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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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阮连溪想着自己漫无边际的心事，一直在芭蕉树底下坐着没动，坐得时间太久了，她觉得十分困倦，眼皮也越来越重。

天上依旧飘着絮絮荡荡的雪花，等祝余从山上采了一些自己需要的草药和食材，踏着雪花归来的时候，就见阮连溪靠着芭蕉树睡着了。

雪落在她身上，将她头发染白，如果不是她的面容依旧年轻，几乎让她以为她已然白发苍苍、时间已经过了千年了。

“睡着的时候都喜欢皱眉，也不知你梦里到底有多少值得忧愁的事。”

将她发上的白雪拂去，阮连溪怀里的独角兽火石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几下从她怀里滚出来落到地上，迎风见长，变成了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儿，便是一直心心念念让阮连溪给她做麻辣烫吃的小姑娘欢书。

看见祝余，欢书黑黝黝的眼睛一亮，几下就要扑过来，祝余忙用食指在唇中间压了一下，示意她看看树下的阮连溪，轻轻道，“嘘——她睡着了，咱们不要吵她。”

小家伙立即捂住了嘴，轻手轻脚几步跑过来，滚到祝余怀里，圆滚滚的身子左右扭了几下，撒娇的蹭了蹭她，示意她摸摸自己早就瘪下来的肚子，委屈的对着她直眨眼，水汪汪的眼里写满了可怜。

“知道了，回去就给你做好吃的。”小姑娘虽然会化形，到这个年纪还是不会说话，只能用眼神和动作来示意她的心情。祝余压低声音，笑着刮了刮她的鼻粱，侧首看一旁睡着的阮连溪，眼里的温柔如潋滟的湖水。

在她醒着的时候，是无风自动，一点一滴蕴藏在行为里，不显山不露水。在她睡着的时候，是起风时带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在水面波动。

***

阮连溪是被闻到的香味饿醒的。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觉得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肚子早就空了，一闻到香味，就将她馋醒了。

睁眼满目古色古香的装饰，明显不是自己的店里，她猜测应该是祝余将她带回了她的客栈。

她起身顺着香味摸过去，转过一个走廊，看见一片湖泊，湖里满是田田荷叶，祝余就在湖边的凉亭里，用两块石头垒成了一口锅，正在煮菜。

小姑娘欢书靠在她怀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石块上的菜，看得出对食物极其虔诚钟爱。

听见脚步声，祝余抬头，看见她笑着招手道，“阮姑娘醒了，睡得可好？”

“很好。”阮连溪有点难为情，她睡得太沉了，还要占用人家的地方，也不知道祝余是怎么把她弄回来的。

“那就好，睡得时候久了，阮姑娘应该饿了吧，快过来吃点东西吧。”

阮连溪不太好意思的走上前，见石锅边上放着一条用荷叶包着的洗净杀好的鱼，但她却只煮些菜，不禁好奇，“祝掌柜不煮鱼吗？”

她怀里的小姑娘应该挺想吃的吧。

“等着阮姑娘做啊，欢书一直在等阮姑娘的酸菜鱼呢。”小家伙尝了一次阮连溪做的麻辣烫就恋恋不忘，时光在流转，外间做的菜中加的料越多，口味也越来越好。虽然吃起来对人类的身体不算太有益，却总算是让人觉得享受过美食，不枉在人世走了一遭。

祝余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有点孩子不喜欢吃饭只想吃辣条的家长的心态，“方才阮姑娘未醒时，她巴巴的在阮姑娘身旁守了两个时辰，后来我见她实在是饿坏了，就带她先过来了。”

说起当时的情形祝余就想笑，她问了欢书好几遍饿不饿她总是摇头，自己搬了个小布墩坐在阮连溪的榻边，小身板挺得直直的，一直紧紧盯着阮连溪的脸，等着她醒。

看她偶尔皱眉或身体有点动作，她就一阵雀跃，以为阮连溪要醒了，谁知雀跃后看见她睡得更沉，小脑袋就焉巴了。

几次三番下来后，小姑娘才妥协了，对阮连溪不抱希望，拖着自己的小布墩走到她面前抱住她，摸摸肚子委屈的表示自己饿了。

阮连溪十分过意不去，她睡着以后，就算是天上降炸雷也不能把她弄醒，曾经被许多人调侃过，现在被祝余这么一说，她更是羞惭，走过去蹲下来对欢书笑说，“对不起啊，姐姐刚才睡得太死了，我现在就给你做好不好？”

小姑娘撅嘴对着手指，羊角辫一抖一抖的，白白胖胖的小手绞在一处，就是不看阮连溪。

祝余见状，笑着低头问她，“生气了？”

小姑娘摇摇头，转身埋在她怀里，紧紧抱住她。

祝余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哄她说，“阮姐姐不是故意的，她马上给你做东西吃。”

单纯的小娃娃今年才两百多岁，刚刚会化形不久，从来没有和人生活过，并不能理解人需要睡觉来补充体力，见阮连溪几次三番在睡梦里无意识的动作，以为是她故意的，所以有点郁闷了。

祝余洞悉了怀里小娃娃的想法，边拍着她的背哄，边对阮连溪笑道，“小孩子闹别扭，阮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阮连溪挫败的收回自己的手，她能睡也不能怪她，她也想少睡一点来着。无奈点点头，爱怜望一望她怀里的小娃娃，“姐姐现在给你做啊。”

小姑娘依旧埋在祝余怀里不理她，阮连溪郁闷了，一秒后又振作起来，开始挽回自己在人小娃娃心里的形象。

祝余已经把鱼洗好了，只要再做就行，阮连溪在石锅里倒了油，等油噼里啪啦炸响时，她将那条从商朝钓来的草鱼切成片，放在石锅里，加了各色调料和酸菜豆芽，切了葱和祝余从姜夫人家后山采回来的不知名野菜，想要稍微加点辣椒，但四处看了一下，别说是辣椒了，就连辣椒末都没有。

“祝掌柜，你的辣椒放在哪儿？做酸菜鱼加点辣椒味道好一些，不过放心，我不会加多的，只是要一点调味，不然太辣了小孩子受不了。”

“辣椒？是胡椒吗？”祝余想了想道，“欢书不喜欢那个味道，我便未存储，若是阮姑娘所需，我可以替阮姑娘想办法取来。”

一听见她说想办法，阮连溪就想起自己莫名穿越到商朝的事，赶紧摆手，她的三观现在还受到很大的冲击呢，实在是受不住再来一遭了，如果祝余又把她弄到稀奇古怪的地方可怎么办。“算了，没有辣椒也行，我只是说说而已。”

害怕祝余继续跟她说帮她取辣椒的事，赶紧埋头做菜，让她找不到话说。

祝余见她一副后怕的样子，微微一笑，体贴的没有多说，抱着欢书认真看她做菜。

她专心忙活，不大时候就做好了，揭开木盖子，鱼的香味几乎扑面而来，原先还闷在祝余怀里不理她的小姑娘闻到香味，小脑袋便探了出来，小鼻子歙动几下，眼里瞬间绽出光来。

阮连溪笑眯眯的对她招手，“过来，姐姐帮你盛啊。”

可能是还生她的气，小家伙还挺有骨气，又缩进祝余怀里，扭过头，给她留一个圆鼓鼓的后脑勺。

阮连溪的动作瞬间僵硬，给祝余递了个求救的眼神，祝余笑着颔首表示明白，故意说，“我看这鱼好像挺好吃的，既然欢书不吃，那也不能浪费了，阮姑娘，咱们俩分了吧。”

阮连溪望一眼她怀里的小娃娃，煞有介事点头，“好主意。”

手刚碰到勺子，刚刚还窝在祝余怀里的小姑娘就飞速跑过来，抱住了她拿勺子的手，仰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阮连溪被她看得心都化了，忙低下头哄她说，“放心，姐姐给你盛，不会吃你的。”

说着，替她盛了满满一大碗，欢书小姑娘也不客气，抱着碗坐在石凳上开始闷头吃。

阮连溪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转头看见对面看她的的祝余，赶紧又盛了一碗给她，“祝掌柜，给。”

“多谢。”祝余笑着接过，见阮连溪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鱼肉最多的地方是鱼腹和背部，祝余低首看了眼自己碗里的鱼肉，明显是背部，而欢书那块最大的是腹部的。

阮连溪吃着碗里的鱼骨头，抬头就看见祝余直直盯着她，她的目光太热烈，阮连溪吓了一跳，差点咬到舌头，“咳…祝掌柜…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不吃吗？”

“没什么。”祝余微微一笑，“阮姑娘的厨艺很好。”

你还没吃，怎么知道我厨艺好的。

“是吗，哈哈。”阮连溪附和笑一下，“我就是在祝掌柜面前班门弄斧的，祝掌柜的厨艺才叫好。”

虽然祝余做菜真的让人口水流一地欲罢不能，但是阮连溪这句话真的是单纯的恭维，可祝余好像会错了意，听她这么一说，轻笑道，“若是阮姑娘喜欢，我这里随时欢迎，每天都为阮姑娘开门。”

“……”

虽然她笑得好看，东西也很好吃，但是阮连溪莫名觉得，她好像掉到什么了不得的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