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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先不再赘述这两个人的惺惺相惜了,只说武善一路回到了武家。
——这一回,她不用像上回似的先去李夫人和武老爹跟前儿转悠一圈打马虎眼装模作样了,都已经过了明路了,李夫人也是期盼着她能把这事儿平了的,所以她直接就奔了唐姨娘的院子。
唐姨娘也和女儿一样,全指望着武善能破局了,见到她后自然是没有什么隐瞒,她一坐下,唐姨娘就迫不及待的把这事儿前前后后,分外详实地都吐露给武善了。
武善也是这才知道——李夫人竟是把话说得客气了,这里头哪里是只“不过是让些利”那么简单,唐家打的主意,竟是要代管额谨手头里所有蓟州意外的生意!
简直是痴人说梦,武善愣生生都给气笑了,蹙眉道:“这···想钱想疯了吧?做什么美梦呢?”
唐姨娘一边捶着胸口替自己顺气,一边抹眼泪儿道:“谁说不是呢?也就是我嘴笨,不然非要骂他个狗血淋头不可!说什么他们能帮额谨把生意做大,到时候既不用费力气还能干拿钱,还几倍于现在。我呸!怎么就那么能那么不要脸,当天下除了他们都是傻子不成?”
武善不太想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抱怨上,略略安慰了唐姨娘两句,想了想便又问道:“不知唐家这次来的是谁?”
唐姨娘冷哼一声,眼泪不止,道:“也算瞧得起我们,来得是我三堂兄,如今唐家的家主。”
武善闻言,脸色竟是略有缓和,点头道:“也好,省得整走一个又来一个,既然是家主来了,正好把这事儿一次解决了。”
唐姨娘的啜泣声一顿,脸上仍尚挂着泪水呢,就已经抬起头来充满了希冀道:“大小姐,您是已经想出办法来了?”
那倒还没有···但也是迟早的事。该问的都问完了,武善一边起身一边温言安抚道:“姨娘不必忧心了,这事儿自有我来办。姨娘自己也要多多保重,切莫忧虑过重伤了身子,那才是不值当——我还要再去寻一趟额谨,就不久留了。”
唐姨娘连忙胡乱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来相送,嘴里头还催促道:“大小姐不必管我,我也是没名堂,自己坐在屋里头闷的,故而想起一回就掉一回眼泪的,丫头们都看习惯了···您只管自去忙吧,这回倒是又要劳动您了。大小姐的大恩不止这一件了,我也就不多虚言了。”
武善摆了摆手,快步走了出来,乐梅随侍,倒是稍在后头又额外不痛不痒地宽慰了唐姨娘两句,算是全了礼数。
打武家的小院儿出来,武善如自己所说,径直一路马不停蹄的来到了额谨的宅院——如今他也不住在曹都日的那个小院子里了,而是自己买了一间五进的宅子,留着以后与武贞同住。
武善到时,才刚坐了半刻,额谨就得了消息赶到了前厅,称呼着“大姐”冲她拱手。
武善把自己的来意略提了两句,她到现在也还没什么头绪,自然也没时间言语婉转的绕圈子,直通通询问道:“我来就是想问问——二爷心里不知如今是个什么主意,咱们总要商量着办,把这隐患给它平了,别妨碍了好日子才是。”
——这话说的一点儿问题没有,但···算来也有几乎一整年没跟额谨打交道了,武善一时恍神儿,倒是忘了他的汉话水准······
额谨闻言便愣了一愣,不懂就问,十分有礼地道:“大姐,请问这个郝日···是哪一位啊?”
武善神情不变,只是端茶盏的手一顿,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下子记忆回笼,暗叹一声耐心道:“子。我后头还有一个‘子’,是说你和我三妹妹成亲的好日子。”
额谨连忙点头,回答她的前言道:“哦哦,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全看贞娘和大姐的意思,和姨娘的意思···哦,还和老爷的。”
还和夫人的···但是算了,武善并没有揪着这一点纠正他,正想说什么,额谨府上的一个下人求见,她便暂时止住了话头。
那小厮进来后利索行了一礼,禀报道:“爷,大萨满送了些礼来,说是不能亲至,但祝福您与夫人长长久久。”
本来嘛,事不关己,武善还正心不在焉的含笑听着呢,忽然却脸色一变,“嚯”地站起身来。
发于突然,额谨难免下意识的,鹰隼一样眼神就望了过来,随即才反应过来似的,换回了温和的神色,询问道:“大姐,怎么了吗?”
武善的确是被这一句话点了一下,偶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但一则还需深思熟虑,二则更重要的是,这个主意说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冒犯到额谨···冒犯倒也都罢了,想必额谨也能容她这一次,不至于斤斤计较,关键是若额谨断言拒绝了她,那岂非让彼此都尴尬。
所以,还该是让武贞来跟他说才是,好不好的,关起门来都能商量,省得伤了彼此的颜面。
这么想着,武善便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我有事没办——二爷忙吧,我就先告辞了,若有了什么变故来再来寻您,与您通气儿。”
额谨非常的有原则,一边点头,一边却有一说一地澄清道:“但是我今日并没有什么可忙的···大姐慢走。”
要是别人肯定能被他噎一跟头,但武善早已习惯了,磕绊儿都不带打的,语气平常道:“哦,那你就闲待着吧,善告辞了。”
一上午跑了俩地儿后,武善又回到了李府。
回来后向长公主请了个安,便会了犀香院——墨梅都已经来禀了,说“三小姐正和拉磨一样,在您屋子里头打转呢”。
然而武贞竟是十分乖觉,别看她心里急切,一见面却并不急着问姐姐结果如何,而是端茶递水儿的前后忙活。
骑马去骑马回,武善本来倒真没有多累,倒是武贞跑着催了两回茶,就叉着腰紧倒气儿来着,武善只得无奈拉她坐下,劝道:“行了行了,你就踏实坐着吧,再把你累出个好歹的······”
武贞这才讪讪坐在了姐姐对面儿,一双大大的杏眼牢牢盯住了武善,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期盼。
武善也不跟她卖关子,平铺直叙道:“我都听唐姨娘说了——我看呐,唐家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拆南墙、填黄河、见了棺材都不落泪的主儿···所以你拒绝他们一次没用,十次没用,百次千次都没用,这事儿,难办就难办在这儿了。”
武贞闻言一脸认同,点头不迭心有戚戚然道:“正是姐姐这话!我虽顾忌着亲戚情分,但惹急了也顾不得许多,只是话已经都尽我所能说得难听了,他们却还是狗皮膏药一样甩不脱!冷嘲也罢,热讽也好,竟是不能撼动半分,赖上了我们了一样!”
武善笑了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又道:“你们如今,彼此都奈何不了对方,一时便僵持住了。所以,而今首要不是对付他们——而是只用想办法让他们自己死心就是了。”
姐姐的话说的十分在理,只是···武贞蹙起了细细的柳眉,辍气地道:“是这话,可是他们就是怎么都不死心嘛······”
武善挑眉,含笑反问道:“若是没法子,姐姐跟你啰嗦这么一大堆做什么?”
武贞这才眼睛一亮,惊喜道:“姐姐!这么说姐姐已经有主意了?”
武善点了点头,道:“是有个主意···唐家这事儿,问题出在了你怎么跟他说、态度怎么强硬,他都可以认为只是暂时的,终有能磨得你改主意的一天。所以啊——我们得让他认识到‘永远’二字,让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才真正能摆脱他们。”
说着不等武贞追问,就继续娓娓道:“我是想着——若是额谨他们的大萨满···在你们的拜堂礼上指出唐家人不详?或者,至少是会妨碍额谨的财运之类的——你们的这个日子定的奇怪,想必唐家也知道那所谓的‘大萨满’对额谨一族的人有很大的影响力。那么,不管唐家的人信不信,只要他们看见额谨信了,自然就知道厉害,知道没戏了,甚至知道额谨此生都不会和他们打交道,不就自然会铩羽而归了么?”
!这真是剑走偏锋,令武贞耳目一新,当即就坐直了道:“是啊!正是啊!姐姐果然是智谋过人,我这就去同额谨商量!”
武善见她认可,矜持笑了笑,随口道:“嗯,你去吧,他今日没有什么忙的。”
没头没脑的,这话说的实在是奇怪,武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本来都转身要走了,又回转过来,愣愣地问道:“啊?姐姐你刚说什么?”
武善也是一愣,眨了眨眼,道:“没什么啊,哦对了,你先坐下,我有话要嘱咐你。”
武贞也就是随口一问,没再追究,只以为是武善是随口一说或是在额谨那儿亲眼见了他不忙。
暂时抛到脑后,姐姐有命,便忙依言坐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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