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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流年,时间转瞬即逝,又迎来了阳春三月。
贺兰春近来嗜睡,好在魏氏因魏王叛逃乌氏之故并未拿捏起皇后的架子,无需宫中嫔妃日日去清宁宫请安,倒叫她日子过的如在王府时无二。
因贺兰春近来总是嗜睡,徐妈妈不免忧心,便与贺兰春道:“娘娘还是召太医来瞧瞧的好。”
贺兰春轻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腹,红唇勾出淡淡的笑:“妈妈不必为我担心,在等几日召太医来瞧也不迟。”
徐妈妈目光落在贺兰春轻抚小腹的那只手上,眼底浮现迷惑之色,紧接着涌上一层狂喜:“娘娘可是有孕了?”
贺兰春竖起一指贴在唇上,身子懒懒的往后一靠,笑道:“未到日子也不知是不是空欢喜一场。”
徐妈妈双手合十不住的叨念着,过了一会道:“必是准的,圣人自临幸后宫以来可未曾去过旁的宫里,娘娘沐浴圣恩良久,也该有孕才是。”她说完,她细细的数着上一次贺兰春来月信的日子,越发的肯定道:“娘娘这个月月信已经推迟了五日,定是有了身孕,您该叫徐医女来瞧瞧才是,平日里吃食更该谨慎才好。”
贺兰春笑道:“妈妈糊涂,叫了徐医女来可不闹的圣人都知晓了。”
徐妈妈想着季卿对贺兰春的在意,唇边溢出了笑来:“这样的大喜事娘娘又何必要瞒着圣人。”
贺兰春轻轻摇了摇头,道:“非是瞒着他,不过是想在过几日有了准信后在叫他知晓。”
“娘娘可是想借由这件事使得夫人来京?”徐妈妈轻声问道,自认为猜对了贺兰春的心思。
贺兰春红唇翘了下:“却也不单单只为这一桩事。”她见徐妈妈面露不解之色,轻声与她道:“进来太后一直召甄家母女进宫说话,打的什么主意妈妈还不知吗?”
徐妈妈冷笑道:“不过是不知廉耻罢了,圣人若真有心当初在兖洲便纳了她进府,又何至于等到今日。”她说完,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解的道:“按说李昭仪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两人原在王府时也很是亲近,为何进了宫反倒生分了。”
贺兰春哼笑一声,道:“还不全是大皇子之故,太后有心将大皇子抱在膝下抚养,可李氏又怎肯让母子情分因此薄淡了去,如今太后优待甄五娘也不过是想借腹生子罢了。”
徐妈妈闻言便道:“那若是甄五娘不得入宫,太后再知您有孕,可会将您所生小皇子抱到她膝下。”
贺兰春立时冷笑:“她敢。”她手在腹上轻轻的摩挲着,神色轻蔑,冷声道:“她连大皇子都未能抱养到膝下,可见圣人是想让她老人家颐养天年的。”
说道大皇子,徐妈妈想起了近来宫里的传言,忙道:“娘娘,近来传言朝中不少大臣上书请圣人立太子以安民心。”
贺兰春眸光闪了闪,不以为然的道:“圣人才多大年岁,何至于这般心急册立太子,他们不过是做无用之功罢了。”
“就怕圣人为了安百官的心当真立大皇子为储。”徐妈妈不无忧心的道。
贺兰春却是不疾不徐的断言道:“不会,圣人性子执拗,百官如此行事只会招他厌烦,他断然不会妥协。”
徐妈妈知贺兰春从来不放无稽之言,便露出了笑意,道:“还是娘娘知圣人的心思。”
“知他的心思吗?”贺兰春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四月初的时候,贺兰春的月信也未曾至,不用她说,徐妈妈也敢断定她是有了身孕,她毕竟过来人,从贺兰春喜酸食到嗜睡上已敢断定她是身怀有孕。
“娘娘,您如今不适宜去太后举办的花宴。”徐妈妈见贺兰春对镜自览,心思好似全然在装扮自己上,眼中不由染上了忧色。
贺兰春回头一笑:“妈妈错了,今日我若不现身,可是失了一场好戏。”她抬手招了灵桂近前,道:“我今日与你说的话可还记得?”
灵桂轻轻点头:“娘娘只管放心,奴婢必然办的妥当。”
贺兰春闻言微微一笑,手搭在了她的腕上,慢悠悠的起了身,道:“太后娘娘的花宴可不能迟到,否则就失了礼数。”
贺兰春到麟德殿时除了皇后魏氏外,宫中嫔妃与朝中重臣的夫人已全部入席,瞧见她来自是忙起身问安,便连李氏都不情不愿的福身见礼,贺兰春微微颔首,叫了起,又柔身一福,与李太后请了安。
李太后每每瞧见贺兰春便想起祸国妖妃来,美人她亦不曾少见,便是她那好侄女李氏亦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这贺兰春美得太过妖冶,活脱脱就是狐狸精转世,否则依景略冷淡的性子也不会独独只宠幸她一人。
“起来吧!”李太后淡声说道,倒未曾为难贺兰春,她亦知如今她给出的那点子难堪对于贺兰春来说已是不痛不痒,她又何苦自讨没趣。
“臣女见过皇贵妃,给娘娘请安。”甄五娘站在李太后身侧轻轻一福。
贺兰春倒好似才瞧见她一般,轻轻扬了扬描绘的似要斜飞入鬓的长眉,淡淡一笑:“原来是甄家五娘子。”她眸光漫不经心的从甄五娘身上扫过,红唇翘了下,之后便坐在了李太后的下首,道:“听说五娘子煮的一手好茶,不知今日本宫有没有这个口服一品。”
“娘娘谬赞了,臣女不敢在您面前献丑。”甄五娘自吃过那场大亏以后就不敢小瞧贺兰春,当即自谦道。
李氏嗤笑一声:“不敢在娘娘面前献丑却敢在太后娘娘面前献媚?”
甄五娘面色微微一变,低声道:“因曾听闻娘娘极善茶艺,这才不敢献丑。”
“听闻?”贺兰春轻挑眉梢:“这传言果真是信不得的,本宫竟不知自己何时善茶艺了。”她掩唇娇笑着,又道:“怎未见皇后娘娘?”
这宫里嫔妃并不多,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只是白氏等人身份低微,不敢贸然回了贺兰春的话,只有李氏讥讽道:“许是又犯了心病。”
她话音刚落,那厢就内侍尖着嗓子,拖长了尾音道:“皇后娘娘到。”
说起来贺兰春已有日子未曾见到魏氏,见她远远而来,身着青色对襟大袖衫,那华裳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她虽是上妆,却也难掩憔悴之色,贺兰春立时想到了叛逃乌氏的魏王,朝中近来已在商讨讨伐魏王之事,欲要派戴裕率军出京,想来魏氏也有耳闻,这才日渐憔悴。
“再说什么呢!这般热闹?”众人问过安后,魏氏淡声问道。
李氏掩口笑道:“正说到皇后娘娘您呢!见您迟迟未到,皇贵妃便问上了一句,臣妾还以为您心病又犯了,今日这花宴许是不能到场呢!”
她话一出口,顿时周围噤若寒蝉,哪怕已闻得皇后娘娘并不得圣人喜爱,众人却也不曾料到李昭仪竟这般明目张胆的出言讥讽。
魏氏脸色隐隐一沉,下一瞬又面色如常,道:“李昭仪倒是对本宫关怀备至,竟连本宫近来犯了旧疾都一清二楚。”
李氏笑道:“这宫中上下又有哪个对您的病情不关怀呢!”她说着,看向了贺兰春,道:“娘娘觉得臣妾说的可对?”
贺兰春知李氏进来因立太子的呼声甚高颇有些得意忘形,此时见她竟连要把自己牵扯进她与魏氏之争中,便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道:“李昭仪既这般关怀皇后娘娘,实叫我心有所感,不若禀了圣人,允你为皇后娘娘祈福余月,也全了你对皇后娘娘的敬爱之心。”
敢这般明目张胆用季卿来压人的宫中唯有贺兰春一人,众人虽心中嫉恨,却也无可奈何,睡叫贺兰春容貌手段皆为上层,勾得圣人那双眼离不得她的身,但凡在后宫安置也只宠幸她一人。
李氏轻咬下唇,知贺兰春若是在圣人那吹枕边风定然会如意的,只得软下身段,低声道:“臣妾不敢劳烦娘娘。”
贺兰春勾了勾唇角,身子软软的朝后一靠,呈一种倨傲的态势。
众人见贺兰春不过几语便将方才还很是嚣张的李昭仪打压的没了气焰,一时间更无人敢言语,只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悄然窥去,见她姿态慵懒,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雪白皓腕上的翡翠镯子,眼角眉梢却是难以掩饰的神采飞扬,并无半分温婉柔情,实在不解圣人为何会独宠这样的女娘,难不成当真是因为那张绝色容颜?
莫说这些朝中重臣的夫人们不解,便是魏氏心中亦是如此,她目光在贺兰春身上顿了顿,正如贺兰春已久未见到她一般,她也许久未曾见过贺兰春,她身上那种春风得意实叫人觉得刺目,魏氏目光忍不住盯在那张娇媚绝艳的脸上,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连圣人都不能免俗,她不自觉的伸手轻抚了下脸庞,她比贺兰春大了整十岁,此时却也如残花一般落败,当年还曾忧心过此女入府以她的容貌少则得宠五年,如今想来以她的姿容怕是将得圣人独宠十年也未尝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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