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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昨个揭月菀的话,揭父突然之间对自己看中的席丘漾担心非常。虽说席丘漾已经明确表示会在这次科举考试结果出来之后,上门求娶福儿,但是他和福儿并没有正式见过面,没有过交谈了解,难保两人日后相处会出矛盾。因此,揭父邀他后日到揭家赴宴,与福儿见见面,增进了解。

周朝女子地位较高,因此对女人的束缚相对较轻。未出阁的姑娘可以不带纱帽,在街上行走。未婚男女可相约集会,当然私相授受是绝对不允许的。定亲男女,更是可以相约出游。嫁人的女子在外经商的也着实常见。如果是男女和离,以后男再娶,女再嫁也并不受人诟病,只是如果休妻,则男女以后婚娶都比较困难,男女双方皆受人非议,因此少有休妻之事发生。

所以,揭鸿星如此做符合常情,而且于氏便是自己的恩师之女,未成亲之前,两人就兴趣相投,时常有书信来往,这么多年来,两人琴瑟和鸣,生有这么可爱伶俐的两女一子,何其幸福!

揭鸿星对于此次宴请十分重视,仔细叮嘱妻子,务必让大女儿重视,装扮得大方靓丽。

很快,便到了席丘漾上门做客的日子。

揭月菀本人相当重视,自己偶有几次见到过席丘漾,他长得温文尔雅,颇为英俊,加上自己父亲对于他的人品、文采都赞誉有加,揭月菀对他还是十分的满意的,想借此机会赢得他的好感,增进一步交流和了解。

她身着一身新做的嫩绿色绸缎齐胸襦裙,挽了个“懒梳头”的样式,插了一支金蝴蝶坠着的金镶玉簪子,着装是不同以往文静的活泼调皮的模样,端得是十四五岁少女的朝气蓬勃、明亮艳丽。

揭月馨见此,暗自气恼,姐姐怎的这么没有眼光,单对那穷酸书生看对了眼、上了心,真是气煞妹妹也!

弟弟揭月承一早便去国子监读书,因着揭父找了个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武学师傅,他最近十分乖觉,读书用功更甚,揭父对此颇为欣喜,对习武之事便不再做什么刁难。他因着年龄稍小,又是个男儿,家中并未告知对于这个准姐夫,只等席丘漾上门提亲再告之。

揭母于氏则是紧张得昨夜半休未睡,因于氏一门心思地放在后宅之中,对于揭父官场的事,并不十分关心,对他的弟子门生也只是在揭家做客之时,做好应客之道,所以对这个席丘漾并无多少印象。要不是揭父起了要这个人当女婿的心思,大女儿福儿也对此人上了心,自己是定记不得此人。所以这次待客,也是岳母娘头一次见女婿,忐忑心思不足为外人道也。

“千呼万唤始出来”。席丘漾在响午时分,按照约定的时辰,叩开了揭家大门。他年龄不过十七八岁,身材修长,相貌白净,身着一身镶银线宽边的蓝色长袍,戴读书人时兴的四角方巾,显得十分的清净儒雅。

于氏对此甚是满意,见对方行礼时目不斜视、礼貌周全,心里已经给打八分。

揭家夫妻、大女儿、二女儿陪同席丘漾一同用餐,席间揭父和他相谈甚欢,于氏出自书香世家,饱读诗书,听席生谈论诗词歌赋、朝堂时事皆头头是道,颇具见解,对他越看越是满意,频频夹菜。

揭月菀早想好趁此机会定要试试席丘漾的酒品,因着席丘漾以后要步入仕途,赴宴饮酒必是少不了,酒后胡言乱语或者有问便如实回答都是大忌讳,这酒品如何甚为关键。俗语道“酒后显真性”,这酒是必定要喝的,最好能灌醉。

酒席之间,作为女儿家,本就不该多言语,因此月菀便频频给父亲和席生斟酒。揭月馨早得了姐姐指示,仗着父亲宠爱,屡屡劝父饮酒,这老师一喝,作为门生弟子的席丘漾也不能推辞,自是跟着一饮而尽。

这一来二往,很快,两人皆有醉意。于氏看情况着实有些纳闷,这怎么都喝多了?揭月菀见差不多了,请母亲送父亲回屋休息,自个和妹妹送席生回客房休息。于氏,见有小厮并着丫鬟跟着两个女儿,席生看起来言语正常,行礼标准有度,只是微醺,想着大女儿借此机会能和席生说些话,于是欣然同意。

揭家并非大富之家,收入主要来自于揭父的月俸、自家铺子和几十亩田产。其中那四五间铺子占了大头,自从年初交于揭月菀打理,盈利才渐丰。揭父又在子女的教育上投入巨大,揭家生活用度方面自是一般。揭家只有于氏一人有个贴身丫鬟,一名娘家带来的嬷嬷,父亲和弟弟揭月承各有一个贴身小厮。姐妹二人按理说合该有个贴身侍奉的丫鬟,可两人皆是现代穿越而来的,不喜欢人贴身侍奉,揭家丫鬟又不多,因此,各自寻了由头将各自的贴身丫鬟留给娘亲吩咐指派。此后,两人只在身边各有一位乳母嬷嬷和一个粗使丫头。揭家丫鬟本就不够用,二人死活也不愿意留人近身伺候,于氏也不做强求,只在需要出门之时,让各自的粗使丫头一旁侍奉。揭月菀对待自己的粗使丫鬟冬梅一向赏罚分明,主仆有别,并不十分亲近。而揭月馨自个天天忙得学习琴棋书画,对木讷的丫鬟夏荷不喜,也是不怎么亲近。

此时,跟随在揭月菀三人身后的便是冬梅、夏荷和揭父的贴身小厮揭喜。揭月菀见随从在两米外不远不近地跟着,正是检验席丘漾的酒品好时候。

“席公子,再过些许时日,科举便至,不知席公子对此次科举是否有把握?”揭月菀寻了个话题开口道。

席丘漾一听,心里着实有些气恼,这不是摆明了嫁于他便是冲着自己状元及第去的吗?席丘漾一直对恩师之女揭月馨的才情钦佩不已,自从去年在一次京城有名的男女诗词会‘海棠会’上有幸一睹真容,便一直难以忘怀。先前听闻恩师想收自己做女婿时欣喜若狂,细听之下,原是娶那大小姐,登时大喜变大悲,怎知恩师竟另有一个女儿!恩师对自己恩重如山,面对如此情义两难全的境地,自己只好忍痛舍情全义,答应恩师。席间,这位大小姐,不顾礼义廉耻,对自己就十分的殷勤讨好,令人不齿。现在,倒是说出了内心想法,谁承想竟是个功利短浅的女人!

席丘漾忍着满心怒火,尽量平静地回答:“小生得恩师指点,又苦读数载,接连过了乡试、县试,今年的会试相信必能通过。只是,不知揭大小姐平时都有什么兴趣爱好?”

揭月馨在旁边听着席丘漾语气不对,从今早起就一直恼怒的心,彭地一声燃烧起来,愤怒非常,刚要发作,便见姐姐对自己使个眼色,要自己先不要轻举妄动。无奈,只好强压怒火,在姐姐的一侧莫言不语。

揭月菀听见他开口,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情况不妙,见妹妹明显动了怒气,忙用眼神安慰,示意稍安勿躁,紧接着顺着席丘漾的话,说道:“小女子平日里喜欢做些女红,画些样子,偶尔下厨研习厨艺!除此之……”

“不知揭小姐是否对诗词有所兴趣?”席丘漾听着揭月菀的兴趣皆是些粗鄙无用的只有乡间妇人才需要用心研习的技能,一时不耐,打断她的话问道。

“说来惭愧,我对琴棋书画这些悟性极差,虽有认真学过,终究是不感兴趣,未有建树。”揭月菀回答道。

席丘漾想到自己违背心愿,被迫娶这粗俗不堪的揭家大小姐,一时涌起万般委屈,因自个家境贫寒所受的鄙夷、艰苦统统涌上心田,心里顿时悲愤交加,再看眼前揭家大小姐,怎觉得对方瞧不起自己,能嫁于自己似是一种施舍,想到以后就要和这样功利傲慢、粗俗不堪、胸无点墨的女子共度一生,不觉怒火冲天,于是朝揭月菀吼道:“你这么粗俗的女人怎配得上我?要不是你父亲对我有恩,我会娶你?!我心中只有第一才女揭月馨!你给你妹妹提鞋也不配!你这个……”

揭月菀没想到一喝酒,这席丘漾竟是这般不堪!着实难看!看来自己还是思虑不周,如果不是父亲安排这次见面,以后盲嫁过去,即便用心经营,以席丘漾的人品来说,自个也不会过得顺心如意!看来嫁人一事,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人选得用心考察!

揭月菀这厢冷静分析,揭月馨听见有人如此辱骂自己最尊敬的姐姐,手心握拳,青筋暴起,已是怒到极点,见混账东西还是喋喋不休,直接跨过姐姐,来到席丘漾面前,抬高手,朝着他的脸,使出全身力气狠狠给了席丘漾一嘴巴子!

“啪”得一声,席丘漾被一掌扇翻在地,嘴角流血不止,整个人脑袋嗡嗡作响,蒙了!

揭月馨提起裙角,伸脚死命地踹人,怒骂道:“我让你娘的胡说八道!你这个狗屎玩意!我呸!我草你妈的!滚犊子的烂货!……”

一串串的骂语从揭月馨嘴里蹦出,都不带重样的,同时不忘死命踹人!

揭月菀瞪大了眼睛,微张嘴,目瞪口呆!从未见妹妹如此失态!

后面的冬梅、夏荷、揭喜见前面情况不对,慌忙上前,见此情形,惊恐道:“小姐!!”

揭月菀回过神来,慌忙道:“赶紧,赶紧,赶紧把二小姐拉开!”匆忙伸手去拉妹妹的胳膊!

揭月馨被人拽住,仍不死心地拼命向前伸脚,狠踢席丘漾的脸,嘴里自是不停怒骂。

等揭月菀四人将揭月馨拉开之时,这席丘漾满脸青肿,一副猪头样,已经不知晕倒过去多久!

揭月菀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无论如何,是定要马上告知父母,怎能使父母不责罚妹妹,至于请人救治这席丘漾,还是先搁这吧。等父亲母亲来了再说!

揭月馨见姐姐一心担忧自己,理了理衣服,用手轻轻将额前秀发塞在耳后,段得是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样儿,柔声对揭喜说:“揭喜看父亲酒醒没有?酒醒了便叫父亲过来,父亲酒未醒,就在一旁候着,等父亲酒醒再过来,也未尝不可!”她今天拼着受责罚,也定要这席丘漾前途尽毁!辱我姐姐者,我定要他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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