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收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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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口村待了几天，柳长希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过了几天，便是农忙时节了。

在广褒的田野里，一片金黄，钱里正家里一共有二十五亩稻田，钱三柳长希主动过来帮忙收割。往往这个时候都是全家总动员，男人女人小孩齐上阵，大人力气大干活快，小孩子就跟在后面抱谷堆或者拾稻穗。

白天加上晚上，钱里正家里的稻谷四天就收割脱粒完了，把所有的稻谷装上牛车后，柳长希累得坐在田垄上休息，真是太不容易了，不禁有感吟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古人诚不我欺啊！”

“好诗！好诗！想不到柳大郎还会作诗呐。”钱家二子钱义一屁股坐到旁边上，笑呵呵说道。

钱里正一共有三子，三子各不同，大子钱忠，老实忠厚，育有两子一女，平时在镇上上工，这几天农忙也告假回来帮忙；二子钱义，是个话痨，育有两子；三子钱礼，热情奔放，还未成亲。

听到钱义的夸奖，柳长希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说：“嘿嘿，这可不是我作的，我曾在私塾读过几年书，后来家境贫寒就没念了。”其实我是受过十几年正统教育的本科生呢。

“那就可惜了，我看大郎你也是读书的料，往后也是能考状元的呐，不像我，大字不适一个，看到书就犯困，哈哈哈。”

柳长希摆摆手：“钱二郎，你这是抬举我了，我只是认识几个字罢了，科举不是人人都能考的，踏踏实实就好。”虽说士农工商，士的地位最高，但是柳长希可没想靠读书考科举做官，女扮男装去考试是不靠谱的，被发现可是杀头的罪啊，人要惜命。

“可不是，村里老秀才听说考了很多次才考到秀才，不容易啊！”一聊开，钱义很是健谈，和柳长希说起很多村里的事。

本朝崇文，但是河口村读书识字的人却不多，想要读书也只能去镇上，加上读书费用高，不是普通庄户人家能承受得起的。目前村里只有一个老秀才最有水平，平时帮忙写写家书，过年写写对联，也颇受村民敬重。

“咦？”柳长希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赵小娘子吗？”田野里大部分人家都已经收割完，田里只剩稻茬桩，还有些人家在忙着抢收，赵菀娘家无疑就是后者了。

钱义伸头看了一眼，说：“嗯，是赵小娘子一家，他们还没割完。”

钱义郎告诉柳长希，赵菀娘的爹几年前就去世了，留下娘儿几个和五亩田，这一家人倒是勤快，待人也淳厚和善，可惜就是有个恶婆婆。

这个赵婆子育有两子，小儿子就是赵菀娘的爹，自从小儿子走了之后，赵婆子就看赵菀娘家各种不顺眼，觉得是赵母克死了她的儿子，各种找茬挑刺磋磨。有时候乡邻们看到孤儿寡母甚是可怜，也会帮一把，但是如果被赵婆子知道的话就有麻烦了，她会跑去人家家里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口。至此，大家都不太敢帮他们了，怕惹来赵婆子。

“居然还有这种恶婆婆，自己不帮忙还不让人别帮忙！”柳长希听了都有点愤怒。

“可不是，之前我爹以里正的身份劝说过她，她说这是她的家事，别人管不着，还说别人去帮忙就是去勾引寡妇，啧啧啧，这下子谁还敢去。”钱义摇了摇头，寡妇门前是非多啊！

柳长希看着那瘦小的身影在稻田里忙碌着，心里一动，便对钱义说：“钱二郎，我到处走走，你们先拉车回去吧。”

“行，那你晚饭记得过来吃。”钱义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因为这几天柳长希在钱里正家帮忙，除了有点工钱，伙食也包了。

“好！”

等钱家回去了，柳长希拿着镰刀走到赵菀娘的稻田里，低头便开始割稻谷，赵母率先看到了，急忙说：“哎呀，柳大郎，不用，不用，我们也快割完了，这怎么行呢！”

柳长希抬头看到赵菀娘也看着自己，双颊红扑扑的，甚是可爱，随即笑着对赵母说赵大娘说：“赵大娘，人多力量大呢，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做。”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我们娘几个忙得过来，你快去休息休息吧。”赵母心善。

“赵大娘，我们邻里邻居的，互相帮下忙也是应该的，再说我每天都还要到您家挑水呢，您不让我帮忙，那我也不好意思再去挑水了。”

赵母还想拒绝，但是柳长希不等她说话便又继续低头割稻，只好微微叹了口气。赵菀娘看着正挥泪劳作的柳长希，眼睛闪了闪也不说什么，低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烈日当空照，汗水浸湿了衣服，稻叶扫过皮肤微痒。稻田里的四个人不言不语，只顾埋头苦干，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收完稻谷。最后柳长希还帮忙用平板车把稻谷拉回了赵家，使得赵母感动不已，直夸她好心。

田家少闲月，特别是农忙季节，割稻脱粒后，村子里的晒谷场热闹非凡，每家每户占一块地方，时不时出来翻晒扬场，还要防备一些不听话的鸡鸭偷食。晒干稻谷缴完田税便可以入仓，平时吃米还要舂米，整一套流程下来，只能说庄户人家不容易。

柳长希这几天帮忙收完稻谷入仓后，早已累得腰酸背痛，便睡了个懒觉，天大亮的时候听到有人在门外叫：“柳大郎，在家吗？”

听声音像是赵菀娘的，柳长希赶紧应了一声，匆匆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开门。

赵菀娘看到柳长希急匆匆的样子，知道她刚起床，便不好意思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睡觉。”

“没有没有，我早就起来了。”柳长希脸红了，撒了个小谎：“赵小娘子，有什么事吗？快请进来坐。”

赵菀娘也不戳穿她，跟着走进来。只见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各种物什也摆放得整整齐齐，窗明几净，心里还是暗暗称赞，一个男子的家这么整洁还真是少见。

“柳大郎，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所以拿些新鲜的蔬菜给你尝尝，前些天辛苦你了。”

柳长希知道后面那块地是赵家开荒出来种菜的，绿油油的菜苗长势很好，看得出主人家很用心照料，也不客气地收了，灿烂一笑：“那便谢谢啦。”

赵菀娘却被柳长希的笑容晃花了眼睛，眼前这个人笑起来，眉眼弯弯，一闪一闪的，像女子一样。想到这，赵菀娘自己也笑了，自己怎么会把眼前的柳大郎想做是女子呢。

“赵小娘子，你在笑什么？”柳长希把菜篮子递回给赵菀娘，却发现她看着自己发笑。

“额，没有，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了。”赵菀娘囧极了，耳朵根微微一红。

柳长希忘记自己的身份，接过她的话：“嗯，是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呢！”

话一出口，柳长希便觉不妥，毕竟在古代一个男子这么直接夸奖女子，会被人看成轻浮孟浪的。柳长希可不想刚刚建立起来的和谐邻里关系被破坏，连忙说：“我，我是说，人要多笑才会更加年轻漂亮。”我在说些什么啊，明明想表达的意思不是这个，结果越描越黑。

“其实，我只是想夸夸你而已。”柳长希放弃了解释。

“噗！”看着柳长希急促的样子，赵菀娘忍不住了，爽朗地：“我知道，我懂你的意思。”

“嗯，那就好！”柳长希微微松了口气。眼前的赵菀娘和柳长希在这个朝代见过的女不很不同，给人一种落落大方地感觉，虽然穿着朴素，却不失秀致。

正说着话，便听到隔壁的赵母在唤赵菀娘，赵菀娘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得先回去了。”

现在已经是入秋，屋子外那棵大树已经开始换装了，叶子随着风飘荡，打了个转，留下了寂凉。柳长希看着赵菀娘匆匆而去的身影，再看看手上的菜篮子，不知为什么有点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