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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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宁告别云鸽后,直奔佛法殿方向。

上午欢喜佛方才言语宽慰过静灯,若他出事，恩人知晓之后，必然会心疼。

静灯不愿看到恩人因自己而心疼，他原本动荡的心境，逐渐平和下来，只是心脏仍空缺得厉害。

自从深渊中恩人的声音消失,他想要见恩人的渴望,日渐加深，深渊中的草木也如同失去养分，逐渐凋零。

“恩人……”

静灯目光落在法衣上,游弋的淡金佛鱼又令他想起恩人赠鱼时的画面，他眸光低落,眉宇间的焦虑稍减。

宣宁赶到佛法殿外时,在这里盘坐的炼丹师已有超过百位。

不过这些炼丹师盘坐的位置皆于佛法殿五十米外，宣宁若想在这炼丹，要么选择两百米外的位置，要么就进入五十米内。

宣宁视线扫过周围,目光落在一位佛宗弟子身上，她走过去温声询问：“这位师父，请问这佛法殿十丈之内,可否炼丹？”

“十丈内的佛性愈加浑厚，丹师确定要在十丈内炼制？”佛宗弟子提醒道。

佛性越浓越好啊！

这段时间，五行元素的另外四系已经开始围攻火系元素。

宣宁必须得分出一部分灵识压制,这让她更加渴望之前天舍利镇压的日子。

就算要解决火元素的位阶问题，也必须先让五行元素都稳定下来才行。

“我以往也曾在诵经声中炼制丹药，应当无碍。”宣宁笑道，“我且试试，若难以支撑，自当后退。”

“阿弥陀佛。”

佛宗弟子诵念佛号，并未再说什么。

宣宁走近佛法殿十丈内，她找了个明黄的蒲团坐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丹炉。

众目睽睽之下，宣宁也不好展露自己的全部实力，她炼制的正是自己魔改的丹方，辟魔丹。

主材料是情雾粉末，为减少情雾粉末的消耗并确保药性，宣宁在灵舟行驶期间，一直在改良，如今终于改良出最终版本。

宣宁炼化材料，再到入炉一气呵成，她专注炼丹时，不会被外物打搅。

此刻佛法殿内，静灯压下焦虑，沉下心神平稳心境时，一股浅淡怡人的丹香渐渐萦绕在他鼻翼周围。

这熟悉的丹香是静灯在人生最绝望灰暗的日子里，唯一的温暖。

也是他回归佛宗，为心魔所困时，唯一的慰藉与救命绳索。

他的心，他的所有，都被他心甘情愿献给他的佛，他的恩人。

这股丹香，正是恩人身上的气息。

即便只是重新嗅着这股丹香，都足以让静灯一扫往日阴霾与焦虑，心脏与深渊，都被欣喜与狂热所取代。

恩人来了！

静灯圣洁的面容带着纯粹的欣喜，他睁开澄澈的淡金双眸，从蒲团上起身。

过快的步伐让他踉跄两步，又很快稳住，匆忙跑到佛法殿紧闭的殿门前，双手将其拉开，殿外的一切，顷刻映入双眸。

宣宁的丹药正炼制到尾声，佛法殿的殿门突然被人打开，着实吓了宣宁一跳，但好在她灵识强大，很快就稳住丹炉，视线也与静灯对视。

“恩人。”静灯一双澄澈的淡金双眸里，只倒映着宣宁一人，他嗓音轻柔，尾音上扬，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嗯，小师父许久不见。”宣宁扬起嘴角，朝静灯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恩人笑了，他信仰的佛，他最深爱的佛，对他笑了。

静灯心尖涌现的磅礴喜悦，涨得他心脏发疼，连大脑都都有些飘然，他好欣喜。

静灯突然出现，让佛法殿外离得较远的一些丹师炼制到一半的丹药，炸了大半。

宣宁倒是轻松将丹药收尾，而后收起丹炉，望向专注凝望着她，许久未言的静灯。

“小师父？”

宣宁见他看得入神，轻唤了声。

“嗯，恩人，恩人……”

静灯心下又慌又喜，慌的是自己注视着恩人有些久，担忧恩人不喜。

喜的则是光听着恩人的声音，他便觉得尝了最甜的蜜饯，那甜甜的滋味充盈心脏，令他心神愉悦放松。

“小师父，想诵经吗？”

宣宁过来佛法殿时，静灯没有诵经，五行元素闹腾得厉害，宣宁只好亲自询问。

“恩人想听？”

静灯专注盯着宣宁，嗓音轻柔。

“嗯。”宣宁诚实点头。

恩人需要他，他的佛需要他！

一波又一波欣喜冲击着静灯的大脑与心脏，他多日未得寸进的心境居然在此刻迎来突破。

佛法殿上略显紊乱的佛性忽而凝聚，发出龙吟之声，这些佛性蜿蜒盘旋，呈现龙护之姿。

宣宁不由得抬眸看了眼佛法殿上空，由佛性凝聚的龙一双灵性之眸对上宣宁，忽而直冲而下，瞬间将宣宁笼罩。

这佛龙的佛性非常磅礴，瞬间融入宣宁体内，经脉，血肉，包裹五脏六腑以及气海，均在经受洗涤。

原本沉寂在五行元素中的天舍利犹如干裂大地迎来甘露，迫切地吸收着佛性。

宣宁身体一软，险些跌坐在地，好在静灯及时将人抱住。

看着近在咫尺，落在他怀中的恩人，静灯心中的喜悦被紧张所取代。

他小心翼翼环着宣宁腰身，身体微侧好让恩人将重心都靠在他身上，动作轻柔地将人扶进佛法殿内。

周围的丹师一脸懵逼地看着佛宗圣子推门出来，看着他与那新来的女丹师叙旧，看着佛龙将那女丹师笼罩，再到佛宗圣子将人带入佛法殿。

随着佛法殿的殿门重新关上，他们才回过神来，瞬间炸开锅。

“我看见了什么！！佛法殿的佛龙居然融入那女子身体里面了，她是谁啊？”

“佛宗弟子不是不近女色吗？为什么佛宗圣子跟那女子如此亲密。”

“那女子身份必然不凡，肯定跟佛宗有关系，不然那佛龙盘踞佛法殿那么久，也不见它钻你们身体里啊。”

“你这不是废话！要是佛龙能钻我体内，我还会坐在这炼丹？”

佛宗圣子与女子亲近的事情，并未掀起太大波澜，反倒是能够融合佛龙的女子，让他们大为好奇。

那女子是谁？

跟佛宗到底有什么关系？

不光众人迷惑，就连一直守在佛法殿附近的佛宗弟子，也一脸迷茫。

什么？

佛法殿究竟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佛龙？

佛法殿的佛性，不都是圣子平日诵经，一些佛性飘到上空，慢慢凝聚的吗？

就这，诞生千年难遇的佛龙？

圣子的佛性究竟有多浑厚啊！！！

佛法殿内，闪耀着橘色火焰的长明灯驱散殿内黑暗，透着一股幽静之意。

宣宁的灵识与心神正专注操控在体内游走的佛性，天舍利的吸收需要时间，她得压制这些佛性，避免其在体内乱窜。

静灯拿出蒲团让宣宁坐下，他瞧着恩人轻闭的双眸，以及在他鼻翼萦绕的浅淡丹香，本想松开的手臂，竟不舍起来。

他太想恩人了。

从恩人离开佛宗起，初时尚且不觉，可时间日夜过去，他独坐于沉寂的大殿中修炼，反倒越发想念天幽莲池时，恩人陪伴的短暂光景。

恩人在身边时，静灯只觉万物所长，灵性通透，即便一片落叶，或是潺潺溪流，都能令他有所感悟，心神宁静平和。

恩人离开后，他观览的一花一叶，都觉缺了生息，不复灵动之意，心境虽平和，却如同一潭死水，难以再泛起波澜。

静灯终是不舍松开手臂，他闭上双眸，于恩人耳畔轻声诵念着宁息静神的佛经。

佛音方才如清泉流水般响起，佛法殿内的长明灯被浑厚的佛性荡得飘摇起来。

佛法殿外，原本随着佛龙被宣宁吸收，正处于佛性缺失之际，欢喜佛还以为静灯出了意外，火急燎燎赶来。

欢喜佛赶路到半途，通透的佛音自佛法殿内传出，他瞪大眼睛盯着凝实如金丝般的佛性，嘴里嗬嗬两声，竟没能说出话来。

佛性成丝啊！！

这可是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境界，佛宗最辉煌的一代佛子，曾在飞升之际时，说过佛性的最高境界，并非佛龙，而是佛丝。

什么是佛丝？

诵念佛经时，周身溢散的佛性，如同丝绸般凝实，能够被触碰，突破虚实之境。

欢喜佛手掌颤抖地拂过一缕佛丝，触感柔滑，这佛丝渐渐融入他体内。

“呜呜呜——”

“我佛宗往后三千年必然扶摇直上，不必担心泯于洪流之中。”

欢喜佛十分激动，“玄宗有长寒，已经拿到下一个万年的门票，如今我佛宗，这张门票终于稳了。”

欢喜佛连忙捏出一道传音，本打算把静灯佛道突破的事情告知方丈，但他突然灵光一闪。

“静灯怎么偏生这个时候突破了？上午方才心境动荡，难不成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变故发生？”

欢喜佛想到这，把传音消去，匆忙赶往佛法殿，此次的佛丝受益最大的，无疑是离静灯最近的宣宁。

欢喜佛直冲冲地跑到佛法殿，也不走正门，直接从天窗处进来。

“静灯啊……”

欢喜佛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刚喊完静灯就看见依偎在静灯怀里的宣宁。

两人双眸轻闭，神色皆柔和舒缓，如久别重逢的温存，他脸上笑容一僵。

他这是，又打搅到了？

“咳，待诵经结束，再论突破，晚点再论，晚点。”欢喜佛小声说罢，急匆匆地离开佛法殿。

如果说在斋衣节那次，欢喜佛是恨铁不成钢，唯恐静灯因情之一字误了修炼。

现在嘛，他满脑子只剩下静灯这么喜欢云姑娘，得想个办法成全两人才行。

纵观佛道初创，到此年间，为情所困的僧人不少，佛道本就唯心，若一颗心不在佛道上，自然难有长进。

似静灯这般，视宣宁为佛，虔诚不移的可谓只此一人，并且他在斋衣节上，与宣宁再遇，非但没有为情所困，修为与心境反倒突飞猛进。

那时欢喜佛等佛宗正佛，虽然对静灯心悦宣宁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心里还是有所顾虑。

但这次之后，欢喜佛真的再无顾虑。

佛道说的是一心向佛，然究其原理不过是一颗虔诚之心，静灯对宣宁有多虔诚，佛性成丝已经足以证明。

静灯如今年岁不超三十，却已达到佛宗最强先辈都艳羡的境界，他想做什么，已经无人能拦。

“之前禅云还道让静灯在魔域磨砺百年，突破化神境，如今看来，化神境应当快了。”

欢喜佛欣慰地出现在佛法殿外面。

“师叔，方才佛子抱着一位姑娘进入佛法殿了，这会不会……”

佛宗弟子见到欢喜佛，连忙汇报道，面露纠结。

“你且给我详细说说，静灯与那姑娘是怎么碰上的？”欢喜佛立马逮着佛宗弟子道。

佛宗弟子一五一十把宣宁来佛法殿，然后炼丹，静灯忽然推门，之后佛龙融入宣宁体内的经过说罢。

这位佛宗弟子已经能够预料正佛黑如锅底的神色，他悄悄抬眸看了眼。

欢喜佛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云姑娘也晓得心疼静灯，都来主动看他了。”

佛宗弟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