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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单说发色的话,妓夫太郎和宇髓天元的老婆槙于还有点像,都是一种让人完全摸不清头脑的长法。

就算是时透无一郎这种小葱似的黑绿色头发,都是非常柔和地从发尾逐渐过渡到发梢的,而妓夫太郎的头发就像是被一刀斜切过一般,在齐着眉毛的地方笔直干脆地从绿色变成了黑色,再配上他灯笼似的荧黄色眼睛,不盈一握(物理)的腰身,和遍布全脸的黑斑……

“这鬼长得真丑啊。”宇髓天元感叹。

“是啊,难以置信那女鬼天天和这种东西待在一块,居然还嫌别人丑。”

时透无一郎的形象在朝日心里基本已经崩塌得差不多了,可能这孩子是一感觉到压力就控制不住毒舌的类型吧,她默默地想。

是的,压力。

虽然不知道这位上弦之六是人格分裂具像化还是真的兄妹一体,但新出现的这位哥哥和先前的妹妹比起来,简直是新入队和柱的差别,那两把黑色镰刀只是一动不动地被他握在手里,就让朝日头发梢都有点炸起来了。

“难以置信你们居然还有心情挑衅他。”

朝日从宇髓天元的胳膊底下挣扎出来,看到对面形容可怖的鬼奇差无比的脸色,他似乎完全没听到他们的刻薄话,不太熟练地对面前的三个猎鬼人咧出一个阴沉的笑容:“真好啊。”

他的目光紧紧地黏在宇髓天元身上:“真好啊,长得这么高大,这么帅气,体格这么健壮,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朝日发誓她看到宇髓暴露在空气中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男女通吃还跨物种,不愧是你。”朝日心情复杂地比了个拇指。

然后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你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啊臭小鬼!!这明摆着是在嫉妒本大爷的华丽吧!给我对关心你身心健康的锖兔道歉啊!!”

揍朝日真的很解压,音柱迅速冷静下来,用他半箍着头发的那张风流美人脸倏地对鬼笑了一下。

“对啊,你也看到了,不仅后辈的小鬼仰慕我,就连老婆我也有华丽的三个呢。”

他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朝日就火烧屁股一般光速从地上弹了起来,匆忙得都没顾得上反驳他的自恋,果然她蹦起来的瞬间镰刀已经杀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里面蕴含着的杀意和怨毒简直是路过的蚂蚁都会惊叹并迅速丧生在其中的程度。

“你找死?!居然有三个老婆!!!!怎么能有三个老婆?!不可原谅!!我一定要杀了你!!!”

“就说你干嘛挑衅他啊——!”长太刀细窄的刀锋和带有弧度的漆黑镰刃撞在一起,几乎是立刻朝日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发出哀鸣,这根本不是能正面相撞的程度,她立刻松开力道接了一发近距离「无间」闪到了一边。

镰刀骤然失去了相抗衡的力道,被惯性带着恶虎扑食一般扎到了地上,在地面留下一道带有腐蚀性的狭长裂痕,白发少女倒吸一口凉气。

“让前辈来教导你一件事吧,”宇髓天元的双刀在空气中震动,他一个人挡住了同时针对他和时透的多面攻击,只在腰侧受了一点轻伤:“鬼这种东西,你对他们客气,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你在说什么啊前辈!!”

白发后辈一脸惊恐:“这镰刀带毒啊!!!”

空气都安静了那么一瞬间。

然后宇髓天元和鬼同时暴起——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不能让我安静装个逼吗?!”

“哼为你的大意和愚蠢付出代价吧!!”

然后同时陷入沉默。

这次是鬼有点疑惑了,顶着奇特发型的哥哥轻轻地歪了歪头:“咦?你怎么还能动?”

“大概因为你是个废物吧。”纯白的剑锋悄无声息地从妓夫太郎后面伸出来。

“哥哥!!!”凄厉尖叫同时响起,刚刚那个连刀都不敢接的小女孩猎鬼人轻巧地落地,手里提着堕姬适才长好的头。

时透无一郎没能砍下去,妓夫太郎的手臂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扭曲到背后,用一把镰刀架住了他的日轮刀,另一把向下抵着宇髓天元的双刀,寸步不让地将它卡在自己的身体之外。

强行扭过去的那根胳膊鲜血直流,森白骨茬从干裂的皮肤表面突出来,鬼毫不在意地用力甩开了时透无一郎,一边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可怜的妹妹,也只有你这白痴才会中这么明显的偷袭了。”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丝毫不能想象是对珍视的妹妹说的,连堕姬本人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她被朝日提在手上的头就天旋地转地飞了起来,兵刃相碰发出金属撕咬般尖锐嘶哑的声音,随后被利刃入肉的闷声中止。

朝日捂着肩膀踉跄地撞在宇髓天元的胸前,痛得叹气:“蕨姬你不行啊,我刚刚想把你扔出去争取点时间,还以为你哥哥很爱你呢,结果他压根一点不在乎啊。”

即使朝日的刀不是日轮刀,但在妹妹的脑袋被朝日扔出去之后看都不看一眼就直奔着她来,多少能说明一些问题。

堕姬本能地意识到她在挑拨离间,并不上当:“哼,你现在才明白过来吗?我和哥哥一体同生,就凭你也想杀我——”

“我知道了。”时透无一郎平静地接上堕姬的后半句话:“得把两个鬼都砍了。”

“…………”

这就是二五仔吗?爱了。

“虽然告诉你们也无妨,”垂首站在那里的妓夫太郎语气温柔:“但无论怎么想,一想到你们这样欺负我妹妹不灵光的小脑瓜,我都没有办法原谅啊。”

“你已经毒发了吧?只是身体素质强上一线而已,动作变慢了哦?”浸透着毒汁的尾调在半空中拉长成一线模糊的黑影,都不用宇髓招呼,朝日就从他身边猛地窜走了。双刀和双镰在空中碰撞出连续的音爆,云霞晨雾一般的纯白刀刃轻巧危险地游走在外侧,战斗的双方默契地分好了对手。

朝日踉踉跄跄地站到了堕姬的面前。

堕姬的头还在安装,她看起来就不像是能一心多用的样子,朝日从怀里把蝴蝶香奈惠给的解毒剂一股脑地掏出来塞了一嘴,留了点给宇髓天元,把肩膀裹了裹,才重新抬起头来。

意料之中地没有太大用处,她也不是忍者,已经开始全身发麻了。

而更坏的消息是,装好头的堕姬变得更强了。

从天而降的彩色衣带落雨一样笔直地扎下来,说是万箭齐发也不为过,原先十条八条的看不出来这玩意很强,但漫天的艳丽彩色仿佛暴雨挟着劲风直落而下的时候,即使打着伞也会不可避免地被淋湿。

“你这是觉醒了血统还是换了你哥哥的号啊?”朝日在腥风血雨里上蹿下跳,她感觉自己离刺猬也不远了。

即使膝丸斩那些布条很容易,但数量太多的时候也麻烦的要命,而且就算砍了蕨姬也不影响它们继续蹦跶,这事情的关键在宇髓和时透他们那边什么时候能完事。

“哥哥!!你怎么还没结束?!她欺负我!!”少女模样的鬼半截胳膊飞出去,痛得大声尖叫。

朝日一半身体是麻的,一半又疼得厉害,一把抹掉嘴边的血,词都不改的:“前辈!!你怎么还没结束?!她欺负我!!”

她们两个站在屋顶上打,而宇髓和时透几乎打穿了花街那一整串房屋的侧壁,从街头打到街尾,漆黑的小圆球浮在半空滴溜溜地转,不管是哪一方的刀细小摩擦都能带动着宇髓天元的□□炸一片,人鬼的脑子都是嗡嗡的,十分默契地来了一句:“别吵了!!”

“……唉,男的指望不上的,还是来靠自己吧。”白发的猎鬼人摇摇晃晃地站在半根断掉的房梁上,对着蕨姬咧嘴一笑。

她看上去被毒侵染得神志都有些不太清了的样子,甚至都不能够做到完全躲开她的衣带,被妓夫太郎刺伤的地方一直在出血,脸上灰尘和原本褐色的皮肤混成一团,连神情都不太能看得清楚。

但她吊儿郎当地站在那儿冲堕姬一笑的时候,这个位列上弦的鬼竟然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战栗。

她视其为奇耻大辱。

“哈?区区一个普通人类你在说什么大话啊,过了这么久,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吧?”十六条绸带交错着横斩过去:“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会在乎你说的那些嘲讽的话吗?都是弱者找的借口罢了,就算你能砍掉我的脖子又有什么用?只要哥哥还在我就一定会赢。”

太刀的锋刃裹挟在一层又一层似乎永无止境的绸缎中,它们像主人一样拥有着近乎凶狠的艳丽与韧性,在层叠花影冰冷恶毒的间隙,花魁青筋暴起的利爪一闪而过:“鬼就是这样强大又美丽的东西啊——!”

“让我把你变成鬼吧!!”妓夫太郎的语调里牵动着残忍的兴奋,他的溅血镰不击中目标绝不会消失,在黑绿发色的少年身上开出从左肩一直到右后腰的巨大伤口。

时透无一郎面无表情,在这种时候,他的目光定格在被打穿的窗纸一角,在那外面,根本都数不清楚的彩色绸带像巨树扎根大地一般铺满了视野,却没有任何一条能穿过他们头顶危如累卵的屋顶。

……正因为这样,那几个很小的筋肉鼠才能一路带着雏鹤涂好了毒的苦无,来到宇髓天元身边。

——让不会呼吸法的忍者能直面鬼的杀手锏,甚至可以短暂封住下弦的鬼的行动。

他们纠缠了足够久,宇髓天元的谱面已经完成了。少年和青年同时对着黑光缭绕的妓夫太郎露出一个血淋淋的微笑。

音之呼吸·四之型「响斩无间」

霞之呼吸「胧」

朦胧薄雾间,纯白与漆黑的刀光悍然相撞,朝日听到堕姬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放弃啊?!明明只是个最开始要扔下同伴独自逃走的胆小鬼而已!!”

“是这样的,我确实是个很怕死的人,关键时刻宁愿抛下同伴也要活下来,照这一点说可能都不配称作猎鬼人,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下来了吗?”

白发少女都一点生气都没有,回答堕姬的声音耐心又平静。

“因为你根本没有到能杀掉我的程度啊。”

堕姬用分|身见过一次的华丽招式再一次迎着满天星光落进她眼底,然后她因为哥哥,因为愤怒,因为积攒至今的悲惨和痛苦而变得更强的衣带,再一次毫无抵抗地碎成了粉末。

“让我来告诉你一件事。”那少女猎鬼人燃烧着的金瞳沉默又隐忍,她背手从后背抽了另一把刀,堕姬一直以为是什么棍子的那一把,在屋顶下面,巨大的爆鸣声像信号一样突兀地响起来,淬毒的苦无在狂风骤雨般的短兵相接瞬间被毫无知觉地送入了妓夫太郎的身体。

“你觉得只要足够强就一定会赢,这是错的。”

无之呼吸

——「虚刃」「无间」「濯清涟」

散发着死意的银亮刀锋在鬼的眼睛里急剧扩大,就像什么东西都没有办法拦得住它一样,名叫堕姬的鬼在这一瞬间,突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那个又干又瘦,被她划破了大半张脸,饿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扎穿门板的发钗尖端。

“你!你是她!!你是无惨大人要找的那个——”

声音和声带一起被截断,花魁美丽的头颅终于彻彻底底地滚落在地上,毫无预兆从与妓夫太郎的对决中收手出来的时透无一郎甩了甩刀上的血,安静地望向木质房屋顽强支撑的废墟里。

那里有长长的一条线,就好像被橡皮擦擦掉了一样,线上所有的东西,木板,横梁,纸灯笼,宇髓天元的半截发带,妓夫太郎的头,都整整齐齐地以一个消失的方式被切开了。

这据蝴蝶香奈惠说砍下了童磨脖子的一式,宇髓天元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用日轮刀在断面补上了最后一刀。

朝日的刀杀不死鬼,从一开始她就不可能单独解决一边,也不可能挡得住那位哥哥。而妓夫太郎的脖子很硬,如果创造不出他一瞬麻痹的时机,她那一招根本就没有使出来的机会,这个计划在三个人一开始对视的那一眼中就确定了下来,在无意义的吵闹和有意义的沉默中默契地执行了下去。

鬼杀队里三个脑子算是比较灵光的人这一下真的拼尽全力了。

「濯清涟」抽空了女孩所有的力气,她踉跄着跌坐在一堆破木板中间,把目光投向了茫然的堕姬。她还是补上了后半句话。

你觉得强的那一方就一定会赢,这是错的。

“是赢的人比较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打架真爽。

这里没有提关于原本善逸和炭治郎和堕姬关于剥夺他人幸福和随心所欲杀害普通人的对辩,因为无论是朝日还是宇髓他们都是饱经命运搓磨的老油条了,不会和鬼讲这种道理的。

朝日本身在意的也不是很多年之前堕姬欺负她的事情,这些对她早年来说是家常便饭,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所以最后一局她和上六的对决就是单纯的谁比较强,谁可以赢。如果说你觉得你的力量,你的信念是你经历了无数悲惨,忍受了诸多痛苦才拿到的东西,那我付出的,我承受的也足够配得上我的力量。在这里的所有人和鬼都有痛苦的过往,但他们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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