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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对颜矜医术还很有希望的如荼,看到他的脸色变了,她期盼的眼神黯淡下来,“怎么样?是我脸上的疤痕怎么样都去不了了吗?”
若没有希望倒是好了,可有了希望却又破灭,最是让人伤心了。
先前肃雍就跟她说过,找回颜矜她的脸就有救了,可看颜矜这样,如荼只觉得失望透顶,肃雍连忙抱住如荼:“没事的,天下名医多的是,我曾经听说唐门毒术厉害的很,其中祛腐生肌更有圣手,我正派人在找,他们说在江南已经看到这人现身了,所以马上就有希望了。”
颜矜看这二人说的起劲,好像料定自己治不好了,便笑道:“皇上,皇后娘娘,微臣只是觉得这病不好治,可也不是不能治。”
肃雍松了一口气:“朕见你神色为难,可是药材难取?”
颜矜点头,“微臣要说的就是这个,寻常疤痕积雪草就能祛除,可娘娘这个恐怕要用一株特殊的草才能药到病除。”
“如何特殊?朕富有四海,什么都可以拿到。”
看了看如荼,颜矜才道:“取药若是方便,还得在伤疤上插针,忍受锥心之痛,才能换一个好好的皮肤。”
满身扎针,如荼摇头,“你我男女有别,就罢了吧。”
正是这个道理,颜矜才觉得为难。
肃雍却道:“女医成吗?让女医来不就行了。”
颜矜摇头:“女医之力道不如男医,况且本朝女子从医并不多,这扎针若是力道太小了,反而并非是好事,恐怕起反作用。”
他这么一说,如荼看了肃雍一眼,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却见肃雍说,“我来学。”
如荼听了忙跪下,“陛下可万万不能为了臣妾如此。”
医道乃是不入流之事,大家虽然都看重大夫,但是医道并不算正道,颜矜也跪下来求肃雍,以免损害天子之威信,但是肃雍伸手阻止他二人。
“我意已绝,事不宜迟,颜矜你教我吧。”
去年楚国大胜两国,魏国和西周赔了不少银子,这两国虽然当初给的痛快,但是心里哪里会服气,楚国皇室的谣言倒是编造了不少,什么国母毁容更是让人津津乐道。
楚国这位皇后,传说中国色天香,又生下了龙凤胎,堪称是个传奇美人,便是连肃雍也亲口夸过这位皇后,“无她便无我。”
愣是把楚国这位皇后说成天上地下都没有的人物,此次,一听说皇后容颜有损,人人都按捺不住了。
魏国这次特意由陈涧而来,如云竟然也要跟着来,陈涧不解:“你同她既然有仇,若是去了,可不就是狼入虎口,你何必去。”
“这可未必了。”如云笑道,“我这位妹妹别看外表清心寡欲,清纯可人,可是心机极是深沉,从不允许旁人超过自己,这次我若是不去看这个笑话,倒是枉让肃雍当初欺负我了。只不过不知道肃雍还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呢?以前,她但凡有点事情,肃雍就出手,现在她的容貌这样了,肃雍若是再弃她于不顾,那她会不会伤心呢?”
原本她上次让她流产的事情还很愧疚,可是后来如荼不是往自己这里插人手,让自己的后宫不平静,就是杀了自己的心腹,还让自己名声受损,若非陈涧一力压下,恐怕她现在声名狼藉,早就任人鱼肉,要被废后了。
这个仇她是一定要报的,这么好的机会放在她的面前,她怎么会不报。
陈涧背着手,在屋子里度步,“这些小事倒也罢了,我如今想的是如何让肃雍不成,这个肃雍我本以为除了在战场上打仗之外,旁的地方都不成,熟料他治理国家也是一把好手,若再这么下去,楚国必然会越昌盛,我们这些周边国家,迟早被收入囊中。”
说起来还有些悲哀,陈涧这次虽然是以国君身份去庆贺,但也未尝不是楚国的自信,自信他们不敢做出什么举动,所以敢大张旗鼓的让他们去。
如云笑道:“那就更要让我去了,这次不仅仅是要我去,还要带一个宝贝去,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她想让如荼自惭形秽,这个宝贝自然是魏国第一美女双娘,这位双娘父亲不过是个侍卫,但生的女儿却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所以如云特意接到内廷养着,大家都以为如云养的是给陈涧的,没曾想她是想送给肃雍的。
陈涧想起肃雍对如云所做的事情,也同意了如云要跟着去,虽然现在没办法打仗,但是报个小仇还是好的。
别人让她们不痛快了,她们又凭忍让。
凝香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忠心耿耿,为了她最后尸体都被喂了狗,肃雍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如荼,所以她要报仇也得找如荼报仇,是她先不顾及姐妹情谊的。
她做的事实在是太绝了,也是她先这样的。
比起魏国来说,西周这次来纯粹就是看热闹的,上次万寿节出了七彩凤凰震惊各国,这次他们倒是看看又会出什么稀奇事。
再加上西周皇室有一些人还是把肃家当成大周旧臣,来燕京,他们认为是故地重游。
这次的万寿节,礼部自然是大办,肃雍出去打了仗,便得了上百万银子的赔款,钱并不少,肃雍最新定制的黑色龙袍也赶制出来了,如荼帮肃雍试了一下,穿着正好,衣服合身,器宇轩昂,让人不敢直视。
如荼望着眼前的他,轻轻的拥抱了一下,“真是太英俊了,我的皇上。”
肃雍握紧她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医好你的。”
“嗯,我相信。”
晚上退了衣服,肃雍趁着她趴下去,趁着她不注意,从手指尖上割了一下,手指上的血再滴在碗里,这才是颜矜为难的地方,这要用人的血去配药,这个血还要用男子之血,旁的男人的血哪里能抹在国母身上,这才是颜矜为难的地方。
可是又怕如荼死都不愿意肃雍毁坏自己的身体,才出此下策。
肃雍生怕她闻到什么味道,便在一旁逗弄她:“我瞧你这次扎了一段时间的针,指不定比以前的皮肤更好,到时候,你反而是因祸得福。”
“要是因祸得福那就好了。”
肃雍把药膏抹匀之后,又挤了几滴血到针头上,他望着如荼的后背,忍不住低下头了亲了亲,“别怕,一直都有我在。”
在扎这个针之前,如荼最疼的事情莫过于生孩子了,生孩子那是她最痛的时候,现在却是让她全身尖锐的痛,这种痛有别于别的刺痛,而是像钝刀子割肉,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啊,疼……”
从这件事上,如荼才知道,有些事情哪怕你做成万全之策,依旧防不胜防,以前她总是不信命,信命总让人觉得软弱不堪,可事到如今,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这话说的极对。
肃雍想长痛不如短痛,他看到妻子在抽搐,也硬起心肠,一根根针,稳如磐石的插下去,不言不语,只是偶尔在如荼疼的稍微动作大点的时候,他才用手抚摸一下她。
“乖,马上就好了。”
背上还是好的,脸就不一样了,扎脸的时候如荼还要面对肃雍,肃雍一看到她的眼睛就不想下手了,还是如荼坚持道:“你若是想我好,就给我扎吧。”
肃雍摸了摸她的后背,心疼道:“如荼,要不要不扎了,其实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些的……”
“不要婆婆妈妈了,扎吧。”
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肃雍叹了一口气,才慢慢开始扎。
一个时辰之后,她全身都流着汗,但是身上全部都是伤,所以还不能沐浴,只能用布条轻轻的擦拭。
可谓是痛苦极了。
治病的这些日子,如荼白天基本不怎么出门,身上很痛,心里倒是不怎么痛,毕竟知道颜矜说能治好,肯定是没问题的。
很快,各国使臣都陆续来了,西周来的依旧是丞相潘宸,魏国来的则是国君夫妻,虽说楚国和魏国打过仗,但是现在人家国君来,远到是客,肃雍自然设宴招待。
如荼蒙着轻纱,穿着明黄色的凤袍站在肃雍的身畔,虽然人人都知道国母脸已经毁了,可蒙着轻纱,露出一双美丽的眸子,让人仍旧忍不住想着她以前的风采。
越如云见了如荼,关心道:“妹妹,我沿途而来,听说你的脸毁了,可是还好?”她隔着那层纱眼神仿佛想穿透这层纱布看到妹妹的容颜。
明面上二人可没有闹翻,如荼也不是那种有矛盾什么放在公开场合这样做的人,这种事情传出去,除了增添一些别人饭后茶余之间的笑话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肃雍甚至对外说如荼脸上的毒都是为太后守灵,中了瘴气,为她到处树立孝媳的名声。
“多谢姐姐关心,我只不过是一时中了点瘴气,假以时日便会好。多年不见姐姐,姐姐倒是风采依旧。”如荼说话语气淡淡的。
她说完话,肃雍轻轻的瞥了如荼这边一眼,如云暗自打量了一下如荼,她还记得第一次见肃雍的时候,肃雍给人的感觉就十分暴戾,现在却完全不同了,他坐在高高的台上,气势凛然,也难怪如今楚国传言肃雍乃是天神转世,如今看来倒也很像。
按照次序坐好之后,肃雍身边伺候的太监便拍了拍手掌,楚国擅长凤舞,因楚国祥瑞为凤,所以跳舞之人无不是高挑有力量者。
如荼慢慢的品茶,一边施施然欣赏着,谁料如云此时站起来对肃雍道:“我等专程从魏国而来,专门为楚皇庆贺生日,故而也挑了舞姬过来,专门跳了我魏国的桃枝舞,不知道楚皇应允我们献上吗?”
各国进献歌舞也是常事,那边西周的使节也说带了歌舞过来,肃雍不置可否的点头。
魏国倒是谦让,让西周的歌舞先上,西周这次准备的是以前大周时就爱跳的胡旋舞,虽然大周是汉人之天下,但是颇喜胡风,如荼看着舞姬们跳的起劲,又往上看了一眼,肃雍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和她微微一笑。
西周的歌舞上了之后,最后出场的便是魏国,魏国先进来十数余少女,手持金色铃铛,身着雪白色的纱衣,如荼一看,这哪里是魏国的桃枝舞,分明就是她小时候和越如云常常一起跳的舞。
越地人最喜白色,认为白色是雪白,代表着纯洁,那时越如云却偏爱红色,每每姐妹二人一起跳舞都是一红一白。
手持铃铛的少女个头一般高,她们杏眼桃腮,眼波流转,惹人怜爱,此时,又有几人抬着鼓劲来,鼓上站着一位身着白色纱衣的少女,她也用纱巾把下半边的脸遮住。
她灵动客人,单只脚在鼓上跳跃,仿佛精灵一般的人物,歌声也极为美妙,听到这个歌声,如荼勾了勾唇。
这首歌是她所作,她当时很擅长音律,常常兴致来了便会自己作,里面写的无非是些小儿女之作,不知道越如云是何意?
这跳舞的姑娘跳完之后,取下纱巾,全场震动,肃雍微微看了一眼,越如云又站起来道:“这是妹妹曾经闺阁之内所作,这孩子一看到就喜欢上了,所以跳了这支舞,妹妹,你瞧她像不像你?我看着她和你小时候仿佛一样。”
跳舞的这位姑娘弱不禁风楚楚可怜,却生的着实好看,只是如荼知道如云的想法,索性道:“姐姐也真是的,不过是以前你我二人闺阁所作,就这般拿了出来,实在是惹人笑话罢了,祖父都说这样的舞还是不要外传好,这些年姐姐嫁了人,竟是我以前大不相同了。”
如云伤心道:“妹妹,怎么会呢?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现下脸毁了,怕是无心跳舞,送这个舞女给你,也让你闲暇之时打发时光罢了。”
她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如荼显然已经过了自怨自艾的时候,现在她每天都在辛苦的治疗中,如今没有取下面纱,只是为了完全治好治好再取下来。
此时如荼正欲说话,她没预料到她郎君的战斗力,平日肃雍为了她连孟太后都会怼,更何况是越如云,只见肃雍眉头一皱,大喇喇的道:“越如云,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做?我们楚朝的人都不敢随便送人进宫,你胆子倒是挺大的,还想送人进来,这个什么舞女,姿色也就比你好点,和我的皇后相比相差甚远,什么庸脂俗粉,也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趁我心情好赶紧滚下去。”
……
饶是平日里足智多谋的潘宸都无话可说,他以前见到的肃雍都是彬彬有礼的,没想到看起来倒是像个性情中人,十分直率,难道没有管束了,所以性情大变了。
越如云听的目瞪口呆,如荼一听就捂嘴笑了,以前肃雍知道她是她的姐姐,对她当然没有什么恶意,对她还算尊重,可是现在,她几次三番害人,现在更是想公然嘲讽她的脸,肃雍可不会对她客气。
陈涧站了起来:“您何必动怒,这不过是她姐妹二人之间的事情罢了,男人何必参与。”
潘宸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对姐妹,说来也奇怪,原本潘宸以为二越关系极好,魏国和楚国应该合伙起来,没想到二越居然不和。
“天家哪里来的小事,再说了,她们既然已经成婚,我的皇后是楚国皇后,可不是她能冒犯的起的。”
肃雍压根不把越如云放在心上,他又同萧洛道:“再安排鞑靼舞进来吧,别耽误了功夫。”
也不让陈涧夫妻坐下,陈涧夫妻只好自己灰溜溜的坐下了,陈涧还从未感到这么丢人,他总觉得自己和肃雍其实不相上下,如果不是肃雍有肃家的家世,未必如此出众,现如今当众出丑,却又不敢反驳,他才有那么一丝懊恼。
肃雍才不在乎这些呢,他现在巴不得这些人挑事,挑事了,他才好打,否则刚送钱过来了,他立马去打,不地道。
这晚上享受丝竹之声,靡靡之音,如荼浑身舒畅,去了寝宫,又全身扎了一回,疼着进入了梦乡。
而如云夫妻回去越想越气,但是这俩人也知道她们不敢随意动手,否则就被针对了,如云倒是有些心机,在使馆处去找了那位鞑靼小公主,这位公主来燕京后水土不服,今日晚宴便没看到她。
如云过去之后,便同她道:“真是可惜的很,今日歌舞是极好看的,你竟然没那个福气。”
鞑靼公主果然脸上露出向往之意,“明日我倒是可以去。”
又见如云轻叹了一声,“歌舞倒是好,只是我们送的舞姬楚皇不收,我知道妹妹此来目的,恐怕也是不容易。”
鞑靼想把公主嫁过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特意选了这位草原上的百灵鸟乌木齐公主来,就是为了凑成好事。
“什么?这是为何?”乌木齐公主不解。
如云无奈道:“楚国皇后的脸全部是疤痕,又因为对皇上有恩,所以皇上不会纳旁人的。”
果然她说完就见乌木齐公主气道:“这也太霸道了,她自己容貌丑陋,没办法伺候皇上,倒是嫉妒旁的女子,我曾听说中原的女子不是贤德为主吗?我与你们不同,我们鞑靼如今还要替楚朝打仗,明日我就撕下她这个丑陋的样子让众人看看。”
听到她这么气愤,如云勾了勾唇角,期待明天的好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因为要去亲戚家喝喜酒,所以只有这一更,但是会发二十个红包补偿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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