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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京郡主,竟然没有骗她。
······
张裕洲的手腕在流血,他疯了。
武善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她想叫来人,下意识地喊完那一句以后,她知道她现在应该大喊来人,喊来下人、请来大夫,然后她就可以摆出愁苦担忧的表情退到一边去——她应该说一些高明而又虚无的劝人之语,就像曾经她对李之韵那样,她最擅长那样,她应该抽身事外。
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可张裕洲在流血。
他在流血,这就是武善全部的想法,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只是抖着手掏出丝帕来,死死地系在张裕洲的手腕上,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许是勒得疼了,眼神空洞的张裕洲瞧着是慢慢回过神儿来了。
时人多佩花囊手镯,绞金丝的香囊里填上了香丸拢在衣袖中——取“暗香盈袖”之美意。
张裕洲还未及看清来人,先闻得一阵和缓淡香,等他彻底清醒过来了,才看见眼前涕泗横流的,竟是他心心念念的县主!
不由一愣,似是怀疑自己还未醒来,仍在幻中。
见他眼神恢复清明,武善激跳的心终于也缓和了一些了,这才注意到他面前的书桌上放着一个檀木小药箱,一应止血药粉等物俱全。
可这未免更加奇怪,难道张裕洲真是发了疯病不成······
她此时正跪在张裕洲的脚边,这书房——还是徐夫人走前的模样,铺天盖地的都是书,就连桌子底下都扔着一本。
张裕洲正满面赤红,羞惭而又慌手慌脚地重新处理自己着的伤口。
武善不知是怎么想的,这当口,竟被那本铜板插画精美的,翻开了的话本子分了心神,微微探下身子,把那本书取了出来。
著者不详,封面上缀了无名氏三个字。
乃是一本志异话本,翻开的这一页左图右文,插画上画着的是一副灵堂景象——一个人从棺材中坐起身子来,旁边披麻戴孝者愕然的表情栩栩如生,这么瞧着,似乎是一个起死回生的奇闻故事。
再看配文,原说的是:某朝某代某年、某道某台某县,有一个乡绅在自己五十大寿的早上突发急症而亡,复而不醒,办理丧事。入殓停丧之后,灵堂之上,乡绅却诈尸还魂!
一阵惊吓慌乱略过不提,平息过后,他对家人讲起自己的奇遇。
说那日早起之时,忽而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只见大雾弥漫看不清身在何处。乡绅无法儿,只得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开始见到了路上三三两两与自己同行之人,这些人中,有如他一样面色迷茫的,也有满面绝望哭哭啼啼的;多数是像他一般孑然一身的,但也有一些拖家带口的。
乡绅“行十余里,至一水,广不数尺,流而西南。有桥横跨,上书奈何。观即视,其水皆血,而腥秽不可近。”
乡绅顿时万念俱灰,这方知道,自己今晨昏倒后分明是呜呼命丧,如今已是身在地府中了。
果如民间话本传说所讲,奈何桥边,日游神、夜游神把守,一老态龙钟的老妪手捧一个粗瓷大碗,过桥之人,皆一个一个的身不由己接过碗来仰脖饮尽,小小一个碗,但竟无饮尽之时。
乡绅也知此处不是凡人撒野的地方,轮到自己时,也只得万念俱灰、胆战心惊地接过了小碗,抬手欲喝之时,忽闻得阵阵哭声,他一愣,从中竟分辨出了自己妻儿的声音,这一耽误,并未饮下传说中的“孟婆汤”,那老妪却似未觉,这时已接过了碗,又递给了他身后的人。
乡绅不解何意,又知眼前乃是鬼仙,不敢贸贸然攀谈询问,只得迷茫的,也随人群向前走去。
再走去,奈何桥前,三生石畔,凡人皆可在此最后回望人间。
乡绅在三生石上见到了自己前世今生,奇怪的是,其上所记述他前世行善积德,曾于黄河水患后施粥布善,救愈百人,因此今生得以富贵百年、子孙满堂。
但他如今却分明是五十而枉死,明显与记载不同。
乡绅正在疑惑,互听耳畔一威严声音道:“呔!生魂何故在此徘徊!”
话音刚落,乡绅猛一睁眼,早已经回到了阳世。
故事栩栩然令人有如亲见,但却并不长,只百余字,张裕洲处理好自己的伤口伸手来夺时,武善早已经看完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武善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正低头自省的张裕洲忙站起身来,黄梨木扶手椅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张裕洲急急忙忙地弯腰想把悲泣难以自持的武善扶起来。
一边道“你别哭啊···”,一边自己却也滚下泪来。
有人哄着,总是会哭得更痛快更肆意,武善素来克己,几时也没有这么不约束自己过,痛痛快快地大哭大骂道:“你有病啊!三岁小孩都不会上当,这种东西你也相信?”
说着不顾他微弱的躲闪反抗,硬是拉过了张裕洲的胳膊,袖子一掀,小臂上新伤叠着旧疤,当真是触目惊心。
武善的眼泪啪嗒掉在了他的手腕上,张裕洲似被烫到了一般,忍不住一抖,忙不迭安慰她道:“没,没事的,我没事儿,你别哭了——你看,我这里备了风茄花,嚼上一些,一点儿也不疼,就跟睡着了一样,昏昏沉沉。”
这人实在是,劝起人来也跟李之韵似的,只晓得火上浇油,武善跪坐在地上,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嘴里颠过来倒过去的就是,“你有病吗”、“你疯了吗”。
张裕洲看她哭得越发伤心,忙进一步解释道:“你看,我这儿这么多的书——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好多的办法了,也就这个还有点儿用。你别笑我傻,有一次,我好像真的看到了一座桥了!”
刚刚才亲口说三岁的孩子都不会信,这会子就瞪大了眼睛,边哭边地道:“那你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那乡绅,是‘闻妻儿哭声、老母骂声’,才能回来的,你呢?谁为你哭?你就找死吧!”
张裕洲腕上绑着的雪白的细布隐隐渗出血来,他却恍若未觉,忽而一笑,温和看着武善,小声道:“若是能听到县主为我哭一声,我回不来就回不来了。”
满嘴胡话,武善气得举起拳头来就要打他,却哪里下的去手呢?
一想这也不是办法,便抬起头来想好好说跟他两句话劝劝他,突然发现此人脖子上竟有两道淤痕,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儿呢,武善霎时就立起了眉毛,怒道:“这是谁?!是谭泉?竖子竟也跟着你一味胡闹么?这混人!我看这奴才是嫌命长了不成?”
武善如此怒骂,张裕洲只是忍不住高兴,忍不住想笑···脖颈处性命攸关,最是敏感,被她冰凉赛雪的手指激得直起鸡皮疙瘩。
张裕洲一时又闻到了那股似兰似梅的淡香,情到渠成不由胆大起来,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正抚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两个人、两只手,两处伤疤挨着伤疤——手心里的三个月牙因他而得,如今已经淡淡,手腕上的创口为己而伤,却是一道深似一道。
至此时,临此景,武善冷硬的心,也终于淌进了眼前这个大傻子的一腔热血。
张裕洲正好伸手想来扶她,可是说起来有点儿没脸,武善刚刚被进来时看到的那副场面吓坏了——这会子腿还是软的,张裕洲拉了几下没拉起来,索性腿一屈,也陪着她坐在地上了。
武善见状忙去推他道:“你起来,地上凉。你流了那么多血,哪里禁得住呢......”
张裕洲再次试探着拉住了她刚刚松开了的手,轻声道:“你别生气了...我就是觉得,你那么苦,如果我连知道都不知道的话,太对不起你了,我问你你又那么难过,我没办法了,才这样的。”
武善这回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低垂着眼睫,也小小声道:“我没生气……对不起。”
说着不等张裕洲反驳,就忙又道:“是我着相了,其实根本也没有什么,我真是!我干嘛非不告诉你呢?我,我怎么那么矫情?”
张裕洲忙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反驳道:“你别这么说,我不是想借此举让你愧疚的,我甚至······我已经不奢望能同你有什么结果了,我就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好补偿你!”
武善也不抬眼,静静点了点头,颇有些乖巧地道:“嗯,我知道。”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分明却又似有万语千言,此时此刻,竟是无声胜有声。
就这么足足坐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武善才终于缓过劲儿来,和张裕洲互相拉扯着站了起来。
武善怒冲冲瞪着张裕洲,像教训不懂事的童子一样,道:“你别再这样了!那些事情,我现在就告诉你。”
手却还塞在人家的掌心。
张裕洲忙乖乖点头,两人分坐下,路上也扔的全都是书,走得磕磕绊绊的,拉着的手却谁也没想起来松开。
到了此时,他心明、我心知,是真正的再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武善说到做到,这次是真的实言以告,再无遮掩。
讲着讲着,才发现有的时候,要想让伤口愈合,其实不妨一遍一遍的讲述,讲着讲着,也许就麻木了,也许不在意了——等讲到自己都觉得恶心,自己都懒得再提的时候,那道伤口就再也不会疼了。
不知是因为讲得多了恶心到了自己,还是所有不平和委屈都已被莽然不顾性命的张世子熨贴,武善是真的平静释然了。
可张裕洲却是个傻实在的,明明不过是看客,却听得时而蹙眉时而握拳,比讲的人还投入。
按说这是很沉重的话题,武善却被张裕洲逗得,眼里慢慢染上了笑意。
到底是漫漫四十年,她虽是言简意赅,可当讲到尽头时,听者却也像过完了漫长的一生一样,眼中尽是苍凉。张了张嘴,却一时只觉得一切言语都显苍白。
武善瞧他久久不说不动,便自行抽出手,站起身来,劝道:“这下好了吧?你也该回京城,父母在,你别再在这里蹉跎了。”
张裕洲闻言一急,武善却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抿了抿嘴,面带薄红道:“婚姻大事,你总要知会父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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