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小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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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薄汐今日回不来,你且去天承殿伺候着小帝君，听见没有？”

一道声音在宣宁耳畔响起。

随着宣宁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建筑风格粗犷庞大的殿宇。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靛青的裙裳,秀发别着簪子,宣宁将她自下向上打量一遍，最后被那张空白没有五官的脸吓得心脏一跳。

卧槽！

好恐怖啊！

宣宁没有镜面观察自己神色，但她直觉自己此刻脸色绝对不算好。

“天承殿在哪？”宣宁见这无脸的女子未再说话，主动问道。

“你且往外走,最高的那座殿,便是天承殿。”无脸女子开口。

“嗯。”宣宁颔首应下,但身体未动,而是观察着这无脸女子。

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联想到之前驴车正好路过有梦魇存在的九弯山,宣宁推测自己应当是中了梦魇，现在她正处于梦中。

不过这个梦有些奇怪。

宣宁围着这个无脸女子转上一圈，对方一动不动，就像个木偶般没有丝毫反应。

“天承殿在哪？”宣宁观察片刻,又向这无脸女子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且往外走,最高的那座殿,便是天承殿。”无脸女子开口。

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回答,甚至连语调都未曾有过变化。

若说体温，这无脸女子具备正常的生命特征，绝非傀儡等。

“天承殿里有什么？”宣宁抬头打量着这座恢弘殿宇。

“小帝君住在天承殿。”无脸女子答道。

“小帝君又是谁？”宣宁追问。

“小帝君是大荒之主,人族至强者……”无脸女子跟读范本一样，她描述的小帝君，是个特别厉害的人。

宣宁心里产生了些许兴趣。

同时她发现相较于无脸女子的麻木、刻板、重复，这些建筑的精细程度更高。

就像一幅画作，主次被颠覆般，人物的点缀只有寥寥几笔，但人物背后的景色，却极尽艳丽。

宣宁将这个特点记在心里，横穿殿宇，在夕阳的余晖下，她见到了那处仿佛建造在离天咫尺位置的天承殿。

好似站在那大殿屋顶上，就能摸到苍穹般震撼人心。

约四米宽、七米高的檐下廊道，时而有无脸女子穿着靛青的衣裙路过，她们行踪匆匆，宣宁有尝试拦下几个询问情报。

但这些被拦下的无脸女子均不会开口，被拦下的身形停顿，而那些未被拦下的步伐依旧在走。

实在问不出什么，宣宁只好让道，让这些无脸女子离开。

环伺着天承殿的，是大片大片的宫殿群，每个建筑都极为精细，跟那些无脸女子完全不在一个清晰档次。

宣宁在宫殿群里走到天色入夜，挂在廊道的那些灯笼顷刻间全部亮了起来，周围一片寂静，唯有橘色灯火无声照耀着。

宣宁见外围实在得不到太多情报，她望向天承殿的位置。

因前往天承殿的阶梯没有灯盏照亮，这就导致天承殿的灯火通明，宛如置于空中一般，与地面是不相连的。

天承殿的阶梯很高，起码有数百层，就宣宁的目测，五百米高度绝对有。

今晚漆黑无月。

只有夜晚的凉风偶尔吹拂。

宣宁忍着悚然感，一步一步踏上阶梯，花费将近半刻钟，才抵达天承殿。

天承殿不是一座宫殿，而是一整个宫殿群，由十几座宫殿组成。

宣宁穿过前殿，走在死寂的廊道上，试图寻找一些活人的存在。

但比起阶梯之下，那些不会言语的无脸女子，天承殿里更诡异，不说无脸女子，连个人影宣宁走了近半个时辰都没见到。

没有人。

偌大的天承殿，宣宁走遍大半地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既然天承殿是小帝君生活地方，小帝君又是大荒之主，主宰数亿生灵，怎么可能无人伺候？

怀揣着这个疑惑，宣宁继续行走，当她踏进某一片区域时，她抽了抽鼻子。

有一股很淡的，焦糊的味道。

就像这片地方烧过什么东西一般。

宣宁目光环视周围，建筑并无焚烧迹象，倒是有一点奇怪。

宣宁从进入天承殿开始，就没有见过任何绿植，都是铺着地板的地面。

当宣宁走到一处开阔视野的平地上时，她终于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从背影来看，年纪应当不大的小孩子，他一头漆黑长发披在脑后，两旁耳廓的黑发被如同玉扳指样式的夹子夹着。

小孩身上穿着一件看起来稍显隆重的衣物，绣有山川异兽，活灵活现。

宣宁目光平和地盯着小孩的背影，没有贸然上前惊扰对方，而是琢磨着这小孩究竟在看什么。

这大晚上的又没有月亮，这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地，也无可用于观赏的植被，委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可别又是个无脸的……

宣宁心脏一突，在廊道下站不住了。

“咳……”宣宁轻咳一声，想看看小孩有没有反应。

如果是无脸的，应当没有反应。

宣宁等了几个瞬息，没有等到小孩回头，甚至身形都未曾动弹过。

宣宁心顿时凉了半截。

累了累了，

她累了。

宣宁靠着廊道的大柱子坐下，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推断当前情况。

她突然出现在这个名叫大荒朝的皇城里，必然是因为梦魇，将她扯进了一片梦中。

可这个梦，就很奇怪。

宣宁各种感官极为真实，且皇城的建筑细节，简直太精致了，精致到地砖纹路都能看得清楚。

既然连建筑都这么清晰，为什么皇城里的那些侍从npc就那么弱智？

如果梦魇是想要困住宣宁，所以不让她获得任何信息，完全没有必要用这么庞大的梦境来执行，想要维系这么细致的皇城建筑，消耗绝对不小。

可若不是为了困住她……

宣宁眉头紧皱，她搜集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不管哪个结论都证据不足。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维系这片梦境，需要非常庞大的能量以及灵识，一般的梦魇绝对办不到。

宣宁休息一会后，站起身准备把天承殿内的建筑都探索一遍。

随着宣宁起身准备离开时，站在平地的那个小孩突然转过身，与宣宁视线对了个正着。

小孩年纪应当不会超过四岁，他五官白嫩精致，哪怕年纪小，却也极具风华。

小皇帝！

看着小孩这张脸，宣宁惊呆了。

卧槽？！！

这不是之前陷入沉睡的小皇帝吗？她当时还伤心了好一阵，为什么小皇帝会在这？

“你……是谁？”小孩盯着宣宁，俊逸眉眼略带疑惑。

不认识我？

宣宁眨了下眼睛，再将眼前小孩仔细打量一遍，他跟小皇帝长得太像了，几乎就是小皇帝的放大版。

只是他没有戴上冕冠，身上所穿的也不是帝袍。

“我奉女官之命，来天承殿伺候帝君。”宣宁心里有所猜测，但并未在神色间展露，她低眉顺眼，做足侍从的姿态。

“……本帝不需要伺候。”

小孩郁郁地说，“你走吧。”

宣宁眨了眨眼，啥？

啥玩意？

你是帝君？

你是统领大荒朝数亿生灵，至强者帝君？

宣宁：？？？？

“你……您是小帝君？”宣宁言语间有一丢丢怀疑，这个年纪，是不是太小了点？

当然，子承父业、孩童时即位，宣宁能够理解，可帝君在之前那个女官口中，不是贼厉害，打得各种番邦外族嗷嗷叫的强者吗？

就这？

就这个长得特可爱的小孩子？！

“你在怀疑本帝？”小帝君皱眉盯着宣宁，不高兴道：“天承殿不需要伺候的侍从，你走吧。”

“为什么不需要？”宣宁顿时来了几分兴趣，她望向小帝君。

考虑到之前有因年龄质疑身份的行为，宣宁换了个说法，“您可是帝君，怎么能没有侍从伺候呢？这岂不是大不敬？”

“任何在天承殿内服侍的侍从，都活不过三天。”小帝君冷淡地说：“本帝只是为你好。”

“噢噢！帝君真是温柔。”宣宁抿嘴一笑，看着这小孩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奇问道：“为何她们都活不过三天？”

“……天承殿会起火。”小帝君被夸得耳朵微烫，小声说：“火会把她们烧死。”

起火？

宣宁想到自己之前嗅到的焦糊味道，她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小帝君怔怔地看着毫不迟疑离开的女子，抿了下唇，垂着眸子，神情低落地站在原地。

没有人能够靠近他。

所有靠近的人，都已经化作灰烬。

宣宁在之前闻到焦糊味的地方又仔细观察了一圈，虽然有焦糊味，但还是没找到烧灼的痕迹，不过焦糊味最重的，是一处寝室。

就连宣宁进去，都被熏得差点败退。

焦糊味太重了，就像被焚烧过成百上千次一样。

回到平地，宣宁发现小帝君还在。

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小帝君抬头，见到宣宁他神色惊愕，“你不是走了吗？”

“我是来照顾小帝君的，不能擅自离开。”宣宁摇头。

“本帝不需要你照顾。”小帝君别开脑袋，不去看宣宁。

宣宁没再说话，如果这小帝君真是小皇帝，那必然跟业火有所关联。

之前她嗅到的焦糊味道，会不会正是业火焚烧所造成的？

很有可能。

“小帝君是不是能够控制一种火焰？”宣宁直白问道。

小帝君瞳孔一缩，又望向宣宁：“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看来小皇帝石锤了！

哎呀，想不到放大版的小皇帝更可爱了。

宣宁笑了下，朝小帝君招了招手，“其实我不怕小帝君的火焰，帝君要不要试一试？”

“……放肆，本帝才不碰你！”小帝君怔了下，窥见宣宁眼中那哄骗小孩般的神色，愤怒道。

被拒绝的宣宁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下小帝君，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拒绝了？

她不由得怀念起小皇帝的性格，很耿直又懂礼貌，浑然没有上位者的傲气。

见宣宁一时不说话，小帝君抿了下唇，袖袍下的小手动了动，半晌才哼哧着说：“本帝的火焰，谁也承受不住，你往后不要再编造这等粗糙谎言。”

宣宁眨了下眼，直勾勾地盯着小帝君。

这小孩，意外的心地善良咋回事？

“小帝君不睡觉吗？”宣宁不再跟小帝君纠结业火的问题，而是换话题道。

一听睡觉，小帝君眉头顿时皱得厉害。

“不要皱眉，以后额头上会出现眉痕，一条一条的那种，不好看。”宣宁提醒。

小帝君下意识将眉宇舒展，而后反应过来盯着宣宁，不满地哼哼：“本帝怎么样，才不需要你来教导。”

小傲娇，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