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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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扬，别冲动！”

宋威整个身子拦在车门前低声跟祁扬说话，语速极快：“听我说，你现在憋着一股邪火，真跟他们较劲就输定了！你记住，安全第一！别冲动！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你比蒋旭差什么？什么也不差！你还比他年轻好几岁，不管你要张静书的人还是心，要睡他还是要喜欢他，哥们今后一定尽全力帮你！随便你怎么折腾我都帮你出谋划策，前提是你别冲动！一会儿怎么开出去的就怎么开回来！一场赌局根本证明不了什么，想想你大哥！”

蒋旭已经把车开到起点，祁扬拂开宋威扯着自己的手，点了点头，也不看宋威一眼，便直接上了车。

事到临头宋威根本阻止不了，见祁扬狠绝的眼神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压轴出场的两人备受关注，裁判走到两车中间的时候宋威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荧光棒落地的瞬间，他分明看见站在对面的李松，脸上带着说不出的诡异笑容。

夜间刺骨的冷风吹过，宋威额角的汗却流了下来，他的脑子里此刻只有两个血淋淋的大字闪过：糟了！

蒋旭刚到不久可能还不知道，刚刚结束的四场比赛胜负虽然决出，但过程可不算顺利，两个车队的车都有刮碰，队员也有受伤。六合山的盘山路从来不是玩笑，以前有好几个自诩车神的人就是栽在了这里，三年里死的伤的加起来不下十人，如同今晚的意气之争，宋威怎么可能不担心？

盘山路上，两辆车几乎是齐头并进，祁扬握着方向盘嘴角紧抿，目光傲然。

六合山的路况就是他今天获胜的最大砝码，曾跑过数次的山路，哪里最容易翻车，哪里最容易下道，可以说这里的每一个弯道他都了然于胸，蒋旭想在这里赢他，简直是做梦！

赛程还未过半，蒋旭就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获胜的几率不大。

今天下午他其实来过六合山，山上山下开车跑了几次后他就知道这里不是个轻易就能征服的地方。

蒋旭已经整整两年没有飙过车，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他年轻时不知天高地厚的胆气早已被岁月磨去，越是成功的人往往就越是惜命，蒋旭还没傻到为了个不相干的小子拼命，李松不值得，祁扬亦然。

如果说赴约之前蒋旭还有五成把握获胜，那此时在亲眼目睹了祁扬的驾车技术之后，五成就减到了三成。

蒋旭是商人，逐利才是天性，对输赢他原本就不甚在意，之所以答应找上门来的李松，从始至终目的其实只有一个。与其整日防备祁扬在背后出招，不如直接出手永绝后患，他看上的人，就是腻了也轮不到祁扬觊觎！

又一个弯道过去，祁扬明显感觉到蒋旭已经越来越吃力，还能咬着不放完全是在强撑，只要再来一个弯道，他就能把蒋旭甩出一个车身，压制他到最后！

祁扬双目中精光一闪，兴奋之时手却越来越稳。胜利的曙光已然眷顾，蒋旭今晚注定会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在祁扬准备加速拐过下一个弯道的瞬间，蒋旭的车突然失控撞向一边的山壁。千钧一发之际，祁扬及时刹车才没被蒋旭连累，之后他就眼见着对方的车贴着山壁前进一段路后不受控制的打着圈冲向对面的保护栏，险险停住时，蒋旭的车身横亘在马路中间，只差一点就要冲下山去。

一场不大不小的事故，在确定了蒋旭死不了后，祁扬收起心中的遗憾，拿出手机，第一时间给还在等待结果的众人通报了这场意外。

李松在听到宋威的转述之后面色微变，这情况跟他之前设想的显然完全不合，但还是皱着眉迅速带人去处理，毕竟人是他请来的，不管起没起到预想的作用，出了这事李松的责任是跑不了的。

事发不过几分钟时间，蒋旭车祸的消息却通过各种方式飞出六合山，传到了不同人的耳里。

两个情敌终于在明面上交锋，可为个男人就折腾成这样，这个料足够他们笑谈好一段时间了。

蒋旭一夜未归，电话也没打一个，张静书在第二天中午试着拨了蒋旭的电话，结果是无人接听，等他晚上再次听到这四个字时，才隐隐察觉出不妥。

蒋旭再忙，也不会连个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张静书不想冒然去盛庭找人，只好隔一个小时拨一次电话，直到晚上十点多，蒋旭的电话终于被接通。

“张先生，您好。”

一道礼貌中带着疏离的男音从手机里传来：“我是蒋总的助理，蒋总昨晚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住院，暂时不方便接听电话，等蒋总清醒过来，我会提醒他给您回个电话，或者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可以在蒋总醒过来的第一时间转达。”

车祸住院？还没清醒？

张静书在听懂这段话的意思后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事出突然，他反应过后，没有问蒋旭受伤的情况，而是直接道：“他在哪个医院？”

“中心医院。”

确定张静书已经挂断电话后，郑助理把手机交还给床上的蒋旭，低声询问道：“需要我留下吗？”

“不用，”蒋旭随意摆了摆手，道：“医生护士都交代好了？”

见助理点头，蒋旭打了个呵欠，说：“那就行了，你走吧，明早再过来。”

助理离开后，蒋旭先是去卫生间照了半天镜子，回来时就把房间里的灯全部关掉，放心地躺进了被窝。

不知过了多久，蒋旭在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医院走廊里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随即又有低低的交谈声在他病房门口响起。

困意阵阵袭来，要等的人已经到了，蒋旭终于放弃抵抗瞌睡虫，任自己陷入深眠。

六合山的一场意外来的突然处理的也快，当事人之一的蒋旭除了要受些皮肉之苦，似乎也没更大的损伤。李松的房子没赢回来，爱车也没输出去，蒋旭和祁扬谁都没有到达终点，自然算是平局。

蒋旭的倒霉似乎让祁扬颇为受用，那天跟宋威和赵兴远在山下汇合时，他的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心情委实不错，对赌局的输赢也就不那么在意了。理论上虽然是平局，可实际祁扬这边却是默认的无冕之王，祁扬没在蒋旭出事后开车去终点轻松取胜，也算是给李松留了最后一点脸面。

还是宋威的话有理，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要把人家赶尽杀绝呢？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可惜祁扬的好心情只维持了不到三天，当祁峰一通电话打到宋威的手机上时，宋威就知道祁扬要倒霉了。

大哥传唤，作为祁扬‘狐朋狗友’的宋威和赵兴远匆匆赴约，到了祁家没见祁扬的影子，两人就知道这次的事小不了，祁扬八成已经被他大哥禁足了。

祁峰是闻讯从外地赶回来的，至于闻的是谁的讯，宋威就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年轻人的小打小闹祁峰一向不放在眼里，能让这个工作狂撂下生意赶回沈北……

不等祁峰施压，宋威和赵兴远就迫不及待地把祁扬和蒋旭的恩怨兜了个底儿掉，生怕说慢一句就遭来祁峰的皮带□□，那等滋味即使过去十多年，两人还是记忆犹新。

“所以，是因为一个男人？”

祁峰听完半晌，终于再次发问。

“也不是，”见宋威当了缩头乌龟，赵兴远只好硬着头皮回话：“这次就是约着切磋着玩儿，蒋旭的加入和出事都是意外，不关祁扬的事。”

赵兴远为祁扬的开脱之词实在苍白无力，还有越描越黑之疑，宋威不禁在心里暗骂愚蠢。

果不其然，祁峰的面色没有因为赵兴远的话就好上几分，反而更加阴沉。

他一手带大的弟弟，如今居然为了个男人跟盛庭老总争风吃醋，还差点闹出人命，祁峰怎么可能不怒？祁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一室的寂静被忽然响起的铃声打破，见祁峰接通电话，宋威和赵兴远皆松了口气。

“爸爸！”

隐约有两道童声从手机里传出，宋威此时恨不得当面亲亲祁家那两个小崽子，这电话来的简直太是时候了！

悄悄退出祁峰的书房，宋威扯过想要偷溜的赵兴远指了指楼上，低声道：“咱俩上去看看祁扬，错过今天，一个月内咱都别想再联系他了。”

说罢就轻手轻脚朝祁扬的卧室走去，赵兴远紧随其后也上了楼。

已经日上三竿，祁扬的卧室却昏暗一片，宋威和赵兴远摸索着坐下，看着趴在被间的祁扬有些同情。

“挨抽了吧？”赵兴远摸了摸鼻子，道：“还喘气不？没死就吱一声。”

“估计抽的不轻，”宋威起身去拉开半边窗帘，道：“你大哥好几年没动手，一旦动手起码让你一个礼拜下不了床，怎么？这就怂了？”

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宋威离的最近却没有听清，只好上前把被子微微往下扯了点，让祁扬露出整个脑袋，才继续道：“你说什么？”

“我他妈不甘心！”

祁扬强忍着疼痛侧过身，压着嗓子道：“蒋旭是个什么德行的东西？他也配！阴我是吧？好啊！咱走着瞧！张静书跟不跟我无所谓，妈的我非得把他俩搅合黄了！等我把那对儿东西挖出来的，蒋旭就等着收我送的大礼吧！”

宋威咳了一声，瞥了眼祁扬铁青的面色，嘟囔道：“要我说你就别瞎操心了，人家那么大岁数了，还是个当老师的，怎么可能一点智商没有，让蒋旭几句甜言蜜语就唬住了？再说他跟蒋旭，还指不定谁玩谁呢……”

“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赵兴远总算想通了祁扬挨打的因果，咂着嘴道：“原来如此啊！苦肉计是吧？要说蒋旭真他妈敢玩！这招也够损的！祁扬，不是我说，争不过乖乖认怂就完了，伤好了咱又是一条好汉，别折腾了，你是没看见你大哥刚刚的脸色，那是要吃人啊！”

“呵，无所谓，反正也瞒不住了，还有，这次是蒋旭来招惹我的，”祁扬不管赵兴远说什么，他只盯着宋威问：“老宋，你那天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宋威只能苦笑着点头，道：“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