，我有一个人选推荐！”

在《澄心缘》中，女配虽刁蛮任性，却敢爱敢恨，在给男女主制造了很多波折之后，得知自己父亲为了一己之私杀女主全家的真相，在家与国、忠与义之间两难，父亲被斩首后，最终她选择和亲远走为父赎罪，而后在李煜亡国的时候，自缢于他国王宫之中，是集悲情和苦情于一身的重要角色。

听完介绍，凉柚也觉得删了这个角色，剧情就不够丰满了。

池妙语可怜兮兮的请求：“凉老板你就帮帮我们吧，这个角色真的不能删，我和钟导的名誉都搭在这上面了，片酬什么的都好商量，我们可以按原来那个女星的合同给你。”

钟导嘴唇动了动，下意识看了眼杂货铺的后门，阻拦的话没有说出口。他本来想说那个女星身价不菲，给凉柚一个完全没演过戏的新人不合适，但看看人家凉老板的店铺，总觉得不多给点片酬又请不动，毕竟凉老板虽然没有演戏基础，但颜值是真的能打，又自带热度，是微博热搜排行榜常客……

凉柚也挺为难，“我不是不想帮你们，我是真的演不来戏，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店里很忙也抽不开身。”

池妙语也觉得自己有点强人所难，失落的住嘴。

凉柚想起来一个人：“不过你们要是对演技要求不高，只对外貌有要求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人选推荐。”

池妙语无精打采：“演技要求倒是其次，这个角色重点就是好看，好看，特别好看，比女主角还好看。”

除了《澄心缘》以外，池妙语擅长的是大女主小说，在这部爱情小说里，秉承的也是女主是男主的，女配是大家的原则，将女配塑造成了一个非常出彩绝对不会招骂的角色，而且女配比女主出彩，但男主还是喜欢上了有内在美的女主，这样既能突出澄心堂纸的引子，又能满足许多女性观众带入的心理。当时试镜的人也是很多的，只可惜眼瞎选了个作精，临阵放鸽子，其他试镜的女演员又都档期已满，未试镜的又怕泄露电视剧已经开机的消息。

夏璇被从实验室里交出来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口脂的下一步该放入什么材料。

夏璇：“老板你找我？”

自从凉柚给大家发了芭蕉折扇以后，夏璇工作的时候随身携带，白大褂下面也敢穿工作服了。

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茫然，身着渐变色星云缎服装，折扇轻扇，青丝飞扬，看呆了池妙语。

手里的剧本拍在石桌上，池妙语：“就是你了！”

被她的大动作吓了一跳，夏璇向后退了一步，懵懵的看向凉柚。

池妙语过来抓着夏璇的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长的好看，但是这么一看，你真的太适合古装了。”

夏璇肯定是非常好看的，可好看这种东西，在娱乐圈里并不多稀奇，甚至让人免疫。

但就在夏璇刚刚扇着风走下台阶的时候，池妙语却突然感觉看到自己剧中的人物在向自己走来。

池妙语：“小姐姐，你愿意出演《澄心缘》这部剧里的一个角色么？”

在叫夏璇来之前，凉柚已经介绍过对方是中戏新生的身份，也看过官博上高p的那张刺绣图，所以池妙语断定夏璇不会拒绝。

果然，在凉柚的鼓励下，夏璇最终接下了这个角色，只是片酬是按纯新人算的，只好在不是龙套那样按天算钱。

老戏骨进组的那天，早就接到消息的凉柚亲自送来芭蕉折扇。

坐在旁边正给两人做介绍的许墨辰不服了：“凉老板你也太偏心了吧，为什么我们的就得花钱买，怀老的就是送的！”

许墨辰跟怀老之前合作过一部戏，两个人系里是父子，戏外也保持良好关系，在他面前，许墨辰也能开的出玩笑。

凉柚笑道：“我是怀老先生的粉丝，粉丝送礼物难道还要收钱么？”

接过扇子道谢，怀文复很感兴趣的问：“哦？你看过我的戏？”

凉柚点头：“您的所有戏我都看过，尤其是那部《问天》，我看一次哭一次，不怕您笑话，其实会答应剧组租用场地，还是因为在演员表里看见了您呢。”

钟导拍手：“对，小杨跟我说过，一开始凉老板是不同意的，后来看过演员表之后就同意了，我还以为你是喜欢，咳，喜欢里面的其他演员呢。”

来杂货铺拍戏这么久，明眼人都能看出凉老板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会儿要是脱口而出说出许墨辰的名字，那可就尴尬了。

怀文复敲了敲扇子，高兴道：“那部戏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部戏，也是最耗费我心神的一部戏，不过《问天》可是十年前的片子了，那时候你才十岁吧。”

难得有年轻人不追许墨辰那个年龄段的明星，而直言喜欢自己这糟老头子的，还因为自己把不想租用的场地租了出来，怀文复很是高兴。

怀文复：“诶呀，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看看你们这帮年轻人活力满满的，就羡慕啊，以后你也别叫我怀老怀老的了，我其实也没那么老，啊，你就叫我一声坏爷爷就好哈哈哈。”

这可是作为曾经的‘儿子’都没有的待遇，许墨辰羡慕的看着凉柚。

闲聊过后，拍戏正式开始，凉柚也去忙自己的正事去了。

拍戏的空隙，怀文复坐下休息，折开扇子扇风，才发觉这扇子竟然和普通的扇子不太一样。

男女主正在不远处拍戏，院子里统共就这么大，机位一布置，没戏的演员都坐在一堆。

身边的小姑娘聚精会神的看着男女主的戏份，怀文复凑过去小声：“丫头，你这扇子也是剧组发的？”

正学习男女主的演技，听到有人问话，夏璇扭头。

知道这是老板非常喜欢的一位老戏骨，夏璇解释：“我这个不是剧组发的，是凉老板发的，之前我是杂货铺的员工来着，我们老板对员工可好了。”

凉老板对员工的好是大家公认的。夏璇心里明白，要不是凉柚推荐搭了桥，剧组就算砍了这角色，也轮不到自己一个大一新生头上。而自己在这部剧里，收获的不是微博的片酬，而是领先同学一步的履历，还有实践的经验，这些都是钱所买不来的，夏璇的心里真心感激凉老板。

怀文复演戏几十年，什么桥段都见过，配角罢演临时找人顶替司空见惯，听说夏璇是杂货铺员工，倒是又打量了她几眼。

怀文复：“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璇。”

不知是因为凉老板在怀文复这刷了好感度的原因，还是夏璇教怀文复使用微博的原因，总之在戏里戏外，怀文复对夏璇这个新人都很是照顾。

也是因着怀老先生的面子，以严禁而出名的钟导，对夏璇的要求更是严格，完全不以新人的标准来要求夏璇。

半个月的时间，夏璇演技突飞猛进，并且不需要别人提醒，就能顺畅走位了。

晚饭过后，许墨辰和余萱软磨硬泡，要带凉柚打手游。

余萱：“我跟墨辰还有小璇才三个人，这游戏得四个人才能玩，凉老板你帮忙凑个人头啦。”

总做扇子也确实需要放松一下，凉柚放下竹片，拿出手机，把两个人的qq和微信加了一遍。

《澄心缘》剧组离开的这天，夏璇来到凉柚的房间道别，走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变成了泪人。

夏璇：“老板我下次放假，还来给你做口脂，免费的那种！”

凉柚把人送出门，笑道：“你要是想来，随时欢迎。”

话是这么说，但凉柚清楚，等到那个时候，夏璇已经没有空来杂货铺打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凉柚：哎，又送走一个店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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