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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鹤丸国永。”

与这句话一同到来的是熟悉的漆黑和眩晕。

这简直是朝日有史以来遇到过最凶险的破门杀,在她脑子有史以来最混乱的时候。

在三日月宗近的屋子里突然晕倒带来的恍惚感还未消退,突然出现在半空的少女眼神还是涣散的,刻在骨血和灵魂上的反射却像是演练过千百遍那样,驱动着茫然的身躯动了起来。

刀刃出鞘的寒光在无月的夜晚中短暂地一闪,照亮了荧黄眼瞳中墨画的“上弦”,朝日几乎是以居合斩的速度抽的刀,身体在拳风尚未到达的时就已经自发做出了判断——这是人类的肉|体无法挡下的一击,思维和行动的链接在死亡的阴影下从未这么同步过,但当猗窝座的指骨到达她胸口的时候,她的刀刃也没有完全抽出来。

她和同样猝不及防的猗窝座对上视线,同时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一句“这是什么东西!”。

鬼的拳头落在刀柄靠下的一节位置,朝日只来得及将刃面转九十度躲开自己,膝丸最容易折断的侧面不得不以盾牌的姿态,直直对上了猗窝座导弹般的全力一拳,冲击面和朝日握刀的腕骨一起发出一声无比危险的脆响,她的后背重重撞上了另一具滚烫的躯体。

「无间」

神经反射是需要时间的,就像闪电到来之后数秒才能听到雷声,当朝日抓着身后的人从视线范围内猗窝座身后的某一个点重新出现时,那透过膝丸,被「无间」的骤然消失卸了两轮力的攻击的效果才完全爆发开来。

她跌落在炼狱杏寿郎胸前咳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血,右手近乎粉碎性骨折,头晕目眩地站起来。

这个鬼的攻击并不是单纯的肉|体冲击,他的拳头上覆盖着一种奇怪的力量波动,随着相接的地方传递过来,像是能引起器官的共振一般一层一层地扩散,并且在攻击结束之后仍然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膝丸的嗡鸣声持续了大概五秒钟,朝日的视野一片漆黑和模糊,觉得自己心脏可能都停跳了一下,一直到耳鸣结束之后,她才在迟来的疼痛中找回了些微理智。

刚才落地的时候把她搂住当了地垫的人从凌乱的橙发中露出半张脸来。

朝日怔怔地看着满脸震惊和歉意,比她好不了多少的炼狱杏寿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

“我就说前辈你不要瞎立flag吧……”

他们前面是一条巨大的沟壑,狰狞程度类比潜艇全速经过海面打起的海浪,只不过被这攻击粉碎的不是水,而是无比坚硬的地面。

——这是朝日刚刚用无间带着炼狱杏寿郎遁走之后,猗窝座收拳不及,因为惯性打出去的后半截。

这简直超出了孩子的认知范围,上一次她见到这等武力还是她无敌的干爹葡萄酒。

……要是打实了,炼狱前辈现在身体里应该剩不下一块有形状的东西了吧。

就连隔壁的战场都因为他们这边闹出的动静而暂停了,整个旷野无比安静,只有风声呜呜作响。

“前辈?!!”熟悉的声音从旁边激动地响起来。

朝日没有回应从魇梦的梦境攻击中好容易喘口气的炭治郎,她看着面前轻巧落地的鬼。他有一头艳丽的桃红色短发,上半身套了一件同色的小马甲,包括胳膊上都是繁密的刺青,荧黄色暗纹密布的虹膜像是龟裂的陶瓷,上面写着“上弦之三”。

她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田中曾经对这个叫做猗窝座的鬼的评价,并在一番回忆之后提取出了最重要的一点。

——“因为一些原因不杀也不吃女人。”

“哎?你是无惨大人要找的那个?”

猗窝座的目光从朝日雪白的长发和脸上的纹路掠过去,犹豫从他脸上一闪而逝:“你还真的能突然出现啊?这是什么武技吗?”

童磨说的居然是真的。

朝日在这一会儿功夫血又涌到了喉头,她按住胸口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现在说不出话,而猗窝座就真的体贴地等了等。

“我也不知道。”她顺好了气:“请问今晚我们必须要打一架吗?”

“我和杏寿郎之间必须要决出生死,你是无惨大人要杀的人,应该是由那边那个负责吧。”刚刚用拳头犁地的鬼态度称得上和缓地说道。

朝日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旁边蝶屋的三个后辈和在地上蠕动的一大团肉块。

“前辈不用管这边,我和善逸伊之助会想办法解决的!”灶门炭治郎捂着肚子对她说。

朝日今晚不太清醒,看到炭治郎还活着的时候就真的转回了头。在三日月宗近那里的梦带给她的难过还鲜明地停留在感官上,使得她现在就像是个梦游的旁观者,无论是疼痛还是害怕都到达不了感觉中枢。

女孩歪了歪头,缓慢地吸了一口气。

——教科书一般的呼吸法止血,像是不久前炼狱杏寿郎抽空给灶门炭治郎讲的一次标准示范。

膝丸没有断,碎掉的手骨随着主人用力的动作聚合收拢在一起,朝日把膝丸新缠的刀绳解下一半,把刀绑在了手上。

「净琉璃」展开的瞬间她就看到了炼狱杏寿郎的伤势,已经是站不起来的程度了。

“怎么,杏寿郎,要躲在女人身后吗?”

炼狱杏寿郎没说话,他从刚刚开始就在低着头小幅度地调整呼吸,固定伤口,然后用刀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还记得朝日的规则,只站在原地压低身体摆出了准备的姿势。少年本能地感觉到女孩今晚的不对劲,但情况却不允许他追问。

“像练习的时候一样发挥就好了,剩下的交给我。”他用没有血的那一只手摸了摸朝日的头。

明明刚才还是存着一腔死意的人,连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都没过去,就看起来重新找回了求生欲。猗窝座啧啧称奇:“她是你喜欢的人?”

橙发少年仅剩下的一只眼睛日轮一般炽热透亮。

“是我最重要的人。”

“啧,”上弦之三恍若被刺痛了一般的低声还停留在他站立的地方,后半句话就顺着暴烈的风势瞬息之间来到了炎柱面前:“那就像个男人一样挥起你的刀保护她啊!”

“不许、欺负、炼狱前辈!”

太刀长而窄的刀锋在空中划出一个新月般的半圆,齐着手肘切掉了猗窝座击出的右拳,鬼瞪大了眼睛看着断臂鲜血飞溅,没有想到就连炼狱杏寿郎都要用型才能斩断的肢体就这么轻易地断了。

“这是什么呼吸法!”

原本打向炼狱杏寿郎的拳头在眨眼间完成了再生,在半空拐过一个凌厉的急转弯直冲朝日露出的右侧肋骨——这一击应当杀不死她——

“虚刃。”

本来握在右手的太刀以一个人类基本不可能完成的速度换到了左手上,在他重心偏向右边的同时一刀横斩而来,逼得猗窝座猛一个侧身。

鬼千锤百炼的□□稳定重心只用了一瞬,猗窝座动作都没有变,右脚紧扎在地上,顺着她斩来的方向陀螺一样矮身急转,出拳的劲风并着旋起的左腿划出一个飓风般的半弧——

……不对,她的刀是绑在手上的,她怎么换的手——?!

在鬼意识到左侧而来的那一刀是佯攻的瞬间他已经打空了,身形娇小的女孩压低身体的同时左手的髭切还刀入鞘,那把死死绑在右手上的膝丸在薄雾中凝出身形,贴着地面阴险地一闪,猗窝座用来稳定身体的那只脚就和脚踝完全分开了。

由于惯性他甚至来不及重新找回平衡,重心紊乱滚落在地上的瞬间太刀已经自上而下对准了他的脖子。

银白而薄的刀刃在放大的瞳孔中迅疾无比地刺下来,在到达之前骤然从半空中消失,少女猎鬼人从猗窝座身后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猗窝座长好的右脚踢了个空。

足够快,足够灵巧,足够诡谲多变,临场的判断能力也是他遇到过的一流水准。鬼站起身来,觉得今晚真的非常精彩。

“我为我的轻视道歉,”他正视着朝日的眼睛:“你也是个难得的对手。”

而朝日却没有看着他,她摸了摸刚刚被拳风扫到的腰侧——那里细小的血流正逐渐染湿布料——感觉到曾经烙印在人格上的什么东西正在渐渐地苏醒。

我以前,保不齐是个很能忍的孩子哎。

理论上来说,她是没有那么厉害的,五分钟前遭到重创的内脏不足以支撑她频繁地快速移动,痛苦和闪避的本能会干扰她的思考,而几乎骨头都碎干净了的右手也不能在这种程度的疼痛中用力。

但有另一种剧烈的,模糊的,自己都不太能意识到的情绪盘踞在心脏的位置,让害怕和疼,还有呼吸法使用过度的窒息感都被挤占到了次要的地方。

“鳞泷先生说得对,紧张果然是胜利的敌人。”

白发金眼的少女茫然地看着滴落在手上的眼泪,她看起来像个身体和灵魂没有完全同步的机器人:“我觉得这个状态很好。”

六角雪花在猗窝座脚下绽开,血鬼术的绚丽光彩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的那一下是直接穿透了大哥的胸口,应该是连带着把里面的器官骨头什么都粉碎了。

朝日和弟弟丸共同来挡的话,差不多是要付出这么多代价的。

顶着这个精神异常buff的朝日可以和三哥打一个五五开,但果然鬼的身体占太多优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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