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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一边对膝丸说她想做人家妈的说法嗤之以鼻,一边带着山姥切国广去买了新衣服。

……没办法,他那身在街上真的很显眼,也不能总指望生天目偷不死川的敞怀衣服给他。

在大街上披着被单实在太显眼了,在一路上经历了第八个“这人身上发生什么了”的警惕眼神之后,朝日想了一会,买了顶帽子给他。

然后为了让他重温被单的感觉,又顺手买了件披风。这样除了不是连体的之外,哪哪都像是被单了。

打刀付丧神从拽被单改为拉帽子,碧绿眼睛掩在帽檐下面,深棕色阴影下面灿金色的头发像漏出了一捧光,朝日笑眯眯地提醒他:“你这样拼命拽前面,后脑勺就露出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把帽子往后面拉。

太有意思了以至于朝日没有告诉他,刚才店里是有连帽披风的。

毕竟朝日从来没见过进了店里买衣服对衣服一眼都不看,一直盯着地板的。但因为长得好看,她总感觉自己像是在玩某种真人换装游戏。

“好了,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没啥我们就回去了,不死川说今晚下面条。”

山姥切国广摇了摇头,拽着朝日的手没动。

“……衣服和住宿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上的。”

“没问题,”她摆手:“找生天目,和他说刀剑付丧神打三折。”

也许是因为欠钱的恐惧被冲淡了,山姥切国广终于有了一点自在的样子,甚至会开始在朝日给他眼神暗示的时候面无表情偷摸夹走她碗里的红姜丝,朝日直呼恩人。

她的白毛鎹鸦最近也越来越聪明了,有时候甚至能顺便帮她把邮寄的信拿回来。

鎹鸦长得比人快不少,明明之前只是个和朝日差不多的幼崽,现在已经完全是个大姑娘了,光是咬就能一口气叼住好几封信,优雅地停在窗台上,然后用指甲拼命敲窗台上的木板,把山姥切吓一跳。

朝日打开窗户让一身寒气的鎹鸦飞进来,信件噼里啪啦掉在桌子上,朝日摸摸她的毛,给她盛点东西吃,在她旁边拆信看。

艾萨克和米莉娅,葡萄酒和夏奈的信都是从纽约寄来的,看来他们都已经回家去了。怪盗夫妇的信是一起写的,你一笔我一笔,兴致起来还有插画,他们两个最近好像又卷进黑|帮|火|拼里了,震惊地和朝日说艾萨克居然真的被打中头了还没死,这也太厉害了,为什么会这样。

朝日拿着信件嘴角抽搐,越发觉得这个世界令人毫无头绪,感觉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她想了一会,提起笔回了一个“棒!!”,鉴于他们说自己生下来并不是这样的,建议他们回忆一下自己之前有没有吃喝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或者祖上有没有亚人血统。

而葡萄酒和夏奈的信基本全是夏奈在写,她的这位干娘因为小时候的某些原因不会讲话,交流方式换成写信之后觉得自在了很多。烫金信纸上是漂亮的葡萄紫墨水写就的漂亮字迹,很琐碎地写了一些纽约的事情,还有最近葡萄酒又做了什么事,和岳父打得不可开交什么的。

年轻女性对朝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还是不太习惯,非常笨拙地关心她最近有没有再受伤,朝日回信给她说自己刚挑战自我完成了一件大事,觉得说不定很快就能去他们那边做客了。

最奇怪的是朝日居然收到了一封艾尔玛的信。

这个在花街认识的外国人客气地和朝日互换了联系方式,但朝日是真的没想到她会收到信。

他似乎还没离开日本,随信附赠了一些他拍的照片,还有旅途里发生的好玩的事。朝日最近没有遇到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就给他讲了讲山姥切本体的情况。

蝶屋的信是蝴蝶香奈惠寄来的,让朝日有空去一趟检查一下她现在身体里的毒残留多少。妓夫太郎作为上弦之六,毒居然比排第二的童磨还更难代谢,宇髓天元和时透无一郎到现在还没有大好。

朝日确实感觉自己现在走路什么的还僵手僵脚,骨头缝里隐隐发疼,但是因为平时没过过一天舒服日子,一时也不太确定自己把毒代谢掉了多少,于是她决定用「净琉璃」看看。

无之呼吸的第三个型可以用来查看自己和别人的身体状况,这个功能她好长时间没用了,再次看到自己仿佛医院墙上人体解剖图似的形态时,朝日还是惊了一下。

怎么说呢,她现在的状态宛如烟盒上印的那种,因为吸烟过度而变成黑色的肺……

妓夫太郎的毒颜色是浓烈而险恶的黑,从之前被刺伤的地方渗透进去,由深到浅地几乎把她半个身体都染成了一片黑,朝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像被诅咒了一样的情形,突然灵机一动。

“膝丸膝丸,你说我,我如果对自己用「濯清涟」,能不能把这片毒精准消灭?”

无之呼吸的「濯清涟」是可以让事物达到在物理程度上“消失”的剑招,虽然朝日到现在也不懂她是怎么使出这招的,但这不妨碍她信任自己不想受苦的决心。

「……你就不怕没有把毒精准消灭,反而把别的什么东西,比如某根血管精准消灭了?」膝丸凉凉地给她泼冷水。

“你说的有道理。”她拿着刀在自己身上比划,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切腹自尽,因为毒入膏肓而烦躁起来的脑袋清醒了一点。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使濯清涟,要调起呼吸来自己扎自己一刀吗?”髭切削铁如泥的刀尖上寒光湛湛,这是这把刀才能使出来的型,但令人悲伤的是,他太长了,朝日把胳膊举得老高也没办法让刀尖对准一个合适的方向。

有点类似冬天非要背过手去拽毛衣下面秋衣褶皱经验的人可能都知道,长时间不当用力很可能是会抽筋的,在抽筋的前一秒朝日就感到了预兆,试图收手。

她的房门当一下子被推开了。

“朝日,在吗?不死川先生叫你吃——?!!”

山姥切国广腼腆的语音突兀地截断,大惊失色。

他就说自己刚为什么敲门没有人应,他还以为自己敲得声音太小了,原来她这是憋着要在房间里切腹吗?!!

付丧神声音都抖起来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夺下她手里的刀,髭切应声落在地板上。

而朝日居然比他更害怕,她尖叫一声就下意识差点窜到衣柜顶上去,然后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以一个非常扭曲的表情捂着右胳膊摔回去,还要挣扎着爬起来。

“你怎么了?刚才伤到自己了吗?!”他跑上去想扶起她来,被她一个手势禁止在原地。

朝日顾不上自己真的抽筋的胳膊,惊慌失措地用「净琉璃」看自己有没有少了什么不该少的部位。她刚才关键时刻被山姥切吓了一跳,弄不明白自己惊吓之下干了啥,但现在这个感觉的确是用过「濯清涟」的样子。

在一片透明的世界中,漆黑的毒毫无变化,还是张牙舞爪地盘踞在她的身体里。而除此之外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在山姥切国广的视角里,那女孩眼睛瞪得溜圆,满脸惊吓过度要抽自己两巴掌的样子,面色惨白地问他。

“所以我刚才到底是把什么东西消没了???”

“…………”

朝日到最后也没弄明白她对自己使的这一发濯清涟到底濯去哪了,吃饭都吃得魂不守舍,把漱口用的姜片看成肉片毫无所觉地吃了一整盘子,生天目和不死川都看呆了。

她提心吊胆了两天,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又去了趟蝶屋做了个全身检查,蝴蝶香奈惠也说她身体什么都没缺,甚至因为思绪不齐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被人塞了许多蔬菜,变得更健康了。

朝日松一口气:“可能我那个没成功。”

髭切笑眯眯地表示那真好,膝丸觉得这么近距离她都没使出来真的非常丢人,提醒她该练刀了。

主公的动作真的很快,朝日身上妓夫太郎残余的毒还没有消干净,绵谷就把消息带到了。

……还真的找着了一个和朝日经历相似的人。

膝丸感觉到握在自己刀柄上的手在很细微地颤抖,朝日吸了口气问绵谷这位朋友现在身在何方,能不能介绍给她认识认识。

绵谷却没笑出来,他把手里的两页纸递给朝日。

在目前的报告里,鬼杀队一共找到了两个有疑似经历的人,基本都是七八年前的事。

其中一个人是毫无预兆地某一天从家或者工作的地方失踪,然后尸体在横跨了半个日本,离失踪地很远的地方和另一具当地的尸体一起被发现,因为外貌特征太明显了,家人又锲而不舍地寻找,才能被当时负责督查案件的人发现认领,还成了当地口耳相传的奇事。

因为查不到任何出行记录,也弄不清是谁杀的他,又为什么杀他,所以这事就算作了一桩悬案。

朝日低着头看纸页上的字,她差不多能明白这悬案如果不是巧合,会是怎么回事。

而另一个的事是隐从那人儿子那里听来的。

这儿子现在已经差不多二十岁了,回忆起他父亲依然表情复杂。

和山姥切的主人一样,他父亲有一天突然就从家里失踪了,他和他母亲到处找也找不着,都做好了他抛妻弃子的准备,然后一个月之后,他突然敲响了家里的门。

形容狼狈,浑身血迹,简直像是逃难回来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也不说。

他和母亲提心吊胆地过了两个月,然后父亲再次不见了。

这一次他回来的时候比上一次更狼狈,精神也连带着有些不大对,晚上睡觉都要拿着菜刀在枕头下面,他母亲以为他偷偷在外面欠债了,询问丈夫却遭了一顿毒打。

再往后,父亲从家里消失就变成了常事。

“所以他后来怎么了?”夕阳的晖光朝日问,横梁斜斜的影子落在她脸上,绵谷看不清她的神情。

“他死了。”他回答:“在突然出现,救了一个被追债人群殴的邻居之后,突然发疯把他救的那个人砍死,自己也跟着死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的儿子和妻子才从特意过来感谢的人嘴里得知,他们古怪暴戾,生平几乎没做过一件好事的父亲和丈夫在外面救了人。

大家都很感谢他。

作者有话要说:  被被被吓坏了233

把她可能想自杀这件事告诉生天目和不死川,发现两个人不为所动。

“八成是在尝试什么新招式或者干脆抽筋了吧。”不死川说:“哪天我自杀了这家伙也不可能自杀。”

那两个人的情况还是很清楚的。一个第一次召唤就死了,另一个坚持了几场之后崩溃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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