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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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余不知用了什么冰凉的东西，放在她额头上，替她缓解暑热的同时，摘了一片树叶，给她轻轻的扇风，让她缓了一会儿后，见她脸色好一点了，笑道，“还好我过来的及时，不然阮姑娘晕在这地方怕是也没人知道。”

“祝掌柜…我的鱼！”

阮连溪神智清醒了许多，盯着她的脸愣了片刻后，慌忙起身，去察看自己的鱼钩。

“放心，鱼跑不了的。”祝余安慰说，将她拉回来，让她在树荫下休息，她替她将鱼竿收上来。

拉起鱼钩一看，运气不错，竟然有一条草鱼上钩了。

祝余将鱼提起来，熟练的拧下手边的野草，编做绳子，将鱼串起来，试了试重量，“应该有六斤。”

“六斤该够姜夫人一家吃一顿吧。”阮连溪听了，喃喃道，“如果姜子牙吃的不多的话。”

祝余听见她的话，眉头略蹙，抬首问，“你见过姜子牙了？”

“是啊。”阮连溪点头，随即又摇头，迟疑地看着她，“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祝余目光跳跃，“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应该是做梦，但是…”她拧了自己大腿一下，腿上的痛感不是假的，“但是…我打自己会疼，被日头晒了会晕…大约…这不是梦？”

祝余淡淡笑了，并没回她，阮连溪却穷追不舍，“这是真的吧？你真的让我到商朝来了？你的法术这么厉害的嘛？”

“嗯，不错。”她一直纠缠在问，实在是被纠缠不过，祝余不得已点头，对她一本正经道，“这法术名叫穿身术，是我做菜时独创出来的术法，缺什么，就会穿到相应的朝代，让那时代的人将菜给我，不过，我取得菜，也有代价，有时需要为那朝代里的人做一件事，有时，需要帮那人取得什么东西，或是替他完成个心愿。”

阮连溪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我知道，这叫等价交换，对吧。但是，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遇见的姜夫人和姜子牙都叫我贵人家的小姐？我说我是和家人走散的，他们竟然也不怀疑。”

“我们毕竟是从未来过来的，为了让那些人不怀疑我，我特意给了那些人错觉，让他们以为我们就是这个朝代的人，是与他们一般在这朝代生活的人。”

“这么厉害！”阮连溪觉得自己真是遇见不得了的大神了，顾不得自己现在身体还有点虚，几下扑到她面前，拽起她的袖子，“祝掌柜…不，祝大神，你还收徒弟吗？”

阮连溪对她努力眨着眼睛，试图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真诚和尊敬。“大神您看看我眼里的尊崇，您考虑一下收我做徒弟吗？”

“嗯，我看看是不是真的…”祝余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弯下了腰，几乎要和她脸贴脸，她柔和的样貌瞬间在她面前放大，海棠花的香气将她包围，阮连溪几乎能感觉到她长而深的眼睫扑扇而起的风和她说话时呼出的气息。

阮连溪觉得自己心上狂跳，赶紧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干笑几声掩饰自己刚才的尴尬，“哈…哈哈…我说笑的。”

祝余抿唇笑，“阮姑娘说笑的话和真的没甚区别，真是让人难以分辨啊。”

“不好意思，我没什么说笑话的天赋。”阮连溪干笑，为避免她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赶紧转移话题，“祝掌柜，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阮姑娘手里有我的暖玉，我自然可以找到阮姑娘。”

“这个原来是这样用的？”阮连溪掏出来贴身口袋里藏着的那块树叶形状的东西，好奇的左右看，“这是玉吗？我怎么看着不像？”

“这是西山…这是特殊地方产的玉，那地方人迹罕至，我也是偶然得到的。”

“那这是不是很贵重，还是还给祝掌柜吧。”

“不用，我不爱玉饰，往后说不定阮姑娘又独自入了哪个朝代时，我可以找过来，而且我说过，有这块玉，阮姑娘可自由出入我百味客栈。”

祝余百般理由让她收下，阮连溪盛情难却，只得将玉放入自己的贴身位置小心翼翼收好，心里祈祷她可别再一个人穿到别的朝代去了。

“阮姑娘，咱们回去吧。”

“嗯…先等等吧。”阮连溪提起那条草鱼，在手里掂量一下，觉得份量并不太够，想了想，又将鱼竿重新抛到河水里。

祝余见她这么做，就知道她的意图，并没有催她走，而是摘了一片芭蕉叶，挡在她头上，用随身携带的轻罗小扇给她轻轻扇风。

想想从她们认得开始，这位祝掌柜就非常关照她，让阮连溪十分过意不去，“祝掌柜，你还是给自己挡太阳吧。”

“我身怀法术，并不会被热坏，还是紧着阮姑娘你为先。”

修道的人就是好啊，阮连溪心生感慨，没再拒绝她，专心钓鱼，过了不知多久，阮连溪钓到了三条鱼，看着应该也差不多了，就收到竹笼里，拿着鱼竿回去。

沿着记忆中的路走，越走越让她觉得奇怪:她来之前，还能看见路边有种黍的奴隶和监军，路边还是良田顷顷，怎么过了一段时间，就变成杂草丛生了？

她心里隐约有个不详的预感，加快脚步往前走，等到了姜子牙的家门前，更是让她觉得震惊。

原先的院落已经荒废，野草在院里疯长，草堂的半边茅屋顶也塌下来，上面落着几只浑身漆黑的乌鸦。

“这是怎么回事？”阮连溪一瞬之间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之前这里不还是……”

一旁的祝余静静看着，见到塌掉的草堂里雪白的影子一闪而过，草丛间荧绿的火焰上上下下跳跃时，她叹了口气，“阮姑娘，将你手里的鱼给我两条。”

阮连溪不知她想要干什么，依然将东西给了她，见她从怀中取出一柄锋利的刀刃，随即开始麻利的刮鳞，杀鱼，有点奇怪，“祝掌柜，你想吃鱼吗，但是在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点奇怪？”

太阳的热度渐渐下去，天昏昏沉沉的，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周身冷了很多。

“不是我想吃，是有人想要。”祝余说着，对她轻道，“阮姑娘，不要离我太远，站得近一些，不要随意走动。”

“嗯…好。”她突然之间说这话，让阮连溪摸不着头脑，但依然听她的，紧紧贴着她不敢乱动。

祝余动作很快，不大时候就将鱼弄干净了，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水和调料，在草丛里捡到一个破陶罐，将杀好的鱼放进去后，依依放入盐和生姜葱蒜。

阮连溪看出来她是想做水煮鱼，想帮帮她，自告奋勇说要去捡柴让她将鱼架上去，就被祝余拉住了，“不用，我有火。”

说着，她拿出一块独特的火石，石头呈绯色，上头竟然还有个独角兽的角一样的东西。

阮连溪好奇那是什么，祝余见她直勾勾的盯着东西看，微微一笑说，“这个你也见过的，时候到了自然明白。”

修仙的人说的话真是难以捉摸，阮连溪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我不明白。”

祝余笑说，“就算你将她看出个窟窿出来，我也不能现在将她给你，这是我须急用的，若是时机合适，倒是可以给你看一看，只是现在不可，你莫要心急，需等上一等。”

言语里竟然有哄她的意思，她又不是三岁要玩具的小娃娃，会做出为了心爱的玩具趴在地上打滚这种丑事，干什么要哄她！

阮连溪脸一红，“我没…没让你给我看，就是就是…有丁点儿…好奇。”

祝余嘴角带笑，也没和她再辩驳，将那火石放在陶罐鱼底下，火石的火焰是湛蓝色的，火苗虽小，火势却很大，不一会儿陶罐里的鱼就嘟噜嘟噜冒泡，鱼的香味瞬间在空中弥漫开来。

“虽然条件简陋些，可这鱼汤应该也比你们自己做的味道要好一些，我们得了你的鱼，当然不会白白拿了，这算是我们的答谢。”

祝余对着草丛说话，声音有点小，话语里的威严却不可忽视。阮连溪当然不会傻到认为祝余这是和她说话，但是如果不是和她说话，又是在与谁说话呢？

阮连溪紧张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眼睛在半人高的草丛里扫来扫去，半晌也没看见什么人，反而四周越来越安静，静得让她觉得有点渗人。

“咕嘟咕嘟……”陶罐里的鱼汤依旧咕噜噜的在冒泡，热气蒸腾而上，鱼肉的颜色一点点灰败下来，变成青黑色，最后整个陶罐都冷掉了。

阮连溪被惊讶的说不出话，那陶罐底下的火石明明还在烧，火焰的热度让她站那么远都能感受到，怎么陶罐里的东西却还冷掉了。

阮连溪心里有点害怕，忍不住出声，“祝…祝掌柜…”

祝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又转过身对着草丛淡道，“达成所愿，你也该离去了，此处没有你再留下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