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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因后果有很多,一时间可能说不清楚,但总之,现年正值十六岁,青春年少的生天目天星开始了他的奶爸生活。
他自告奋勇照看着的是一个叫做朝日的孩子,因为不知名的诅咒现在正在自闭状态。谁都不理,单纯依靠本能行动,但每一天都在飞快成长着的小小花苞。
他需要做的就是跟在这孩子后面,看着她不要被风吹歪,以及每天都去浇一点水,确认一下花苞有没有悄悄打开。
……没有打开。
已经是第二年的三月,这孩子还是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好消息是,她开始正眼看人了,虽然还是不太会听人讲话,但眼睛里总算是有了焦点,生天目闲的时候会在手里拿一根树枝,顶上穿一个会不时发出叫声,并且五颜六色闪光的小纸人,左右晃动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运气好的时候会看到她像盯着线团的猫咪一样上上下下地移动目光,运气不好的时候他会像个二傻子一样一个人演独角戏并被朝日的师父鳞泷左近次先生当场逮到,运气最最不好的时候会被她师弟林太郎和禾井撞个正着。
“噫,生天目哥哥,恶心心。”
“…………”
生天目看着面前的朝日,白发小女孩从她神智不清醒的这一年开始抽条,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褪去了一半孩子气,成长出了一丝少女的身姿,只有歪着头打量他时的神情让她看起来还是茫然又天真的样子。
她丝毫不理会生天目手上的逗猫棒,专注地盯着他。女孩现在身高在他胸口向上一点点,生天目一低头就能看见她雪白的眼睫毛,纤长浓密,杂乱地上翘着,仿佛小白鸟被雨打湿的细软内羽,微微地掩住下面凝滞不动的细碎金光。
少年乌黑的眼睛眨了眨,捂着脸转过身去。
……恶心心就恶心心吧。
与她进步缓慢的交流能力相反的是这孩子突飞猛进的武力。明明刚醒过来的时候连路都走不利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前用拼了命锻炼出来的成果就渐渐地从身体深处被一点点唤醒。
蝴蝶香奈惠也拿不准朝日的情况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她像是一个床上躺了太久的植物人,大脑和身体一起锈住,但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又像是退化回了小时候。花柱本能地觉得这样的表现和朝日异于常人的抽血结果有些关系,却又完全找不出相关的范例。
“只能说小朝日现在的恢复进度大概类似于西洋那边的表达方法,从百分之五的朝日,到百分之十,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一百。”她叹了口气:“只能等了。”
这个说法似乎确实有点道理,在这孩子身上最先复苏的就是她对白发色的人的偏爱和强烈的保护自己的欲望。
不死川实弥头一次在朝日这里得到不同于其他人的优待,一时间竟感到无所适从。
蝶屋的环境不太适合朝日长时间待着,在她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之后,生天目就把她带回了训练她的培育师鳞泷左近次那里,只每隔半个月去一次蝶屋做身体检查。
生天目天星对于朝日在执着什么是很清楚的,但他没想到仅仅是只有发色一项符合的鳞泷左近次都因此得到了优待,不戴面具且看起来比较年轻的不死川实弥和宇髓天元一头雾水,茫然中感到一点快乐。
但总体来说,她谁也不亲近。
刚醒过来时在蝶屋闹的那一出让绝大部分不熟的人都不太敢接近她,而参与了柱合会议的柱们又总是对她抱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太敢靠近。比如水之呼吸的那两个,蝴蝶香奈惠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两个人对她伸出手又犹豫着收回来。
他们眼里混杂着愧疚和小心混合而成的种种情绪,而被这样注视着的女孩神色平静而陌生,如同冬日冻结着阳光的湖面。
富冈义勇是个看上去一条路直到底实则心里九曲十八弯的孩子,蝴蝶香奈惠并不意外,但炼狱杏寿郎则不同,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一个他照看着的孩子。
朝日不再是他的继子,柱的任务繁杂而密集,他都来不及在朝日去蝶屋复查的时候赶来见她一面。而最近主公新的安排分下来了之后,他的情绪就更显而易见地低落了下来,尽管在人前没有显露一分一毫,但蝶屋的小葵告诉蝶屋的主人有一回她看到炎柱单膝跪着把白发小女孩抱进怀里。
橙红色的脑袋埋进茫然站着的小少女肩窝,他长久地一言不发。
也许是主公当日的问话给了不死川危机感,他生怕到时候和朝日刀剑相向,自己没打过她来让别人比如岩柱动手,一不小心把这家伙杀了,整个人一言不发地埋头努力。
饶是这样,在一次蝶屋的例行检查中他还是被惊呆了。
“……你确定她真的没好吗?”
他抽动着嘴角问生天目,另一只手架着那把一杀成名的膝丸。
生天目懒洋洋地抬起一只缠着纱布的手冲他摇了摇:“前天我试图晚上给她盖被子的时候被她削的。”
眼睛都还闭着,身体却能一瞬间从睡梦中蹦起来。
生天目之所以这么牢牢跟着她的一个原因是他不清楚朝日身上的那个召唤会不会分时候,万一在这种时候把她再次召唤走了就麻烦了。
做好这次要带别人飞的觉悟,生天目天星在两个月之后的第一次召唤里就重新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他的作用大概只是防止朝日被传送走了之后再也找不回来。
虽然还是懵的,但少女的脾气渐渐地也开始找了回来,生天目天星只来得及抓住她逐渐透明的手,在眩晕中再一睁眼的时候就看到朝日已经抬刀横向了掐着小孩脖子的鬼。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变得坦率了许多,那一刀直奔主题,半点没考虑吓得尖叫的小男孩,结结实实贴着他脑门擦过去砍掉了鬼的脖子,小男孩头顶一凉,活生生被理了个新发型,腿都软了,一下子没站稳就要向前扑过去。
朝日后退一步。
这一跤摔得货真价实,小孩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姐姐如此冷漠,嘴巴一扁就又要哭起来。白发姐姐看了他一会,似乎是觉得他挺烦的,转身走了。
“…………”
生天目目瞪口呆地看着,笑得脑仁疼,笑够了,他拍拍屁股站起来。
黑发黑眼的少年微笑起来有着暖洋洋的柔和,他摸了摸那小孩头,牵起他的手,两个人慢悠悠地跟在女孩后面。
“姐姐为什么不理我?”小孩吸着鼻涕问道。
“姐姐心情不好。”生天目回答他:“她为了赶来救你都没有吃晚饭。”
小孩低下头不说话了。黑发哥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递给他。
“这个姐姐什么都好,却总是倒霉,你什么时候如果再见到她,一定要对她好一点。”
……
在蝶屋门口的樱花树完全绿起来的时候,朝日来蝶屋做新一次的复查。
用蝴蝶香奈惠的话来说,已经有百分之五十的朝日回来了。
这百分之五十的朝日在走廊上遇到暂且跟着蝴蝶香奈惠修行的真菰,把手上香奈惠送给她的蒲公英递给了她。
黑发碧眼的师姐拿着蒲公英愣了好一会,一把拉住朝日向蝴蝶香奈惠的方向飞奔。
“前,前辈!”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声喊住蝴蝶香奈惠:“我妹妹,我妹妹——”
花柱迎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在激动的真菰背后,看到那双清澈见底波澜不惊的金瞳,在阳光下微微地闪烁了一下。
在半个月之后的再次检查里,蝴蝶香奈惠把生天目叫住叮嘱了他许多可以尝试的方法。
他们在谈话的时候,朝日就在树下面坐着。
她只要安静地坐着,就没有人会走过来。她的新身份在鬼杀队是秘密,大部分队员对她的认识还是很久以前犯了大事却没有受到惩罚的古怪前辈,大家不约而同地和她保持着距离。
朝日并不在意这个,她的世界里现在逐渐有光照进来了,像是在深水之下向上看,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是一片温柔安静的模糊。
现在这水面之上有一团小小的粉红色。
蝶屋的雇佣队员小葵看着蝴蝶姐妹的小妹妹栗花落香奈乎结束了训练走到树下休息。
从前朝日在蝶屋的时候和大家玩的都很好,小葵对她没有恶感,然而在见过她那种诡异的状态之后也实在不能勉强自己还和从前一样,只是会在偶尔闲下来的时候,默默地看她一眼。
香奈乎也是个奇特的孩子,听说她在早年被蝴蝶前辈捡回来的时候甚至都不能自己做决定,这么多年都只依靠扔硬币来行动。名叫朝日的小姑娘以前总想和她搭话,却一次也没被扔到过回答的那一面,还因为这个沮丧了好久。
戴着蝴蝶发夹的粉衣女孩坐下来,发现旁边的白发小姑娘正侧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双眼睛在一年之前每每被拒绝却百折不挠,执着地闪动着“我想和漂亮姐姐贴贴”的光芒,现在却一点光都没有了。
是她熟悉又不熟悉的样子。
小葵看到栗花落香奈乎掏出了她的硬币。
她拿出来的那一枚是朝日从前送给她的艺术硬币,因为扔硬币的结果是拒收曾一度被朝日收了回去,后来经由蝴蝶香奈惠送到了香奈乎手上。
铜色的光芒在太阳下高高地一闪。
唉,这一次也是这样吗?小葵看着那枚翻过来的硬币,叹了口气。
硬币的主人扔到了反面却迟迟没有把它收起来,她低着头,发夹的弧度都露着挣扎的意味,两分钟之后,栗花落香奈乎抓着那枚硬币把它翻到了正面。
然后她抬手,给了朝日脑门一记重重的手刀。
四面包裹的水世界里天摇地动,温柔的模糊的沉重的安静的水流从这当空猛劈下来的一条裂缝里汹涌地四散着流走,风从喀啦啦裂开的缝隙中倒灌进来,渐近渐强,朝日从水面猛地探出头来。
而漆黑和安静以外,水面之上的地方时隔许久,重新向她打开。
无数细小的声音在寂静的天地间重新响起,风声,虫鸣,脚步声,笑声,女孩身上粉红的和服和她身后鲜活的,人来人往的世界前所未有地清晰,风吹过去,头顶的樱花树上,一小片粉白花瓣打着旋向朝日坠落下来。
“春天来了。”黑发紫瞳的少女这么对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抱住每个追文的朋友猛亲一口好了!
感谢朋友们的捧场整活分析和营养液,还有“欧”这位朋友投喂的地雷,我们杏历周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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