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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樟木箱打开,除了小黄鱼,还有什么古籍字画瓷瓶陶罐、金银玉饰、绫罗绸缎锦、人参、灵芝、虫草等等。

沈瓒一一看了下,都用古法保存的很好,显然存储它们的主人是用了心,费了功夫的。

瑶瑶探头看向箱子里一支黄金为翅,碧玉为眼,做工精致的展翅凤钗,低叹道:“好漂亮啊!”

沈瓒抚去指尖的灰尘,掏出块帕子掂在手上,接过来查看道:“想要?”

瑶瑶抬爪摸了下自己的头:“我又没有头发。”就算有一头乌黑靓丽的如云秀发,这年月也没有戴它的机会。

“小瓒,”瑶瑶环顾四周,止不住惊叹道,“你说这些都是谁放的?真有钱!”

沈瓒放好凤钗,合上箱盖,扣上黄铜锁,嘴角轻翘,这些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除了宅子的主人——左爷爷,瑶瑶以为还有谁?”

“爷爷——”瑶瑶脑中晃过照片上老人的模样,瓜子划过箱盖上的灰尘,写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是说,对外……”

沈瓒的故事里,讲述了老人对一只鹦鹉的宠爱,而京市一行,从赵家人的只言片语中,瑶瑶又拼凑了不一样的内容。

战乱中收养资助孤儿,解/放前送走家人,主动捐出九成财产……脑中的纸片人渐渐有了颜色,然而,这些却还不够立体。

瑶瑶知道,能够在乱世积得如此家财,多年后,他人提起仍能尊一声“左老”,绝不是普通人担得起的,可如何不普通,单凭得到的零碎信息,她还不能够完整地拼凑出来。

沈瓒扶着旁边箱盖的手一顿,合上箱子,拿起黄铜锁锁上,眉眼低沉,声音轻缓:“左中赏,生于……幼时家中富足,父母慈爱……十几岁时,父母先后因病离逝,族亲为了争夺房产地契,将他锁在小黑屋里以断水绝粮相逼,为了活命他连夜逃离家乡,外出谋生,先后待过浙省、南市等地,为了生存街头乞食过,垃圾堆里翻捡过,还给人刷过盘子,倒过夜香,更是为了件过冬的棉衣,潜入主家偷窃过……”

说话间,沈瓒一一合上箱盖,扣上黄铜锁,来到一排排陶瓮前。

随手选了一个,拍去翁盖上的黄泥,拿下用雨布稻草包裹的翁盖。

瑶瑶跳上翁沿,举着手电往里一照,汪汪一片,“水?油?”

沈瓒伸手沾了点,凑到鼻尖闻了下:“水。”

瑶瑶:“喝的水?”

沈瓒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选了个陶翁打开。

瑶瑶抱着手电,小心地跳过去,扒着翁沿探头一看,又是水:“怕天旱没水喝吗?”

那倒不是,川城临江,便是大旱之年也不缺水喝。

放下翁盖,沈瓒曲指一连敲了数个陶翁,然后又选定一个打开。

瑶瑶跟去,满满一翁谷子。

又是水又是粮的,这让瑶瑶不期然地想到了六十年代的自然灾害,可也不对啊,按现在的年份算,自然灾害早就过了,而左家剩余的家人也早已不在国内。

瑶瑶思索间,沈瓒已飞速将一个个陶翁打开。

谷子、大豆、玉米、芝麻、红薯干等足有23翁,按一个翁容积两百公斤来算,这里足有近万斤存粮。

够一家五口吃上几年的。

“左爷爷一生,有半生陷在战乱里,流浪的那几年更是没少忍饥挨饿……”沈瓒猜测道,“这应该是他给自己和后人留的一条后路。”

说罢,沈瓒放下翁盖,于秘室内来回地走了几圈,打量了下空出来的地方,换算了一下,住几个人没问题。

所以,这里不只是个储存室,还是个避难所。

“走吧。”将翁盖一个个盖回去,沈瓒抱起瑶瑶,拿起手电、砍刀关上石门朝外走去。

“不拿点东西吗?”面对宝库空手而归,瑶瑶总觉得心里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遗憾。

“呵呵……”沈瓒轻笑了声,调侃道,“那瑶瑶想要什么?”

老爷子在聊城陪小谢瑶的那几年,可没少给小姑娘买东西。以老爷子对小姑娘的宠腻,想来就是嫁妆都早早地准备了几车吧。

说到五岁之前的小谢瑶,就不由得想起,金钢鹦鹉‘大将军’收纳箱里藏起的那些小玩意儿,其中以铃铛最多,金银玉石各式各样都有,“瑶瑶可是想要一个,戴在脖子上的铃铛?”

“不不……”一听铃铛,瑶瑶慌得连连摇头,“不要铃铛,我又不是小猫小狗……”有了当人的记忆,下意识地瑶瑶就将自己与宠物们分隔开了。

“哈哈……”沈瓒捏着她的抓子晃了晃,“你不是小猫是什么?哦,是大黑猫,哈哈……”

盯着漆黑爪尖的一点白,瑶瑶僵了僵。

走出最后一道石门,沈瓒关了手电,放下砍刀,举起瑶瑶将她送到地面,解开腰上绑的麻绳,拿起铁锨顺着原来的地窖出口铲了几个台阶。

“你直接跳上来就是了,”瑶瑶不解的在地上写道,“干嘛还要废这个事?”

沈瓒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左家几房出国在外,短时间内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如此,这些粮食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保存得怪好,陈粮它还是陈粮,远没有新粮来得好吃。以他对左家诸人的了解,这些陈粮不要说吃了,就是处理,只怕都要嫌麻烦。

“倒不如我出钱买下,搬上来,寄给农场的卫老、你沈爸他们。”

瑶瑶:“那么多……”

“还有一些因伤退伍的战友,和南海的你秋文姐他们。”将台阶铲宽铲平,沈瓒接着又道,“瑶瑶不记得南城棚户区的那些玩伴了吧,过几天,我带你去看他们,顺便也给他们稍点粗粮。”

铲下的土抛上去,堆在一旁,沈瓒扛着铁锨上来,收了手电、麻绳和砍刀,抬腕看了下表,时间还早。

舀水洗了把手脸,回屋拿上钱票,沈瓒伸手朝瑶瑶笑道:“走,咱们出去逛逛,走一走老爷子当年走过的路,看一看他捐献出去,已改名为华中制药的药厂和医馆,回来时,再去趟百货商店买些口袋,好方便装粮。”

“喵~”瞟了眼他胸前汗湿的空军制服,瑶瑶迈着方步颇是傲娇地甩了甩尾巴,“我自己走。”

说罢,蹬腿从地窖上空跃过,先一步朝院外走去。

沈瓒无声地笑了下,瑶瑶这是心疼自己方才铲台阶辛苦了。

步出左府大门,扣上黄铜大锁,沈瓒快走几步,抄起路旁等候的瑶瑶抱在怀里。

“喵~”瑶瑶挣扎地叫了声。

“我抱你走得快,看得远。”沈瓒笑着掂了掂瑶瑶,“再说,你也不重。”

心思被猜中,瑶瑶脸上陡然一热,窘迫地挣开他的手,跳上他肩头,尾巴一伸勾住了他的脖子,一脸高冷地抬着下巴,目视前方。

沈瓒以手抵唇,好笑地低咳了声。

左家当年开设在川城的医馆有十家,去往药厂的路上就有一家,沈瓒一边跟瑶瑶讲着左老的生平往事,一边带她走进了医馆。

原有的紫檀黑漆金字左氏招牌早已摘除,由榆木红字命名的华中平价药店所替代。

一同替代的还有店里的布置。

急诊接待室、手术室、按摩复健区、中药部已被取消,仍旧还在的是又陈旧了几分的输液区和西药房。

店里的医药人员,沈瓒认识的没有一个,更不知道哪一个曾经受过老爷子的恩惠。当然,他也没有要打扰的意思。

抱着瑶瑶走了一圈,买了包薄荷糖,沈瓒就出来了。

离开药店,向东又走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现已改名为华中制药的药厂。

二十多年前,这座药厂是川城经济的三大命脉之一,如今扩建了两倍的华中制药仍是。

早前它收纳了底层的穷苦大众,给了他们一份活命的工资,战乱下的一份生命保障,让他们担负起了养家救国为民的重担。如今,它仍然在生机勃勃地前行着,孜孜不倦地为这个国家服务着。

“这块地,”沈瓒抱着瑶瑶沿着厂区外的围墙一边溜达,一边讲解道,“原是一块臭水坑。”

“因为地形低洼,一到雨季,排水设施不建全的旧城区的积水就往这儿流。后来,附近的居民为了省事,垃圾废水什么也往这里倒,天长日久,就成了一处积水的臭水坑。”

“夏天苍蝇蚊虫便布,冬天北风刮起,湿臭的空气弥漫了方圆数里。”

“当年市政换局,民国一位姓郑的市长急于朝上走一步,招集了城里大大小小的商家,筹资改建。”

“方案出了一堆,资金收了一茬又一茬,众人走马观灯地从臭水沟前来来去去,一直等这位郑市长调离,臭水沟还是臭水沟。唯一不同的是,听到改建消息,一众商人瞅准商机,将臭水沟连带着周围的地皮炒高了数倍,连蜗居那儿的乞丐都身价倍增,借此取妻生子,添丁增口。”

“隔年,川城先是迎来了百年大旱,接着又等来了降雨量颇高的梅雨季,一热一冷,伤寒无数。雨停后,酷热温湿滋养了细菌的生长,伤寒转为痢疾。川城一时病死者无数,上面直接下了封城令。”

“危难之际,一家小医馆的老板挺身而出,提着个樟木箱,带着两大车药材入住了重灾区的臭水沟……”

“半月后,痢疾被抑制,一种叫连双青的中药冲剂横空出世,响彻全国。”

“这就是左氏制药厂,开厂后主打的第一药剂。”沈瓒抱着瑶瑶爬上制药厂侧面的一个土坡,站在土坡上俯瞰药厂内一排排厂房,沈瓒忍不住轻叹,“谁能想到,这里原是川城臭名远扬的臭水沟。”

瑶瑶:“那个小医馆的老板,是……爷爷?”

“是!”沈瓒一手托着瑶瑶的身子,一手抚摸着她背上的毛/发,目光穿过药厂,虚虚地望向连绵散在周围的家属区,“进入臭水沟后,左爷爷就拿出了早两年研制出的连双青冲剂,抑制了痢疾,后又根据病人病情的轻重,推出了连双青2号,自愈了臭水沟的病人。”

“事后,上面奖励了左爷爷一万大洋。左爷爷没要,提了个要求,租赁臭水沟70年。”

“建厂后,随着经济的发展,五年后,左爷爷以二十万大洋的价格,向国民政府买下了这块地皮。”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早起来,兴冲冲地打开电脑,口里还嚷着日万呢,结果,一天……一天啊,我就码这么多?!

好了,小天使们晚安。

争取尽快恢复码字速度,日不了万,日六也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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